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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州?”

  堂上諸人都覺得好似有一把寒光閃閃的鋼刀向自己逼近。

  “太尉,遼人這是要關門打狗啊!”

  “唄唄唄,什麼關門打狗,這是要瓮中捉鱉。”

  一時間大堂上象是夏日蟬鳴一般,吵鬧無比。

  “太尉,撤吧,雄州不過就三千兵馬,如何能攔住十萬遼軍。”

  “太尉,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太尉,江東弟子今猶在,肯為君王卷土來,撤吧!”

  蔡鋆看著這一群尸位素餐之輩,突然覺得羞與為伍,可是這三千兵馬,太尉一定也會帶走,自己縱然留下又有何用?

  大事去矣!

  隨著遼軍插到雄州和莫州之間的消息傳開,雄州更亂了,待南面城門一打開,雄州便陷入徹底混亂。

  第四十四章 與城俱亡

  士兵們亂鬨鬨抬著箱子,拉著馬車,富商們消息靈通也早早收拾了隨身細軟擠在南門,一見上層人物這般作為,雄州的居民哪裡還不知道當官的準備棄守雄州。

  有性急的遙指著宣撫司的衙門大罵,這時也沒有人再來管這些閒事,普通家庭捨不得家業者有之,仰天長嘆者有之,面南哭泣者有之,人生百態一日之內盡顯。

  “天殺的童閹,好好一仗打成這副模樣。”

  “要是老種經略統軍,何至於此啊!”

  這時侯,再大的名聲,再高的官職都是無用,就是官家親臨,也難以壓制民眾心中那熊熊大火。

  雄州南城的門口處堵得如鐵桶一般,兩扇城門在無窮的擁擠中發出無助的悲鳴,慘叫聲不絕於耳,也沒見能出去幾人,早有聰明之人奔上城牆,用繩子、布料打成長索,順著牆城縋了下去。

  一時間雄州城的南面,掛滿了如蟻人潮,遠遠看去五顏六色煞是壯觀。

  雄州、霸州這兩個城名雖然聽上去很威猛,其實就是瓦橋關、益津關擴建而來,其城並不大,城門就顯得更小。

  南城門始終無人引導,最終發生了踩踏事件,特別是官員與富豪,被無數雙手從馬上、轎中揪出來,最終成了城門口的一灘爛泥。

  事情越演越烈。童貫完全呆住,他第一次看到民眾對自己的仇恨,第一次感受到憤怒的力量。

  如果讓這些仇恨和憤怒傾泄上遼軍身上,未必就守不住雄州!

  可惜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在宣撫使決定棄民而逃之時,在宣撫司無所作為之下,人民自然也遺棄了這些達官貴人。

  看著還在裝箱的的馬車,蔡鋆實在忍不住,衝著太尉大喊了起來。

  “再不走,裝一萬輛馬車也無用!”

  童貫雙眼泛出一絲的神光,將蔡鋆拉到一旁,“我們開東門走。”

  童貫由三千勝捷軍開道,終於悄悄從東門溜出了大宋北部第一重鎮雄州,帶著官員們向莫州而去,只留下了五百士兵留守雄州。

  太尉本意是一把火燒了雄州,但有一個人出面阻止了太尉這道軍令的發出,並且那人寫下血書,願以雄州同存亡,如事不濟再燒不遲。

  幾名騎士,簇擁著一個三十不到的英武青年,錦袍玉帶,灑花頭巾,正在城中不停地巡視,看到幾門的情形,風塵僕僕的臉上掛著苦笑。

  這人正是西軍出身,正在童貫帳下隨軍的宣贊—馬擴。

  馬擴出生熙河軍,曾隨父輩參與河湟開邊,在對青唐羌族的戰事中,他的家人、兄長皆死在前線,可謂是滿門忠烈。

  馬擴真正聲名起鵲起是因為兩件事,先是在熙河軍服役時,單人獨騎說降了青唐羌臧征撲哥部,一言勝過十萬兵,有宗澤老英雄之風采。

  然後宋金海上之盟,馬擴是宋方的使臣之一,在宋金談判中寸步不讓,跟女真的少壯派完顏宗翰、宗望、婁室都起過衝突,在捍衛大宋利益上當仁不讓。

  馬擴除了骨氣,最強技能還有箭術,他的箭術學於父親馬政,然後得到過高世宣的指點,在一次宋金使者的射箭比賽中大放異彩,居然強於以善射出名的女真人。

  大金皇帝完顏阿骨打非常喜歡人俊虎膽的馬擴,親熱稱呼他為也力麻力。

  這是女真語中對善射之人的最高稱號,因此一眾完顏皇子敢怒不敢言,對馬擴無可奈何。

  童貫聽聞了馬擴的名聲,就將他從西軍調到宣撫司任宣贊,這也是分化西軍慣用的伎倆。

  馬擴毫無疑問是渴望收復燕雲十六州的有志軍人,因此脫離西軍,希望能幫助太尉立此大功。

  不想一場慘敗竟然嚇得太尉拋民棄糧,這讓馬擴大失所望。

  西軍只有斷頭將軍,沒有逃跑將軍,於是馬擴主動要求留下,要與雄州共存亡。

  童貫此時也顧不得平時的禮賢下士,逃命要緊無心他顧,聽了馬擴的請求後直接點頭同意。

  馬擴出了宣撫司衙內振臂一呼,竟然有五百餘名勝捷軍將士願意與馬宣贊死守雄州,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這份悲壯絲毫不能挽留住童貫逃跑的腳步,也不能挽救雄州崩塌的民心。

  馬擴見城內局勢太亂,根本無法控制,只好派人開始整理守城器械,將物資集中在宣撫司衙們內,一旦破城就點火焚燒。

  童貫出得雄州,放眼看一看雙河路遼闊的平原,以前覺得這是自己的康莊大道,現在卻感覺是遼騎牧馬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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