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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雕之下,李玄度縱馬,追蹤著前方的獵物。

  那是一隻非常狡猾而強健的公鹿。公鹿仿佛預感到了死期的降臨,奪路狂奔,他幾次跟丟,又追蹤而至,鍥而不捨,始終未曾放棄。

  獵物在前,耳邊風嘯,他渾身的毛孔全部舒張,衣衫下熱汗滾滾,鼻息里更是充盈著血腥的刺激味道。

  李玄度猶如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代,體膚之下,感到久違了的熱血沸騰。他縱馬,追著獵物一路狂奔,當最後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樹木茂密的山岥之側,面前似乎見不到路了,方驚覺他已甩開了身後的同行之人,或許已是深入老林,迷失方向。

  但他並無絲毫停頓,只是停了馬,高高坐在馬背之上,借著月光,雙目敏銳地搜索著四周,不放過被樹木陰翳和暗影所覆蓋的任何一個角落。

  鹿被追逐了半夜,始終無法擺脫身後的獵者,它筋疲力盡,躲藏在距離對方十數丈外左側前方的一片樹叢之後,當再次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恐懼萬分,發出一道絕望似的哀鳴之聲,四隻靈敏而強健的長腿也猝然彈跳而起,再次奔逃。

  但卻遲了。

  這一次,獵人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它仿佛再也不能逃脫它天生作為獵物的命運了。

  李玄度那隻受過傷的手纏著一圈用作保護的繃帶,緊緊地握著一支帶著堅硬的尖銳簇頭的長矛,在公鹿跳起現身的那一刻,他從馬背上騰空躍起,身影如鷂,落地之後,正要朝著奔逃的公鹿撲去,以結束這場持續了半夜的追逐,突然這時,他感到身邊仿佛刮過一股帶著腥臭的風。

  他身影一頓,慢慢地回頭。

  月光之下,就在距離他不遠的數步之外,不知哪裡竟鑽出一隻棕熊。

  熊赫然而立,至少有一人半的高度,身體碩大,猶如小山,渾身更是毛髮豎立,形狀恐怖,雙掌高舉,作撲狀,未等他回頭,便朝他猛地撲來。

  李玄度朝著側旁滾地,避開了這一撲。

  棕熊的胸膛里發出一道充滿了威嚴和恐嚇的低吼,繼續追來。

  李玄度從地上一躍而起,奔到近旁一株樹下,迅速地上了樹。

  大風陣陣,灌木後的公鹿早已趁機逃走,馬驚慌地在附近徘徊,玉雕在樹頂之上,振翅迴旋,發出尖銳的唳聲。

  棕熊咆哮著追到樹下,搖撼著樹幹,簌簌聲中,枯枝折斷,落葉紛紛,附近棲息著的夜鳥被驚動,紛紛逃離。

  這畜生力大無比,片刻之後,幾有半人粗的樹木竟開始連根搖晃。

  李玄度拔出藏在身上的匕首,看準了,從樹頂縱身一躍而下,落地之後,未等棕熊回身,揮匕從後刺入了熊的脖頸,未料這畜生的皮毛竟堅硬如鐵,一刺並未到底,匕尖滑了一下,力道便被消去,匕身只入一半,卡住了,進不去,一時也拔不出來。

  棕熊受傷狂怒,嗷聲中狠狠一掌拍來。李玄度被迫撒手,繞樹遊走。

  這時那隻名叫金眼奴的玉雕從樹頂上猛地俯衝而下,撲向棕熊,銳利的尖喙啄入熊的一隻眼睛,一下便將熊目摘了出來。

  棕熊愈發狂怒,再次拍掌,玉雕躲避不及,一側翅膀被扇到,撲落在地。它振翅想要高飛,奈何羽翅受傷,飛了幾步,又搖搖晃晃,栽了下來。

  瞎了一目的棕熊將怒氣轉而發向金眼奴,追上去要撕扯它。

  金眼奴是李玄度少年時最喜歡的一隻獵鷹,這些年被他早年的一個鷹奴養著。

  他的匕首還插在棕熊的脖頸之上,身邊再無可用之兵。

  他掉頭奔回去數丈,抓起了方才掉落在地的長矛,用盡全力,暴喝一聲,揮臂將手中的矛奮力地射了出去。

  月光之下,那矛帶著破堅摧剛的巨大力道,猶如一道閃電,朝著那隻正攻擊金眼奴的棕熊的後心直奔而去,飛到近前。

  伴著一道「噗」的沉悶的銳物入肉之聲,棕熊厲聲嗥叫,小山般的身影遲緩了下來。

  那支銳矛,竟刺透了棕熊,從後心直透前胸,深深插入。

  長長的矛杆,此刻還在微微震顫。

  片刻之後,這畜生終於倒了下去,龐大的身軀壓倒了近旁的大片灌木。

  四周終於安靜了下來,李玄度立在原地,渾身熱汗滾滾。

  金眼奴受傷,還在那畜生身邊的地上撲騰著翅膀。

  李玄度心疼,抹了把汗水,急忙快步走去,正要抱起它檢查傷勢,突然感到不對,猛地轉頭,看見地上那隻方已被插透了心臟的畜生竟還沒死透,又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地朝他撲來。

  月光之下,這畜生雙目睜得猶如銅鈴,大張巨口,利齒間的涎水滴滴答答,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李玄度抱著金眼奴,雖也滾地躲避,但還是遲了一步。

  他感到左臂一麻,低頭,見臂側已被鋒利的熊爪抓到了,衣袖碎裂成片,血從衣下汩汩而出。

  金眼奴方才也是受傷不輕。

  李玄度瞬間暴怒,將金眼奴放下,繞到那還搖搖晃晃地朝著自己追來的畜生的身後,從它已經瞎了的一側無聲無息地縱身一躍,攀上這畜生的後背,一把拔出那柄插在它頸側的匕首,手腕翻轉,再次揮匕。

  匕首捅進了棕熊的另隻眼眶里,沒根而入。

  他咬著牙,面容猙獰,發力一攪,伴著一股污血,這畜生慘叫一聲,往後仰去,再次倒地,痙攣了片刻,這次終於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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