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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此物在手,周楠懸在半空的那顆心總算是塌實了,就問:“你可知道此物是什麼?”

  既然不方便叫她公主殿下,有不知道名字,只能以一個“你”字代替了。

  嘉善搖頭:“卻是不知道,還請教子木先生。”

  第三百五十一章 子木先生何以教我

  這東西關係到周楠的性命,自然不會對第二人說起:“這是我托陳公公找的一些資料,涉及以往的一件案子,也不甚要緊。”

  嘉善公主對這種小事自然不關心:“方才陳公公將此物交給我,說周大人想出了為福建前線籌集軍餉的法子。又道,若大人的法子可行,可將此物交給你自行處置。”

  說吧,就用一雙精亮的丹鳳眼看過來。

  周楠突然一笑:“想不到你對朝廷軍國大事如此關心。”

  嘉善:“我和王爺從小在一起玩耍,家中也沒有多的兄弟姐妹,畢竟是骨肉親情啊,卻不忍心看到王爺整日為福建前線長噓短嘆。”說著,她嘆息一聲:“以前嚴嵩把持朝政的時候,福建前線那邊的軍餉自有他操心,當時大家覺得這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每年多籌幾十萬兩銀子的事兒,換自己坐在他這個位置,東挪西借,輕易就能將這事給辦成。”

  “可換成自己,這才知道當家的難處,才知道想要做成一件實事的不易。有句老話是怎麼說的:看人挑水不吃力,自己挑水壓斷腰。”

  說到這裡,她神色有些抑鬱。可想,自從裕王系開始全面介入朝政之後,才發現要想讓嘉靖朝這條到處漏水的大船繼續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航行是那麼的難。

  看她如此憂慮,周楠心中也為她們兄妹感情而感動。

  他在現代社會是獨生子,對手足之情也沒有多深刻的認識。穿越到明朝之後,和周楊也說不到一塊兒,很多東西都理解不了。

  普通人家尚是如此,更何況是皇族子弟。最是無情帝王家,為了帝位,多少親王掐得頭破血流,成為生死仇家?

  這樣的感情,在殘酷的宮廷中彌足珍貴。

  剛才大約是嘉善公主走得實在太急,額上微微出汗,飽滿的胸脯微微起伏。

  周楠忙指著路邊的兩塊大石,道:“你我還是坐下說話吧!”

  又從袖子中抽出一條棉布手帕墊在石頭上。

  古代可沒有餐巾紙一說,吃完飯擦嘴,天熱出汗擦臉都用手帕。

  見周楠如此細心,嘉善心中歡喜,謝了一聲坐下去。

  周楠也一屁股坐在另外一塊石頭上,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就算嚴黨這次不被正人君子徹底剷除,嚴分宜今年已經八十有一,氣血已衰,在首輔的位置上也坐不了幾年。過得兩年,王府也參與政務,擔負重任。躲是躲不過去的,與其自怨自艾,還不如好好想想這事當如何解決。”

  嘉善喃喃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說得好的。”似在回味這句話。

  “君子當知難而進。”周楠侃侃言道:“小嚴當初為福建籌集軍餉總的來說有三條路子,其一,從國庫挪借。他身為內閣首輔,聖眷極隆,戶部畏懼他的權勢,必然不敢反抗。如此,嚴嵩子吃卯糧,借新債還舊債,倒也能將帳目抹平。”

  聽他說起正事,嘉善提起了精神,搖頭:“此法不可行。”嚴黨垮台,中央各部院人事變動劇烈,進了許多新人,他們未必都賣王府的帳。而且,朝廷革新,到處都伸手要錢,給誰不給誰,上上下下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戶部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周楠一笑:“當然,這個辦法肯定是不行的,卻並不是因為戶部怕被人彈劾。”

  嘉善心中奇怪:“為什麼?”

  周楠:“那是因為戶部已經沒錢了,實際上這幾年嚴黨從戶部那裡借到的錢越來越少,到最後已經無錢可挪。”實際上,到嘉靖末年,國家財政已經迎來了空前的經濟危急。

  國庫太倉銀長期都維持在幾千兩的規模,簡直是駭人聽聞。

  嘉善:“是這個道理。那麼,嚴嵩的第二條財源是什麼?”

  周楠:“勾結地方縉紳,利益輸送、權錢交易,這才嚴黨最大的財源。”比如賣官粥爵、賣鹽引……

  “利益輸送、權錢交易。”聽到這新鮮的現代名詞,嘉善琢磨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微笑道:“子木先生說話真有趣。”這種事情,王府的清流自然是不會做的。

  雖說清水池塘不養魚,可至少現在下面的人不敢。

  周楠:“第三條,就是小嚴和福建浙江的倭寇勾結,養賊自重。”這事,王府更不可能幹,那是賣國啊!是要掉腦袋的。

  “原來嚴嵩是靠這三種手段籌款,子木先生一席話叫人茅塞頓開。”嘉善更是憂愁:“如今天氣已經熱了,再過得三個月,秋高氣爽,正是用兵的時候。可惜二華先生那邊連部隊開撥的銀子都發不出來,如何是好?”

  二華先生就是福建巡撫譚綸,譚撫台號二華,世人又以二華先生稱之。

  打仗打的是後勤,打的是錢糧,在古代,耗費尤其巨大。一斤米送到前線,沿途運輸時的損耗,各項開支,民夫自己還得吃上一部分,最後落到士兵手裡,能夠剩三兩就算不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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