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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片刻,素姐就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讓手下的姑娘自行離開,這就來到史知縣所乘的船上,拔錨起航。從頭到尾,她也就在剛看到周楠的時候神色慌張,然後就再沒有看他一眼。

  從淮安到安東是順水,加上又得趕到在天黑前把素姐交給她的家人,眾人也不敢耽擱。船行得極快,下午申時前就到了縣城。到了碼頭,周楠也是靈醒,早早就準備了一副紗籠,將素姐的頭臉遮住,這才沒有被其他人看到。

  一馬當先到了衙門,見到是他,一個帛班的衙役就衝上來抓住他的領子,“好個姓周的,你畏罪潛逃,罪不容赦也就罷了。今日好狗膽,竟敢回來。”

  他口中一個“狗”字激怒了周楠,這廝姓高,就是當日歸縣丞在判事廳要整治自己的兩個衙役之一,想來定然是其心腹。姓歸的用心歹毒,可他是從七品縣丞,是官,自己拿他還真沒有法子。如今修煉一下他的手下也好,卻叫衙門裡的人知道我周楠不是好惹的。

  當下就將手臂輪圓了,狠狠地抽了高衙役一記耳光,罵道:“混帳東西,你想幹什麼,大老爺回衙,有緊急公務處置,耽擱了你擔待得起嗎?滾開!”

  周楠的力氣何等之大,頓時將他抽得轉了個半圈,鼻子也破了,臉也腫了。

  高衙役痛得鼻涕眼淚直流,他平日裡欺壓良善慣了,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大虧,高聲吶喊:“什麼大老爺,什麼緊急公務,你騙得了誰?來人啦,來人啦,我捉住周楠了!”

  “你在做甚?”前頭這一鬧驚動了史知縣,他已經下得轎來,看看時辰已經不早,心頭急噪,喝道:“你這個刁滑之徒,快給本官滾下去!周楠,隨本官去耳房。”

  高衙役一看,果然是縣尊,嚇得抱頭鼠躥而去,心頭又是疑惑:這個姓周的不是逃了嗎,怎麼又和縣尊在一起。他畏罪潛逃,視衙門權威如無物,換任何一人是縣大老爺都會一通殺威棍打死乾淨。可是看今日的模樣,周楠卻是極受大老爺信重,這又是為什麼?

  縣令是親民官,按照明朝的制度,縣一級地方的案子都需要他親自審問、裁判。也就是說,知縣不但要管本縣的民政做這個縣長,就連政法、財政都要一肩挑了,就是一個萬金油。只有到州、府一即,司法才做了分工由專門的推官管轄。到省一級,則有提刑按察使司主管刑法。

  所以,梅家這個案子,史知縣是需要親自審問的。

  知縣升堂判事動靜不小,梅家的這個案子又關係到婦人貞節和梅家的名聲,不能不慎重。所以,他就將審訊地點設在公堂旁邊的耳房裡,除了他和兩個女牢子外,就只剩周楠這個負責破案的第一責任人充當記錄員,記錄案件和相關處置結果。畢竟,梅家是正式報了案的,公務上的程序也需要走完。

  一開始正式問案,素姐倒是乾脆,一五一十就將自己如何失蹤的事情講了。

  原來,素姐既不是被人綁架,也不是和人私奔,而是臨時起意,激情離家出走的。素姐自從十年前丈夫去世之後,就一直寡居梅家,謹守婦道,不出閣樓一步。

  失蹤那日,她正在門口小碼頭洗衣,突然有一葉扁舟從樓下經過,有輕柔的歌聲傳來,唱的正是維摩吉的“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心中一動,抬頭看去,正是城中的書生以船載著歌女悠遊於水上。

  素姐突然記起了自己早年在教坊司的日子,那個時候她還是個清倌人,又有幾分顏色,當真是溫婉可人,倒是結識了不少京城的青年才俊。可現在的自己,在樓里一住就是十年,大好容顏難道就要和草木同朽了嗎?

  再看看四周,這重重大院簡直就是一座囚牢,加上婆婆的虐待,這樣的日子過得還有什麼意味。

  她頓時就起了離開安東的心,當下就將盆一扔,上了一條路過的小船,一路行到淮安。因為戶籍、路引的關係,京城暫時也回不去,加上又面臨一個生計問題。於是,她就摘了頭上的釵兒,退下腕口的玉鐲,換了十兩銀子,租了條船,收留了幾個難民婦人,做起了掌柜的。反正她是教坊司出身,對風月行當也不陌生。

  想的是攢夠了錢,走個路子弄到路引好回京城老家,誰料開業沒幾日就被周楠給抓住了。

  聽道她敘述,耳房裡的人都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堂堂梅家媳婦竟然去做老鴇,連臉面都不要了……這這這,真是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

  剛錄完口供,那頭梅家已經來人了。早在船靠岸的時候,史知縣就命一個師爺先去梅家報信,大概將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說是梅少奶奶大約是找著了,不敢確定,派個人過來認認,若是就帶回家去。另外,此事案情曲折,其中頗有尷尬之處,不宜聲張。

  剛進耳房坐下沒片刻,一個衙役就引了個女子和一個婆子進來。

  那女子頭上戴著紗籠,不用問,就是梅家的梅二小姐。一個婦人離家這麼長時間,誰知道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事,又聽到那師爺帶去的信,他們大約也是意識到什麼,只讓梅二小姐一個人悄悄從側門進了縣衙。

  一看到素姐,梅二小姐就低呼一聲,一把抱住。紅著眼圈道:“嫂嫂,是你嗎,這些天你究竟去哪裡了,叫家裡人好生掛念。你沒事吧?”說著,就伸出手來在她身上不住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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