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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更半夜的,袁閣老也不方便在內宅接見周楠,就由一個下人扶著去了外面的堂屋。

  霧更大了,冷中中,白氣滾滾,竟是不能視物。

  不一會兒,周楠就進了堂屋,拱手作揖:“下官見過袁相。”

  袁煒精力不濟,加上心情惡劣,只想早些安歇了。也不廢話:“你和段承恩是什麼關係,來我這裡所為何事?”

  周楠環顧四周,卻見袁煒家擺設很寒酸,堂屋裡的桌、幾都已經掉了漆露出裡面的木質紋理。老袁沒有著官服,身上只一件道袍,洗得發白。

  他家的宅子也不大,就三進。

  由此可見這個袁煒也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在士林中也有清廉的口碑。

  周楠:“下官本是順天府學子,今年秋闈之前參加過一場加試,是段提學取了我。說起來,下官和他也有師生情分。”

  袁煒:“哦,原來如此。”

  周楠:“聽說科道正在彈劾袁相。”

  這話問得無禮,袁煒眉頭一聳。他是個有修養的人,裝著不在意的樣子,隨口道:“科道清流也是職責在身,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老夫坦坦蕩蕩,無懼人言。”

  你還裝,這京城誰人不知道你袁煒現在已經被言官弄得狼狽不堪,周楠心中暗笑。便道:“雖說言官的議論不必在意,不過,任由他們胡說八道,卻有損老大人的清譽。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也極是討厭。”

  袁煒嚴肅地說:“我朝廣開言路,要讓人家說話,就算說錯了也不要緊,怎麼就是胡說八道了,周大人慎言。”

  “是是是,閣老說得是,是得讓人說話。可自由也是有限度的,若是出自公心,就算言官對袁相有所誤解,閣老大人有大量,自可一笑置之。不過,如果有人懷著別的心思,為博取個人名聲,一味胡攪蠻纏,甚至捕風捉影無中生有,卻敗壞了朝廷風氣。如此,以後國家若有事,大家只是想著為自己撈名聲挑別人的錯,又不用承擔任何責任,豈不是讓做實事的人心冷,非國家之福。”周楠侃侃言道:“如今內閣之中,徐次輔如今出了事,只剩李閣老和袁閣老。清流們這次彈劾老大人,這是想讓內閣無人理政嗎?下官對那些只知道栽贓陷害搬弄是非的小人深為不齒,也為老大人這種一心為公的君子不值。”

  這話算是說到袁煒的心坎里去了,他低嘆一聲:“世人誹我謗我,且由他去,老夫只知道實心用事,報效君父知遇之恩。”

  周楠如何覺察不出袁煒心意的改變,道:“是的,知恩圖報乃是君子的美德。段提學對下官恩重,他這次受到言官的彈劾,周楠只要助他度過難關。今日就求到袁相府中,請老大人為他做主,此物還請袁相過目。”說著話,他就從懷裡抽出一本冊子和一張寫滿了紙的紙遞過去。

  袁煒接過去一看,是一本順天府大興縣的戶籍黃冊和一張契約。

  戶籍黃冊不看也罷,也看不過來。那紙契約卻是一張改宗文書。上面寫著,順天府大興縣余某願將已休妻子師某某腹中所懷胎兒過繼給段某某為子,延續段家香火。

  下面是里保的簽字畫押還有段承恩的親筆簽名。

  周楠解釋說:“這個余某的原本是徐次輔的家生子,後來脫了奴籍,落戶於大興縣,有戶口魚鱗黃冊為憑證。”

  袁煒看得一頭霧水:“這是怎麼回事,和段大人又有什麼關係?”

  周楠道:“好叫老大人知道,這余某乃是段提學兒媳婦的前夫,去年被師娘子招贅回家,後來被休。師娘子帶孕回到段家,她和余某所懷的孩子要過繼給段提學做孫子。”

  “此事可真?”袁煒聽他說完,神色大動。

  周楠:“千真萬確。”

  袁煒心中一陣狂喜,他現在之所以如此狼狽,將來還有可能更狼狽,還不是因為言官們借段提學家而媳婦莫名其妙懷有身孕,然後彎彎拐拐地彈劾到自己頭上/

  到手,段提學固然免不了有大麻煩,就連他也要被罵得狗血淋頭。

  現在內閣正風雨飄搖,朝局動盪得厲害。一場大風暴隱約有釀成的跡象,一個不慎,自己也要跟著垮台。、

  作為官場老人,他實在太明白很多事情剛發生的時候看起來不大,可誰也不敢肯定在有人推波助瀾的情況下會發展成什麼/

  現在既然段承恩兒媳婦肚子裡的孩子能夠說清楚來歷,言官們也沒有道理找段提學,找自己的晦氣。

  這事的苗頭就這麼被周楠簡單的扼殺在萌芽里。

  妙,非常妙!

  第四百四十章 這是對閣老的關愛

  被言官彈劾的時候,袁煒還想過上表自辯,甚至發動自己的門生故吏和言官們打擂台。

  他是內閣輔臣,做了二十多年高官,門生故吏遍天下,還是可以和科道搬一搬手腕的。只是,如次一搞,動靜就大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態不好掌握。

  現在聽到周楠這個法子,眼前一亮:“想不到解決方案如此簡單,真真是舉重若輕。好個周子木,有想法。”

  但是,轉念一想,這個姓周的就是個小人,說得話沒一句靠譜,且鬼得緊,老夫不要被他給賺了。

  袁煒收起面上暫露的一絲笑容:“可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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