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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行人司之後,一行人就進了秦梁的判事廳說話,這一說就是一個上午。

  他們遲遲不開工,周楠心中著急,感覺自己就好象是一個等待判決的犯人,禁不住背著手在屋中來迴轉著圈兒。

  “周大人,你就別轉了,這麼轉下去也不是辦法。”郭書辦將周楠新泡的茶水第一開潑掉,續了水:“要不……屬下幫你打聽一下這些人都是什麼來頭,也好早做準備。”

  “早做準備,做什麼準備?”周楠負氣道:“鄒應龍和我在延慶的梁子架得大了,他領了這個京察的差事,分明就是針對本官。罷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

  郭書辦:“大人這不是坐以待斃嗎,按照朝廷制度,像這種糾察風紀政務的差事得同時派遣兩個官員,遇到要緊的事務,甚至得三人。而且,互相之間還不能有任何瓜葛牽扯,以防有人一手遮天攜私報復。我想鄒應龍也不敢明目張胆對大人你不利,要不,我去訪訪另外一個大人是什麼來路?”

  周楠心中一動:“那就勞煩老郭你走一趟了。”

  郭書辦應了一聲,正要跑出去,周楠又叫住他:“老郭,帽子,帽子,你光著個禿頂出去,那是對上司的不敬啊!”

  看著他發亮的頭皮,周楠大搖其頭。這個老郭也是生對了時代,試想如果在我大清,估計會因為不結辮子的罪名被人給砍了吧?

  我大清對謝頂非常的不友好。

  老郭也是慘,他也是有功名的,按說在司里當職這麼多年也應該得到官職了,就因為他有禿頂的毛病,到現在還是個吏員。可見要想做官,顏值太低也不行。

  周楠心中還抱著一絲幻想,希望和鄒應龍一道來的那個老官員是海瑞這種清官,如此,姓鄒做事也有顧慮。

  很快,他這個幻想就被徹底打碎了。

  又過的一會兒,郭書辦就回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聲嚷嚷:“糟糕了,糟糕了,周大人你的麻煩大了。”

  周楠:“怎麼了?”

  郭書辦:“和鄒應龍一道過來的那個孫大人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根本就不管事。”

  原來,這個孫大人叫孫士約,乃是鴻臚寺右少卿,是這次行人司京察小組名義上的“組長。”

  事情是這樣,按照明朝的考成制度。每六年一次的京察結果都要寫在三本帳薄上。一本由本部院留底,一本送去六科,一本則交到內閣。按理,這三個部門都要派人的。

  不過,內閣相爺門日理萬機,自然沒空到基層。因此,通常情況下都是本部出一人,六科出一個人。

  行人司雖然屬於科道系統,可上頭還有個婆婆,那就是鴻臚寺。

  鴻臚寺在明清兩朝是掌管朝會、筵席、祭祀贊相禮儀的機構,明朝前期行人司也歸他管理。到中後期,行人司成為清流言官養望和升官的捷徑之後,鴻臚寺對行人司只是指導、聯絡,沒有管轄權。

  但名義上卻還是行人司的上級機關,這次自然要派人過來。

  孫士約是從五品官,鄒應龍是正七品,而且,孫大人是嘉靖九年入仕的老資格,自然做了這個工作組的組長。

  “這個孫士約大人當年是壞過事的。”郭書辦說:“當年孫大人在禮部做主事,年紀又輕,前程看好。嘉靖十一年進士科考完,傳臚大典的時候,諸進士皆集闕門。按制,進士們都要身著進士巾袍。可這日卻是蹊蹺,竟有百餘人未著冠服。朝廷以禮部失於曉諭奪孫大人官俸一月。從此,孫士約前程盡毀,混了一輩子才混到一個少卿的官職。”

  “孫大人年事已高,聽說過完年就要乞骸骨回鄉養老。屬下看了一下,這老頭已然昏聵了,這次來咱們司估計也不太想管事。沒有他制約,只怕鄒應龍要為所欲為了。”

  聽郭書辦說完,周楠心中一沉。

  官場中人的做派他實在太清楚了,孫士約馬上就要退休,這次來行人司京察是他最後一班崗,自然不想生事。自己只不是一個小小的行人,將來中不了進士也沒有任何前程可言。而他鄒應龍卻是六科給事中,又是徐閣老的得意門生。在正常情況下,鄒大人在任上歷練個十來年,一省巡撫,封疆大吏有望。

  孫老頭自然不會為自己這個小人物得罪鄒應龍這個未來的權貴。

  沒有上司的制約,鄒應龍要把他周楠搓圓捏扁不要太容易。

  吃過午飯,孫士約和鄒應龍招集行人司三十多個官員說話,本次京察正式開始。

  正如郭書辦所說,孫士約果然已經昏聵了。他是浙江寧波府人,官話中著一口濃重的鄉音,“各位大人,此番京察乃是……這個這個……哦……恩……”

  “首先……”

  “其次……”

  “最後……”

  “本官的話說完了,不過,最後再補充兩點。第一點……”

  他的聲音裡帶著痰音,說話又細聲細氣,羅嗦得令人髮指。

  好半天才把話說完,一算時間,半個時辰過去,大家都站得腿酸,可惜孫老頭究竟說了些什麼,卻沒有人聽明白。

  接下是行人們逐一上前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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