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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大驚,眼看躥到了距離不到數丈的地方,愈發緊張,這時身後突然伸來一隻手,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
尉遲回頭,見是秦王。
「隨我來!」
尉遲慌忙掉頭,跟著奔至中間。
李玄度命尉遲、姚張二公子、兩名隨從以及隨後趕到的葉霄以犄角之勢站位,發箭暫時阻擋群虎靠近,又命張霆鑽木取火,點燃周圍野草,以阻擋猛虎的攻勢。
「方才來時,我留意過附近地形。西側是片沼澤,取火後,退至沼澤,將畜生引入,便可脫身。」
「務必聽從安排,不可單獨行事!」
眾人猶如有了主心骨,不似剛開始那樣慌張,紛紛依命行事,連姚張二公子也打起精神加入陣型以自保。侍衛張霆精通這種極端情況之下的野外求生技能,很快尋到了合適的乾燥木片,削出刨花,以箭簇頭為鑽杆,迅速鑽木。
三頭猛虎只要試圖衝來,便會遭到亂箭攻擊,逼得一時無法靠近,陸續受傷,身上插著箭簇,圍著中間幾人不停地來回走動。
眾人隨身攜帶的箭簇漸漸用盡,正當情況危急,張霆順利點火取了火種,很快點燃周圍的野草。
野獸懼火,猛虎變得愈發躁怒,吼聲此起彼伏。
李玄度叫人脫下外衣,引火做火把攜著,令猛獸不敢逼近,照計劃退出澗口。
李承煜躲在暗處,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知道李玄度下一步的安排,但他十分清楚,自己必須要現身救場了。
他命心腹帶上人馬,隨自己從澗口縱馬入內,作出猶如剛剛回來的樣子。
尉遲看見太子帶著人馬現身,大喜,喊道:「太子當心!小心畜生攻擊!」
李承煜道:「孤方才遇到了來接孤的手下,耽擱了片刻,這裡竟就來了野獸!稍安勿躁,孤來救你們!」
他這裡有十數人,得令後圍了上來,列陣朝著猛虎射箭。
火光大作,濃煙滾滾,猛虎受傷,倉皇逃竄,一場驚心動魄的人虎對峙終於告終。
葉霄帶著人迅速撲火,但火勢既起,一時也難以撲掉。李承煜高高坐於馬背之上,穿過濃煙朝著李玄度和尉遲而來。他的臉上帶著關切的神色,正要問尉遲為何會來到這裡,這時,一個誰也料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了。
路旁的一株枯木起了火,枝條迸濺著火星子,一簇火星恰好濺入了李承煜胯下馬匹的眼中,坐騎眼目受傷吃痛,加上近旁火光大作,本就恐懼,當場發狂,竟將李承煜掀了下來,朝前狂奔而去。
這便罷了,更加不幸的是,李承煜落地之時,一腳竟被韁繩的套給纏住了,一時無法脫身,人倒掛著,被馬匹帶著在地上拖行。他試著去拔腰間的佩劍以自救,劍卻從鞘中滑出,手抓了個空。
眾人被這突然發生的意外一幕給驚呆了,侍衛們反應了過來,紛紛追上去想要解救太子,一時哪裡追得上,眼睜睜看著它拖著人沖了出去,朝前狂奔。
侍衛們大驚失色,慌忙翻身上馬繼續追趕,奈何太子坐騎是匹神駿,奔速本就極快,何況此刻又在發狂,很快將眾人甩在了身後,越去越遠。
太子在地上被拖著前行,身影猶如一片落葉,原本還能聽到他的呼救之聲,很快,聲音變得微弱,消失了下去。
侍衛們心驚肉跳,咬牙繼續奮力追趕。
李玄度縱馬從後追了上來,人坐於馬背之上,取弓,抽出一支箭簇,搭在弓弦上,慢慢張弓,待弓滿,瞄準前方的目標,緊緊扣著弓弦的拇指一松,箭簇離弦,朝著前方破空疾射而去。
這支箭,射斷了那條纏著太子腳的馬韁,人和馬這才得以分離,馬匹丟下主人,轉眼跑得無影無蹤。
侍衛們狂奔而上。
李承煜的臉和手腳布滿了刮擦的血痕,衣裳破裂,頭上的金冠也沒了,披頭散髮,模樣慘不忍睹。
半晌,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目光渙散。
「太子殿下,你怎樣了?方才實在太危險了!若非秦王殿下一箭射斷了繩,救了殿下,殿下危矣!」
尉遲也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說道。
李承煜對上了兩道注視著自己的目光,自於他的皇叔李玄度。
他嘴唇微微顫抖,仿佛想說什麼,最後又閉上了嘴。
李玄度道:「千金之體,坐不垂堂,何況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殿下保重自己,則是宗廟之福,社稷之慶。玄度不過一賤軀罷了,何足輕重。殿下今日之舉,恕我直言,非明智也。」
他語氣平靜,說完直起身,環顧了一眼四周。
暮色漸濃。他命侍衛將太子小心抬起,即刻送回去救治。
……
菩珠度日如年,坐立不安。
她後來又去找了韓榮昌,讓韓榮昌再帶著人過去。當然沒有明說太子要對李玄度不利,只說自己不放心李玄度,讓他去接。
半天過去了,也不知那邊情況如何。她幾次想親自再去,又擔心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萬一再給李玄度添亂,只能打消念頭,等著消息。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懷衛今早醒來發現了李玄度送給他的獵鷹,樂不可支,學著熬鷹養鷹,一整天都沒出去,自得其樂。李慧兒領著婢女們收拾完行裝,過來想問阿嬸這邊收拾得如何了,卻見她臉色不大好,仿佛生了病的樣子,問她她又說沒事,有些擔心,陪在一旁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