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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那個地方留給她的記憶實在不好,得知這個消息,她心裡竟有點不安,連身上的孝服都來不及脫,匆匆趕往寢堂,走在廊上,遇見李玄度從對面出來,兩人迎頭碰見,各自停下了腳步。

  皇陵距離京都有數日的路程,他過去辦事,必是要住那裡的,不可能回來。

  他一身外出的衣裳,應該是要出發了。

  菩珠想說點什麼,見他沉默著,自己一時便也不知該說什麼,和他相對立了片刻,感覺氣氛略微尷尬,終於想出了一句可以問的話:「去那邊的日常換洗衣物,都收拾好了嗎?」

  李玄度的視線落在她頭上戴著的一朵白色珠花上,唔了一聲。

  菩珠也想不出還能說什麼了,默默再立片刻,忽覺似是自己擋了他的道,急忙讓到一邊。

  李玄度便邁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菩珠望著他的背影,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在他身影快要消失在走廊拐角處時,終於忍不住說:「你小心些!」

  李玄度腳步一頓,慢慢轉臉,望了她一眼,微微點頭,隨即離去。

  菩珠獨自在走廊上怔立了片刻,無精打采地入了寢堂。

  接下來的數日,每天都是一樣的事,入宮守靈,回府睡覺,循環往復,枯燥至極。

  她回京時,太后已是停靈多日。七天之後,便是靈柩送往皇陵落葬的日子。

  當天方四更,整個皇城便喧鬧了起來,從皇宮通往城外送葬之路的那段街道,燈火通明,縞素一片。皇帝親自送太后靈柩入葬。自皇帝之下,後宮嬪妃,文武百官,浩浩蕩蕩,一行數千之人,更有無數侍衛隨駕,出發上路,去往皇陵。

  菩珠帶著李慧兒同車,隨駕送葬。

  已是暮春時節,天氣漸熱,又正當晌午,車頂曬著日頭,車廂吸熱,裡面漸漸變得燥了起來,李慧兒的額前已是微微沁汗,菩珠捲簾透風,忽見遠處一列人馬朝著這邊疾馳路過。雖距離有些遠,但一眼便認了出來,領頭的人是崔鉉。

  去年秋獮過後,她便再沒見到過崔鉉的面了。知他在秋獮脫穎而出後官升得很快,如今才小半年,觀他孝下的服色,已是四品的羽林上騎都尉了,此次發葬,應也擔著護衛之職。

  他如風一般縱馬掠過,在道上揚起一片塵土,惹得前後馬車上的貴婦人們紛紛抱怨,一邊咒罵,一邊忙不迭地降下帘子擋塵。

  車廂里卷進了一陣塵土。

  菩珠微微怔忪,緩緩放下帘子,轉頭,遇到李慧兒望著自己的目光。

  她小心地道:「阿嬸你怎麼了?方才那人……」

  她想說以前遇見過,略一遲疑,又閉了口。

  菩珠笑了笑,搖頭道無事。

  從京都到皇陵的這段路,沿途修有幾處駐蹕之所。一路順遂,起初並無任何意外。

  第三天的晚上,行至中途,晚間駐蹕之時,為表對太后的哀思,皇帝住在簡帳之中。

  深夜,菩珠正在自己的寢處輾轉難眠,沈皋秘密傳喚。

  菩珠心知躲不過去,起身出來,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來到皇帝大帳之外,入內,看見皇帝一身孝服坐於案後,手中還拿著奏章,似在連夜批折,上前跪拜。

  皇帝放下奏摺,抬起頭,一雙眼睛裡泛著血絲,看起來沒有睡好的樣子,滿臉疲態,看了她一眼,問:「你從同州歸來之時,去了何處?」

  菩珠知隱瞞不了,應道:「臣女去了上郡馬場。」

  「為何要去那裡?」皇帝的聲音喜怒不顯。

  「啟稟陛下,姜毅是我父親生前好友,我在路上遭到追殺,又生了病,不敢回京,別地無處可去,想到了他,為求庇護,也因為往那個方向的路偏僻,追殺我的人應當不會想到我會往那裡去,故前去投奔。住了些天,秦王去了,不過宿了一夜,次日便將臣女接回。」

  皇帝道:「姜毅現如今怎樣了?」

  「我看他與世隔絕,一身頹態。」

  皇帝閉目不語,菩珠屏息等待,忽然外面傳來啟奏之聲,道端王和駙馬韓榮昌結束了同州的治疫之事,回京奔喪,連夜追趕,方追至此處,此刻人就在外,等候面聖。

  皇帝睜眼,看了眼菩珠,一旁的沈皋會意,示意她起身,將她引到大帳用來分隔內外的一排屏風之後,低聲命她等著。

  端王和韓榮昌入內,二人皆服孝,看見皇帝,下跪先吊太后哀,各自抹了把眼淚後,向皇帝稟告同州的差事,道仰仗皇帝陛下的天恩,他二人僥倖不辱使命,如今當地的民生,已是恢復如初。

  皇帝詳細問了些事宜,聽罷回復,微微點頭,勉勵了二人一番,命退下歇息。

  端王和韓榮昌退出去後,緊跟著,外面便閃身入了一個監人,對著沈皋低聲說了幾句話。沈皋立刻走到皇帝近旁,附耳道:「陛下,方酷刑之下,那監人招供了,道是收了太子的好處,替太子留意陛下言行。若有異,太子命他立刻通報!」

  皇帝勃然大怒,猛地拍案,雙目圓睜,臉頰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動,咬牙切齒地道:「好一個孽畜!竟敢窺伺朕!行大逆不道之事!朕原本因為他,對上官一案的處置還有所顧忌,如今看來,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皇帝手微微發抖,指著外面道:「去!給朕把太子傳來!立刻!」

  沈皋應了一聲,正待出去傳話,又停步,轉頭看了眼屏風的方向,轉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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