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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錦:“聖明無過天子。”

  “你這人啊,就是喜歡做好好先生。”嘉靖欲要發怒,轉眼卻輕嘆一聲:“也對,你是內相。宰相是做什麼的,調和陰陽,溝通上下左右,幹得就是低眉順眼的小媳婦的活兒。遇到事,只一味勸和,朕不怪你。”

  “你啊,你啊,好好先生做著,偏偏討不好了。一有事,沒有遂大臣們的心意,外朝都在罵閹賊誤國。這些年,你替朕背了許多罵名。本來,這些罵名應該由嚴嵩、徐階他們背的。結果,內閣的活兒都叫你給幹了。”

  看著頭髮已經花白的黃錦,嘉靖心中感慨:“黃錦,你也老了。”在他心目中,黃錦已經不是自己的奴僕,而是家人了。

  黃錦什麼時候聽到過皇帝說出這等情真意切的話,眼圈就紅了:“老爺,那是奴婢的本分。”

  嘉靖:“本分?說得好!做人要本分,要守規矩。對了,嘉善的婚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朕怎麼不知道?”

  黃錦:“是裕王府提議的,貴妃娘娘也點了頭。”

  嘉靖:“朕聽人說,定下的駙馬都尉是個讀書人,在老家另有妻室,這不是胡鬧嗎?如此,天家顏面何存?”

  黃錦:“貴妃娘娘定下的駙馬都尉姓周名楠,現在行人司做行人,只秀才功名。當初他進行人司,還是老爺下的旨。他在老家是有妻室,但休妻另娶也是可以的。只要周行人能夠妥善處置好此事,與皇家顏面無損。”

  “奴婢聽人說,這位周行人詩詞了得,德行出眾,且儀表堂堂,公主甚是合意。”

  嘉靖:“此人有才,若是做駙馬,甚為可惜。”

  黃錦有點為難:“這個時候若是悔了婚事,怕淪為笑柄。”強令已婚的周行人做駙馬已是笑話,現在又悔婚,這個笑話就大了。

  嘉靖有點為難,想了想,道:“暫時不提公主大婚一事,先等等看,等過了秋闈再說。”

  天子的心意黃錦自然明白,嘉靖剛才口口聲聲說規矩道法紀,如果周楠中了舉,按照朝廷制度自然會參加接下來的會試、殿試。一旦中了進士,駙馬自然不用做了。

  如此,倒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黃錦:“是,謹遵老爺旨意。不過,奴婢又一句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嘉靖:“你說吧。”

  黃錦看得出來皇帝是非常欣賞周楠,也對,能夠寫出那麼漂亮詩詞的人,“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老爺,科舉這事可不好說。內閣閣老們,翰林院學士在科場之路上鮮有人一躕而就,周行人未必就一定能中。”

  如果中不了,不也要被逮回去做駙馬都尉。

  嘉靖:“拖拖看,嘉善不過是一個小孩兒,心性善變。”

  即便到了那時,拖黃了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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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楠並不知道,嘉靖這句話一說,他是徹底安全了,宗室再不會去騷擾於他了。

  他只是以為嘉靖已經答應不讓他做駙馬,皇帝說過的話就是金口玉言,自然是不可能反悔的。

  這事算是順利解決了。

  今日到內閣值房雖然受到驚嚇,卻擺脫了那可惡的駙馬身份,倒算是一大收穫。

  周大人從火爐上提起銅壺又給茶杯續了熱水,喝了一氣,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心緒平穩下來。

  正在這個時候,聽到外面熱鬧起來,陸續有內閣值房的書辦回來。

  就看到徐階急沖衝進屋。

  他揮手讓手下出去,然後鄭重看著周楠:“子木,原來是你,剛才有人來過?”

  周楠裝著若不其事的樣子:“剛才藍道行藍道長來過,和下官聊了幾句,恩相緣何問起此事?”

  “藍……道長?”徐階神色一凜,急問:“藍道長說什麼了?”

  周楠:“藍道長就和下官說了說道家的事,恩相,我看道長神色有點憔悴,好象是服食丹藥過度的樣子,就勸了他幾句,說事行有度,過猶不及,是藥三分毒,得適量。”

  徐階:“仙長怎麼說?”

  周楠故意哈哈笑道:“恩相,下官的口才你是知道的。藍道長被我說服,答應以後少吃些仙丹。”

  徐階舒了一口氣:“是啊,丹藥一物和長生不老虛無縹緲,史上因為服丹駕崩的君王實在太多了,你這麼回話倒也得體。”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子不語怪力亂神。

  鬼神一說存而不論。

  乃是朝堂的絕對的政治正確,對於嘉靖皇帝在宮中大搞封建迷信,朝堂君子都非常不滿。

  當年夏言之所以被殺,也是因為極力反對嘉靖的修行。嘉靖皇帝平日裡喜歡賜香葉冠給內閣輔臣,以示恩寵。

  嚴嵩和徐階為討好皇帝,成天戴頭上,美滋滋。

  夏言卻覺得堂堂閣老頭帶草葉所編的丫丫帽,狀若孩童,實在是莫名其妙。為此,還和嘉靖大吵了幾次,堅決不肯就範。

  在周楠看來,這事也沒什麼。不就是帶頂帽子罷了,雖然不太體面,卻也算是“老夫聊發少年狂”也算是件雅事。換他,不但要戴,還得天天戴。如此才能聖訓印心中,真正入心入腦,真遵真用,確保內化於心、外化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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