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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房間本屬於宋孔當的,現在卻成了詹知縣的辦公室。不,已經不是詹知縣了,他現在的頭銜是安東知縣暫署淮安知府事,是嘉靖天子的恩旨。

  就是個代知府,暫時維持府衙運轉,過得幾日,新的知府一到,他就要交卸差使。

  不過,安東縣是回不去了。

  周楠還好,說好聽點他是意氣風發,要維持個人威嚴形象,一身官服穿得整齊。說難聽點就是那什麼人得志,要蓄資格。

  處理完手頭的事務,說到未來的前程,就開玩笑地說:“縣尊,此案了結,你頭上這個暫署二字怕是要拿掉了。”

  胖子怕熱,詹通和周楠是患難之交,也顧不得那許多,只穿了一件葛衫,露出個大肚子。搖著蒲扇,道:“我不是正經出身,正印官是沒有可能的。回京之後,可去部院。其實,要想升官快,轉軍職是最好的。”

  周楠大吃一驚:“縣尊不可做此想。”是的,明朝武官品級是高,可地位實在太低。到明末的時候,一個巡撫就敢陣前斬殺二品總兵官,去當武官實在沒意思。

  “我又沒說去帶兵,武官又不全是將軍。比如京城的兵馬司,還有錦衣衛不都是武職?當然,王府是不可能讓我去做錦衣衛的。”

  周楠突然想起一事:“朱倫好好的一個進士,為什麼去北衙鎮撫?這不合邏輯,而且品級也升得太快了。”

  首先,一個進士正常的仕途之路首先是六部觀政學習,然後到地方做七品知縣。有了政績,就可以考慮升知州知府。一般人到了這一步,再想上去就難了。

  如果背景雄厚,則可以可以入六部做郎中,進而侍郎,然後考慮做封疆大吏了。

  朱論一進錦衣衛,文官的路就算是斷絕了。

  詹通笑道:“朱論在朝堂里又沒有什麼關係,雖說做了巡按,可到頭也就是正四品,還得熬不知道幾十年,能有什麼前途。如今一下子變成從四品鎮撫,又掌管北衙,就算再笨的人也懂得取捨。”

  說到最後,詹知縣道:“之所以他升官這麼快,那是因為人家是靖難功臣朱能之後,他的叔父是當今錦衣衛指揮使朱希忠。”

  明朝的錦衣衛軍官都由忠良之後出任,既然朱論是朱能後人,他舅舅是前兵部左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石永,伯父是錦衣衛指揮使,做鎮撫也不令人意外。

  想起朱論那張年輕得不象話的臉,想起他和人多說幾句話就要臉紅的靦腆。周楠禁不住感慨:二十出頭就中進士,一出道就是從四品高官,混一輩子,一個三品還是可能的,人生贏家!可見,高官都是生出來的,古人誠不欺我。

  不過,這小子看起來害羞,其實手狠得很。

  自從進駐府衙審理起此案之後,事必躬親,前頭還跟犯人說說笑笑,轉臉就動用大刑。在這幾日裡,府衙整日響著犯人痛苦的慘叫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人肉燒焦的味道,不用問,那是在用烙鐵。

  在他手下,已經有三個孝陵衛的士兵受刑不過咽了氣。

  至於一眾官員,也是可憐,被折騰得痛不欲生。最倒霉的是彭同知,堂堂從四品官員,手骨都被夾成粉碎型骨折,腫得好象胡蘿蔔,只求速死。

  周楠剛開始好幸災樂禍跑去看熱鬧,只看了兩回,就再看不下去。

  這才是真正的殘酷的萬惡的舊社會啊!

  說完這話,詹知縣道:“我是要回京城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只恨不得早點回去。子木,這次府衙出缺這麼多,你倒是可以爭取一下。做不了七品正印,做個七品雜流也好沒。你有事功,朝廷會有褒獎的。”

  他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上山打獵見者有份,周楠也要跟著升官發財。

  對於一個非科舉出身的官吏,從吏員到朝廷命官是如同天塹的一大步;而從九品到正七品則是另外一到天塹。只要過了這兩關,前面就是坦途,才算是正式進入政壇。

  心中歡喜,正要客套,這時候,一個書辦進來說,稟周老爺,有個叫荀丁氏的婦人求見,現在理刑廳候著。

  周楠一時回不過神來,問究竟是哪個荀丁氏。

  問完,才一拍額頭,原來是荀秀才的母親丁夫人。

  說起來,荀秀才自從被抓之後已經好幾日,倒將他給忘記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不是曹操

  就從詹知縣那裡出來,回到理刑廳。

  和往日熱鬧的場景不同,理刑廳只剩下阿貓阿狗三五隻,看到周楠都是一臉的恭敬,目光中還帶著一絲強烈的畏懼,生怕一但惹了這個煞星不快,被送到錦衣衛那裡去吃茶。

  欽差朱倫朱大人一出道就是巡按兩淮,從四品的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少年得志,難免心態不穩。有心將這差事干漂亮,在朝堂大老面前表現。

  一心將這案子做實做大,抓了一干管事的官員不說,接下來又陸續將各廳知事都捋了一遍,廉政風暴進一步長期化擴大化。

  理刑廳管的是刑獄,受災尤重。不但黃知事等人都進去了,就連下面的書辦也被捉了五六人。到現在,只剩周楠一人支撐門面。

  別人不知道究竟,都猜是周楠乾的,如今對他是畏之如虎。

  周楠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感嘆,人言可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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