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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文江也不推辭,將銀子收到袖中,接著說:“也好,就當預支的一旬的工食錢。周大人,還請叫人將籤押房收拾一下,那地方有點亂,我這人愛整潔,見得不髒。”

  周楠一口茶水差點噴了出去,等等,你不是來打秋風的,而是想做我的師爺?直娘賊,一旬就要我四兩銀子的工錢,一個月不是十多兩?比本大人的俸祿還高,誰給你的勇氣?

  我本是干師爺的出身,現在竟然有人毛遂自薦來為本官效力,還真有點不習慣啊!

  這道錄司就是個沒什麼事的衙門,周楠手下本就是二十多號人馬。其中能識別文斷字的書辦就有四人,他們就能扮演秘書的角色,實在沒必要再請師爺。

  而且,請師爺可得本大人自己掏腰包。

  這姓史的要價這麼高,簡直就是失心瘋了。

  “史朋友,我們之間好象有些誤會……”

  “司正,出事了。”正當周楠要客氣地拒絕史文江的時候,六根急沖衝進來:“剛才貧道去神樂觀籌辦後天打醮一事,官署的人說內帑將這筆款子給扣下來了。沒有款子,齋醮還怎麼辦,天子若是責怪下來,這不要命嗎?”

  大熱天的,六根還穿著明黃色的八卦衣,頭帶金冠,整齊得像一隻火雞。估計是因為心中著急,滿頭是都是汗水,掖下兩陀水跡。

  這個時候,旁邊的史文江放下二郎腿,將一杯茶遞過去:“這位道長如何稱呼,你先喝口水慢慢說,天塌不下來的。”

  看史文江和周楠有說有笑,六根以為他是周楠的貼身隨從,接過杯子一口喝乾,道;“貧道六根,在神樂觀當職,事情是這樣……”

  他大概將神樂觀後天要進宮侍君辦差一事說了一遍,又道:“現在上頭不撥款子,事情大了。”

  史文江又問:“沒有款子啊,不過是打醮而已,找幾個道士念上幾句經,燒點香了事,也費不了幾個錢。要不,司里和觀里湊湊,對付得了。”

  六根:“還請教如何稱乎?”

  “史文江,從淮安安東來投奔周子木。”

  “史先生你卻不知道,這皇家自有皇家的規矩,絲毫亂不得。”六根苦笑,“天子打醮,可不是斬雞頭、燒黃紙、喝血酒那麼簡單。首先你要設壇,需要上好的香木,陳放酒脯、餅餌、幣物,歷祀天皇、太乙,祀五星列宿,為書如上章之儀以奏之。就拿那幣物來說吧,需要以黃金細細打成金箔,用量也極大。至於用來些青詞的綠箋,做工考究,每張價值白銀十兩。”

  “齋醮之後,還得布施京城所有的道觀。京城的道觀起碼上百家,逐一布施下來,又是一大筆款子。林林總總,四天下來,起碼五六萬兩。”

  這下不但史文江大驚,就連周楠也驚呼:“糜費竟然如此之大。”這一年中有二十四個氣節,如果每個節氣就搞這麼一場,花的錢海了去。難怪當初嚴嵩為了替皇帝搞錢,頭髮都熬白了。

  這嘉靖實在是太能花錢了。

  又難怪龔情當年發瘋去查太倉,發現裡面只剩幾千兩銀子。

  明朝國家財政到張居正當政的時候才有所好轉,為大明朝積攢了一筆偌大的家底。

  史文江口中嘖嘖有聲:“也不知道天子所使的綠箋紙寫起字來是什麼滋味,恨不能見上一次。道長,既然天子開銷如此之大,確實不是兩個衙門自己就能承擔的。對了,你再講講司禮監的人是怎麼回話的?”

  六根苦笑:“還能如何,一句沒錢,自己想轍,就把神樂觀的人給打發了,誰敢廢話?”

  史文江皺眉思索,口中喃喃道:“不對啊,司禮監雖然掌管內帑,卻是丫鬟拿鑰匙,當家做不了主。這事天子肯定是知道的,不然,太監們也不敢得罪皇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我道錄司這回麻煩了,錢不是萬能,可沒有錢卻萬萬不能。”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一條死路

  這個史文江現在純粹就是以周楠的師爺自居,問了一氣。

  他所問的問題都是公務,周楠就有點忍無可忍了,正要呵斥。

  突然,史文江一拍大腿,“明白了,定然是解送去了東南前線。”

  周楠心中一動:“送去東南前線?”

  史文江:“嚴嵩垮台,胡宗憲入獄,東南戰事暫時由福建巡撫譚綸總理。知道這個譚綸是誰的人嗎?”他也不等周楠猜,徑直揭曉謎底:“裕王府的人。”

  六根:“不對吧,貧道聽人說譚綸是如今兵部尚書楊博的人。當初,譚巡撫在福建任上因為丁憂辭職回鄉。三年受孝期滿,朝廷本欲調他去別出,是楊大司馬一意保舉,才得了福建巡撫一職,和王府卻沒有任何關係。”

  “哈哈,你只知其他一,不知其二。”史文江哈哈大笑,一臉狂傲地指著六根:“當初大司馬出任宣大總督一職,屢次擊潰敵寇入侵,所建功勳極大。天子有意招他回朝出任兵部尚書一職,又顧慮邊境,便詢問嚴嵩。嚴嵩一向不喜歡楊博,奏請命江東暫署兵部事務,等待防秋完畢後再慢慢計議,於是不召楊博。兩人就此齟齬,這次倒嚴,楊尚書也是出了力的。”

  “也因為在倒嚴一事上,楊尚書和王府連為一體,譚二華才幹又出眾,乃是儲君著力提攜之人。未來,譚綸之於裕王,就如胡汝貞之於嚴分宜。是王府的臉面,自然要大力扶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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