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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文江這一路行來,渾身都是大汗。大約是餓得壞了,也顧不得那許多,抓起几上的桂花糕就兇猛地朝嘴裡塞去:“周舍人說,讓首輔立即……立即……咳咳……咳咳……”

  咳嗽聲中,糕點的粉末從他口中噴出來。

  徐階:“穩妥些,喝水。”

  史文江端起已經涼透的冷茶喝了一大口,用袖子擦了擦嘴:“周舍人說,請首輔立即請袁次輔、嚴閣老和黃錦公公去玉熙宮,十萬火急。”

  徐階是個仔細的人:“是不是陛下的旨意?”

  史文江:“沒說。”

  徐階一剎那什麼都明白了,兩行眼淚流了下來:“陛下,陛下啊!”

  史文江:“首輔,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國家正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你要堅持住。”

  “來人!”徐階朝書房外大喊一聲。

  一個侍從進來:“老爺。”

  徐階:“備上車馬,打出儀仗。”

  侍從:“去哪裡?”

  “黃公公府,另外,派兩個貼心的人分別去袁相府和嚴相府,請他們去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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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緝事廠,岳飛廟。

  正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番子急沖沖跑進來:“廠公,廠公。”

  陳洪:“說。”

  那番子:“稟廠公,小的看明白了,史文江去了徐階相府。然後……”

  “什麼然後,都什麼時候還等得到你然後。史文江去了徐階府你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回來稟告,還等這半天?”陳洪暴怒,一個窩心腳踢到那番子身上。

  那番子悶哼一聲癱軟在地,半晌才道:“然後,徐階就出府了,還打出了二品大員的儀仗。”

  陳洪:“果然是,果然是……西苑出事了。張居正,張居正你是幹什麼吃的?”他咬著牙齒大聲下令:“把所有人叫起來,全副武裝,跑步去西苑。”

  兩個西苑面面相覷,顫聲道:“陳公公,帶著兵馬去西苑,將來陛下追究下來,那可是死罪啊!公公,不可啊!”

  陳洪大聲咆哮:“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那麼多?陛下,陛下歸真了!”

  “啊!”兩個番子跌跌撞撞地不住後退,都是面無人色。

  陳洪:“怕什麼,怕什麼,有咱家在呢!就算要死,也是咱家先死。去兩個人,通知高相、李相和裕王府,騎上快馬?有人敢阻,格殺勿論!”

  他大步走到風雪中,突然扯直了嗓子高唱:“衝上去,衝上去。沖得去,楊六郎,沖不上,喝米湯。”

  聲音又是雄壯,又是悽厲,驚得天上正紛紛洋洋落下的雪花在空中迴旋。

  那歌聲中竟然帶著一絲南方口音,甚是古怪。

  是的,陳公公是南方人。

  那一年,兵部尚書毛伯溫征安南,大勝之。陳洪被俘,淨身入宮。

  此刻,他身上南蠻的血脈甦醒了。

  一百多東廠番子飛集結,都是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頭上帶著風帽。

  陳洪和十個手執大棍的太監站在最前面,狂風中,他們頭上戴的貂帽在微微聳動。

  “等下爾等聽咱家之命行事,過得今晚,咱家絕不虧待。如果有膽敢抗命不前者,休怪咱家辣手無情。”陳洪朝後面點了點頭。

  兩個太監抬了個大筐過來,借著夜色可以看到金屬的反光。

  一個太監喝道:“廠公說了,每人十兩銀子犒賞,排好隊,一個個上來領。”

  第五百一十七章 小朱

  西苑,新華門城樓上,三樓的一個房間內。

  窗戶大打開著,冷風夾著雪花不住地灌進來,吹得兩個錦衣衛百戶軍官面無人色。即便穿了厚實的棉襖,他們還是下意識地朝前面爐火靠了靠。

  屋檐上已經結了冰凝子,亮晶晶在燈光中閃爍。

  “你們很冷嗎?”朱倫提著筷子在鍋里翻找著什麼。

  爐子上座著一口熱氣騰騰的湯鍋,裡面有金黃色的肉塊和著秫米。

  肉上的油水已經將秫米沁透了,撒上大鹽粒子,撲鼻濃香隨著熱氣在屋中迴蕩。

  和兩個手下不同,小朱相公正吃得入巷,鼻尖掛著一層毛毛汗。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鬥牛服,現在英俊挺拔。

  一個錦衣百戶苦笑:“回鎮撫的話,咱們還真是經受不住了。畢竟年紀在那裡,怎比得上鎮撫龍精虎猛?”

  朱倫哈哈大笑:“我都三十多歲的人了,談何龍精虎猛。咱也不是鋼筋鐵骨,你們冷,我一樣冷。可是,身為軍人,死都不怕,還怕冷?想二十年前,我隨毛尚書征安南,那天冷得,還真要命,我整夜都顫個不停,不也挺過來了?”

  另外一個錦衣衛軍官好奇地問:“鎮撫也征討過安南?怪了,屬下聽人說,安南長夏無冬,怎麼還會冷?”

  朱倫:“你又知道什麼,安南那地兒怪。大白天的,熱得你恨不得把皮都給扒了。可一入夜卻涼了下去,再碰上落雨淋濕了身體,就糟罪了。多少鐵骨錚錚的漢子就是因為受凍死在南方,變成累累白骨。哎,真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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