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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菩珠更願意相信,李玄度那不羈的骨子裡,其實是個地地道道的忠臣孝子。他本人也可以修道修得看淡生死,但他不可能不管他的母系闕國。

  只有姜氏沒了,皇帝逼迫,他退無可退之時,才會去正視反抗的可能。

  所以從明天開始,她需要做的,是慢慢和他處好關係,耐心地等,等到明年春的那個關鍵節點,當皇帝如前世那般策劃陰謀之時,一定會用自己這個安插在他身邊的棋子,到時候李玄度沒了退路,她再助他將計就計,若能將皇帝一舉反殺,真正乾死皇帝,所謂殊途同歸,一切便又回到了她最初期待的樣子!

  婢女們一直等在放鷹台的殘垣之外。

  秦王自顧離去,王妃卻還久久不見出來,幾人不放心,相互低聲商議,終於一起繞過殘垣尋了過來,看見她獨自抱膝坐在台階頂上,身影小小一團如同入定,遲疑了下,怯怯出聲喚她:「王妃,不早該回了……」

  菩珠慢慢地抬頭,睜開眼眸,站起了身,踩著腳下的漢白玉階一級一級踏步而下,站定後,命侍女找回那隻方才她不小心跌沒在荒草里的燈籠,重新點亮後,一起照路,回到了瓊苑的寢堂。

  如她所料,李玄度沒回,還在靜室。

  他今夜應會在靜室中過夜了。

  離天亮也沒幾個時辰了,菩珠不打算再立刻去擾他。

  他必然不想立刻再見自己,她同樣也需要再仔細地想一想。

  這一夜她獨自臥在絳帳之中,靜靜地等到了天亮,起身後,命王府掌事李進去將丁太醫再次請來,親自帶著人過去。

  丁太醫快步走到李玄度的面前,躬身道:「殿下,王妃道殿下的傷手昨夜不慎裂口,王妃不放心,命我再來為殿下診傷,可否請殿下入內,容我再察看一番?」

  李玄度看了一眼菩珠,轉身入內。

  丁太醫立刻跟著進去,菩珠也入了靜室,站在一旁,看著丁太醫為他處置昨夜滲血的傷手。

  他掌心那道縫了線的傷口腫脹,滲著血絲,觸目驚心。她汗毛倒豎,不忍多看。

  太醫處理完,再三地叮囑他要小心,不可再碰觸到傷口。菩珠命人送太醫,自己回來,見李玄度一隻手在牆邊的書箱裡翻著經籍。

  菩珠對駱保道:「你出去,退遠!」

  宮監急忙應是,退了出去。

  靜室里只剩下菩珠和李玄度,她關門,凝視著他的背影道:「殿下,昨夜回來之後,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從前是我太過功利,以己度人,完全地誤會了你。現如今我相信了。既嫁了你,往後我會好好地做我的王妃,至於日後如何,端看天命,我絕不再強求。」

  李玄度的手微微一頓,沒有轉身,也沒有應她,隨即繼續翻著經籍。

  菩珠的聲音放得更輕,又道:「今早那個黃姆問我,殿下昨夜為何居留靜室不回寢堂。我尋了個理由打發了她。畢竟有人監視,你我又是新婚,殿下若一直獨居靜室,怕是有些不妥。希望殿下能受些委屈,再不想見我,也要回房歇息,免得黃姆那裡無端生事。」

  李玄度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這便是我要說的話了,聽不聽在於殿下,我不敢勉強,也不敢再打擾殿下,我先回了。」

  她朝那道身影躬了躬身,轉身出了靜室。

  因今日方新婚次日,照慣例不會有人上門前來拜訪,秦王府里靜悄悄的。菩珠將王府後院走了個遍,途經那扇通往鷹台的門,發現門已深鎖。

  日光之下,昨夜門裡發生的事想起來猶如夢境,一個令人極不愉快的夢境。

  這一個白天無事,但菩珠倒是收到了兩則消息。

  一則是蓬萊宮那裡傳來的,說姜氏過兩日要去安國寺上香許願,叫她準備一下,無事同去。

  另則來自沈暘之妻蕭氏。

  蕭氏命下人給她送來一則邀帖,道本月十五是她生日,恰逢金菊吐蕊,她將在自家的澄園辦生日花宴,名為慶生,實則賞花同樂。因對秦王王妃慕名已久,心中極想親近,故冒昧具貼邀約,到時王妃蓮駕若能蒞臨,則澄園蓬蓽生輝不勝榮幸云云。

  蕭氏出身高貴,蕭家前朝便是名門貴族,本朝立國之後,因從龍之功,同樣備受榮恩。太宗朝時,還曾出過后妃,只是運道不濟,無所出,又早死。到了這一代,因家族無出眾子弟,漸漸不復往昔風光,但這也只是相對上官家、陳家等那幾個顯赫人家而言,在京都普通的權貴之中,提起蕭家,仍是數一數二門第,無人膽敢輕視。

  前世菩珠和這個嫁作沈暘妻的蕭氏並無私交,只在宮中見過幾面而已,印象中頗為美貌,打扮亦是出挑,因了丈夫之故,還被封為滕國夫人,在京都一眾的高門命婦之中,論風頭,除長公主李麗華外,再無人能和她一較高下。

  當然,她之所以受矚目,也是因為她和李麗華是對頭冤家。據說她十分憎恨李麗華,為此投靠上官皇后,和上官皇后、陳祖德妻甘氏這一撥人相互往來。

  菩珠看著這張散發著幽幽香氣的帖子,眉頭微皺。

  任何和那個沈暘有關的人,她的第一直覺就是不想沾邊。況且,以上官皇后對自己的不喜,這個蕭氏原本不該和自己往來。

  她揣度著蕭氏給自己發帖的意圖,一時想不明白。

  菩珠決定先放放。反正距離生日花宴還有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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