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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多那麼多人,開支也要成倍增漲。揚州那邊的事情不知道怎麼樣了,又什麼時候能夠產生利潤?
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周楠問:“窩頭,餘二來沒有?”
窩頭一臉驚訝:“大老爺怎麼知道餘二老爺回來,他現在正在後宅九夫人的屋裡幹活兒呢!”
周楠一笑,這個餘二是個認死理的人。既然答應阿九過來,就不會走。今日我過來尋他,果然在這裡。
就走進阿九未來的婚房裡,眼前的情形讓周楠徹底呆住。
只見,餘二正拿著針線在縫一床鴛鴦戲水緞面的棉被。他粗大的手靈活得如同穿花蝴蝶,竟給人一種藝術的美感。
想不到這麼簡單粗暴的一個人,竟有心靈手巧的一面。
原來,古代的被子並不像現代社會,買回棉絮之後用被套一攏,拉鏈一拉了事。而是要將棉絮夾在背面子和里子之間,將里子翻上來和面子縫合在一起。
“余家舅舅來了,我正要尋你呢!”周楠回過神來,熱情地同他打招呼。
“你這個狗官,好膽來見我,換俺娘子!”餘二紅了眼睛,揮舞著手中針線,就撲上來要和周楠廝打。
看到他手中亮閃閃的繡花針,周楠頭皮都緊了,猛地退後;“冷靜,冷靜,你聽我把話說完!”
日出東方,惟我不敗!
余教主文成武德,求放過。
餘二也是急火攻心,哪裡肯聽。但他卻忘記了自己手上的針線正和被子連在一起,這一暴起發難,就被線拉了個趔趄。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坐了個屁股蹲兒。
周楠:“師娘子懷孕了,你的。”
“什麼?”餘二厲聲大叫。
周楠悠悠地坐在椅子上:“懷孕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明明是兩個字。”
周楠只微笑不語,只去看那被子,夸道:“上好的柞蠶絲,繡工一流,九小姐娘家人有心了。”按照當時的習俗,女兒出嫁,娘家要根據夫家的彩禮陪嫁。其中最重要的有兩樣東西,一樣是樟木箱子,一樣則是被子,謂之行嫁。
通常,娘家會給女兒縫上十幾床棉被,摞在一起直抵天花板,叫所有賓客看看娘家的財力之雄厚。
當然,這是是對普通人而言如此。富貴人家直接給田地、宅子、店鋪、金銀首飾、漂亮懂事的老司機陪房丫鬟。
突然,餘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磕起頭來。
周楠再穩不住了,急忙將他扶住:“二舅舅,你這是做甚,你這不是折我的壽嗎,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其實,按照封建倫理來說,要徐少奶奶的弟兄才算是阿九的舅舅。
餘二以前只不過是徐府的一個下人,受他磕幾個頭也沒什麼。但作為一個現代人,周楠還是接受不了。再他心目中,餘二才是舅老爺,至於徐少奶奶那邊的弟兄,誰認識他們是哪把夜壺?
餘二做慣了農活,力氣大,周楠又是病人,如何扶得動。
他也不說話,只不住流淚。
周楠突然有些內疚,是啊,說起來也算是自己拆散了他們夫妻。可師娘子是能夠過日子的人嗎,如果強扭在一起,過得幾年,老余腦袋就要綠成草原。說好好哪一天,師娘子給他來一句“大郎,起來喝藥了”我這也是救他啊!
“可是掛念師娘子和她腹中的孩子?”
餘二點頭。
周楠又問:“掛念又能如何,事情都這樣了。你已經被人家給休了,妻心如鐵,強扭的瓜不甜。”
餘二:“是男是女?”
這是在問胎兒性別。
周楠暗道:“我又沒有火眼金睛,看得出來才怪。上次那啥郎中一口咬定說荀芳語要生男孩,結果是個丫頭,你又能怎麼樣?”
就回答說:“段府請了京城名醫憑脈,說是男孩。”
餘二眼淚又下來了:“我余家有後了,我余家有後了。”
周楠心中搖頭,這孩子究竟是誰的只怕難說得緊。而且,師娘子懷孕的日期算了和你老人家好象關係不大……倒是無妨,到時候就要早產這個藉口好了。而且,段提學擺明了孩子生下來之後要入段家族譜,那可是段家的後人,你又歡喜什麼?
“余家舅舅,這孩子只怕你要不回去的。”
餘二哭道:“只要孩子過得好,能不能要回來也沒關係,我也給不了他什麼。”
你到是豁達,現代人思維啊,周楠心中大讚,點頭:“也對,段氏乃是豪族,書香門第。段提學打算認了這個孫兒,並親自教他讀書。孩子將來在段家,讀書上進,前程自然好得好,是比在余家舅舅身邊的好。咱們做父母的得為孩子考慮,不能太自私。”
餘二激動地說:“提學大老爺是好人吶!只要孩子好,我就算吃再多的苦,受多大的委屈也心甘情願。”
周楠心中膩味,人家搶了你的老婆孩子,你還說他是好人。說來說起,我倒成了壞人。
見做通了餘二的思想工作,周楠心中一松,有種事態盡在掌握之感。滿面嚴肅地說:“可是,現在師娘子和你腹中的孩兒遇到大麻煩了,還要被官府治罪,說不好孩子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