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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楠:“撫台,我一個吏員,如何能夠科舉?”

  按照明朝的科舉制度,你只要做了吏員,就算做官也是雜流,政治履歷上先天不足,不得參加科舉。

  可笑無論是史傑人還是唐順都叫自己好好讀書,考取科舉,這不是糊弄人嗎?我如何不知道非進士不得為官,非翰林不得入閣的規矩,就算我想,國家制度也不允許啊!再說了,我又不會八股文,去考什麼科舉,那不是開玩笑嗎?

  唐順之一愣:“再說,再說吧,總歸是能想出法子的。”

  周楠在心中翻了個白眼,看來老唐頭你也沒主意,又何必忽悠人呢?

  他立即斬釘截鐵地說:“撫台,我願意做官。”

  周楠已經想好了,跟唐順之去南京,自己作為他的幕僚,固然威風,可除了能弄點錢,認識些官員弄點不靠譜的人脈,好象沒有什麼多大意思。幹上一輩子,也就是個師爺。

  在這個時代,不當官,你就什麼都不是。

  況且,老唐這人看起來挺愛惜羽毛的,在他手下干也沒多少油水。

  退一萬步說,唐順之就算給我想出了能夠參加科舉的辦法,以我的水平,考上幾屆死活考不上,難道要做一輩子窮秀才?我還要養家餬口呢,這個賭下不起。

  明朝官吏之間橫亘這一條鴻溝,你一個吏員就算幹得再出色,在制度的條條框框下,一輩子都跨不進官員的行列。

  現在既然有這麼個偌大的機遇擺在面前,不把握住了,將來必然後悔。

  只要跨出這關鍵一步,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唐順之見周楠如此堅定的自甘墮落,欲要發怒。想了想,此人身負大才,可十年前被人冤枉充軍遼東,革除功名,後來有為生計入了公門,前程盡毀,以至心性大變。變成一個功利之人,也是可憐。

  就不忍心再責備了,道:“好吧,既然你意已決,本撫也不勉強,馬上奏報朝廷為你請功,推薦於你。”

  周楠見唐順之答應,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最後道:“多謝撫台提攜,小生如果做官最好是淮安府的不入流,比如九品的鹽道知事、稅課大使什麼的。”富貴不歸故里,猶如錦衣夜行。

  這個周楠真是墮落,不但要去做雜流,還專門挑這種九品小官,唐順之心中不快,嚴肅地說:“我朝自有制度,官員不得在本鄉任職。官員任免又是公器,豈能討價還價?老夫自有主張,終歸還是在南直隸,不會讓你離家太遠,還不退下!”

  周楠沒辦法,只得道:“應德公教訓得是,小生但憑撫台做主。”也對,吏部手頭缺比較隨機,也不是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而且,按照明朝的人事制度,官員要想做官,你得去五百里以外。

  罷了,能夠留在南直隸就行,畢竟這裡是天下最繁華的所在,總比被分派去雲南、甘肅、貴州好吧!

  周楠倒是一個想得開的人。

  從唐順之那裡出來,周楠心中歡喜,可是當著眾人的面,卻也要顧及形象。他竭力忍著,忍得嘴角得酸了。

  一個幕僚見到周楠古怪的沒表情,問:“子木,你怎麼了?”

  周楠再也忍不住,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的咕咚,然後放聲大笑:“哈哈,沒事,沒事!走走走,今日小弟做東,咱們喝酒去,叫上所有同僚。”遇到這樣的大喜事,就不允許我笑嗎?俺就是這樣的秉性,俺就是這樣的漢子。

  很快,唐順之就啟程去了南京。臨行的之前,周楠的任命下來,淮安府府衙理刑廳知事,正九品。

  拿到官告,周楠一則以喜,二則以怒。

  喜的時候,自己現在總算擺脫了吏的範疇,一步跨入官員的行列。最妙的是,還在老家做官,當真有風光有面兒。淮安府距離安東也就一百里地,坐船行得快,一日就能打個來回,也可以照顧到家裡。

  這個老唐真是夠意思啊!

  也對,唐順之現在是南京戶部尚書,這個權力還是有的。

  明朝政區劃分為兩京、南北兩直隸和十三個布政使司。所謂南直隸北直隸,顧名思義,就是兩個地方的財政和人事權直接隸屬於中央。

  北直隸還好,也只管轄後世河北一省。至於南直隸就大了,包括江蘇、安徽、上海。地方實在太大,GDP總量占明朝的七成,朝廷也管不過來。又怕南京的那些官員閒著生出事來,因為南京六部對南直隸也有一定的管轄權。

  周楠怒的是:怎麼才是個正九品的芝麻綠豆官,以我所立的功勞,怎麼也得給個正七品的推官啊!實在不行,給個正八品的縣主薄你會死嗎?唐順之一定是在報復我不肯隨他去南京做他的師爺狗腿子,可惡,實在太可惡了!

  理刑廳的主官是推官,執掌一府的刑獄。

  其實,按照周楠最初的想法,唐順之給自己的官職或許不大。可你怎麼也要給個巡檢、鹽道知事這種獨當一面的職位才爽。自己在縣衙做了半年師爺,給人當助手實在當膩了,真的想享受一下掌管一個部門當土皇帝的滋味。

  得,現在好了,又去為人當部下,實在不美。

  收拾好行裝,乘了一艘官船由大運河北上,不一日就到了淮安。

  周楠歸心似箭,也不去淮安府報到,他要先會安東去見妻子。另外,家中的事情先要安排妥當才能到府衙當職,沒個十來日辦不妥,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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