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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她這麼說,周楠心中大以為然。也對,當年讀書的時候,老師就說過讓大家在考前放鬆。所謂,小考小耍,大考大耍。反正我該準備的都準備了,該溫習的功課也溫習了,還不如好好放鬆一下。

  京城這麼熱,何不帶著妻子去西山涼快幾日?只是,荀芳語的身子挺得住嗎,真有事那就是追悔莫及了。

  正矛盾中,窩頭進來稟告:“老爺,外面有個姓陳的客人求見。”

  周楠:“可遞了名刺?”

  “沒有名刺,問他又不肯說,只道有緊急要事求見。”

  周楠有點迷糊,什麼緊急要事,老爺我現在就沒什麼緊急的事情。這人鬼鬼祟祟的,又不肯通報姓名,會是誰呢?

  他想了想,自己好象還真不認識什么姓陳的,就問:“那人多大年紀,什麼相貌?”

  窩頭是個老實孩子,搖頭:“看不出來,反正是個成年人,長得也就那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荀芳語忍不住一笑:“老爺,來的都是客,你請他進來一看不就知道了。”

  “也對,見見就知道了。”周楠:“窩頭,扶你家主母回院子去。對了,去買些冰放在她房裡,這賊老天實在太讓人難熬了。”

  “是,老爺。”

  等見到客人,周楠才明白窩頭口中所說的“鬼鬼祟祟”是什麼意思。

  只見大熱天的這人竟然還披著一件大氅,頭上還戴著風帽,將臉遮著。

  周楠都替他熱得慌:“敢問……”

  話還沒說完,那人就脫掉大氅,露出滿面熱汗的臉,一作揖到地:“學生陳矩拜見恩師。”

  “原來是陳矩啊,你穿著厚做什麼,倒嚇了為師一跳,快快起來,坐下說話。”周楠哈哈一笑,這不是二逼嗎?

  這陳矩自從那日在內書堂說了那番話之後就沒再去讀書,周楠也不在意。

  主義之分,觀念不同和私誼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就伸手去扶。

  卻沒有扶動,陳矩道:“學生那日言語衝撞恩師,回去之後,想了幾日,只感覺五內俱焚,心中非常難怪。今日,學生實在忍不住了,前來賠罪,還請老師責罰。”

  說著就撲通一聲跪下去,額頭對著地板蓬蓬地磕起來。

  周楠吃了一驚,一把拉起他:“萬化這是在做什麼,你我師生用的著這樣嗎?”萬化是陳矩的表字。

  陳矩:“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學生頂撞恩師,現在想起來直如萬箭穿心,恨不得立即死去。那日先生說得對,學生所憑的只是一腔熱血。卻不知道為政之艱難,並不是靠衝動就能辦成事的。”

  “改製革新那可是要移風易俗的大事業,不知道會觸動多少人的利益,豈能一躕而就。做大事,當徐為之圖。”

  “先生罵陳矩幼稚,學生確實幼稚。說到底,我只是一個普通內侍,而先生只不過是個正六品司正,人微言輕,又如何能施展胸中抱負?”

  他抬起頭大著膽子看著周楠,面上全是亮光:“改革,無論是商鞅還是吳起、王荊公都是一個從上到下,高屋建瓴的過程。人主的信任、宰執天下的權柄缺一不可。”

  “先生胸懷奇志,肯定有改天換地之志向,只不過時機不成熟隱忍罷了。學生也是想了幾天才想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先生需要的是權力。可嘆學生當時竟然不理解恩師的用心,橫加指責,真是百死莫贖也!”

  說到這裡,他眼淚長流。猛地站起來,語氣鏗鏘地喊道:“恩師,為天下蒼生計,為了大明朝,請做首輔吧!”

  周楠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陳矩,你是瘋了嗎?為師一個六品雜流,何德何能入值內閣,傳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話?”

  開玩笑嗎,還是我今天起早了?

  俺現在連個舉人功名都頭疼,做夢都想當地方正印官,你一來就建議我去競爭首輔這個職位,步子也未免太大了,也不怕扯著蛋。

  打個比方,就好象後世一個正處異想天開要去競選正國,不被人送去瘋人院才怪。

  陳矩:“恩師誤會了,學生說的不是現在。學生的意思是,老師你當以入閣執政,造福天下蒼生為己任。”

  “我輩讀書人,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為國家為百姓做些實事,平之願足矣!至於個人命運,卻不用多想。一個人的一生應該是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就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國為民。”

  周楠隨口為這個學生念一段名言警句,心中卻不以為然:仕途上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別說內閣首輔,我這輩子能夠混到一省督撫就阿彌陀佛了,前提條件還得考上進士。

  混官場,個人奮鬥固然是重要因素,也得考慮歷史進程。

  “一個人的一生應該是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就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國為民。說得好,說得好!”陳矩眼圈紅了:“學生果然沒有看錯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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