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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大舅哥說‘還真當屋裡那人是當初的秀才相公,也配吃咱們家的肉?’既然話已經這麼說了,那我還能厚著臉皮去吃你家酒肉?”

  他笑得越發響亮:“今日其實我也不肯插手的,君子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可惜那姓展的竟然打到雲娘頭上,我就不能不出手了。泰山老大人,今日事畢,且告辭了。以後再有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你也別指望小女婿能幫上什麼忙。”

  說完,就一拱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於名。

  聽到周楠這一通諷刺,楊六爺面上羞得通紅:“賢婿,賢婿,這話怎麼說的……咳,請留步,請留步啊!”

  可惜,周楠行得極快,已經去得遠了。

  ……

  “相公,你今天說了這話,也不知道爹爹和兄長會傷心成什麼模樣?”從泉水村出來,雲娘一路小跑地跟著周楠走了好一段路,有些微喘。

  見丈夫和父親翻臉,她神色黯然。

  周楠放慢了腳步,嘆息一聲:“雲娘啊雲娘,你心善是個優點,可有的時候實在太懦弱了。或許你不是這樣的人兒,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那是因為你太沒有原則了。這人,只要有了原則,有所為,又所不為,別人自然不敢來生事。你父兄以前那麼欺負你,今天我就得替你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是的,相公說得是。”雲娘還是有點鬱悶。

  周楠突然問:“對了,方才為夫狠狠訓斥泰山和大舅哥,你是不是有種揚眉吐氣之感?”

  “那可是我爹,這麼想不孝的。”雲娘吃了一驚,半晌才輕輕說:“有點。”

  “什麼有點?”周楠裝著聽不清楚地問。

  “是有點。”

  “高興了你就大聲喊出來呀!”

  “是有點。”雲娘的聲音大起來,眼睛裡全是喜色,然後“撲哧”一聲笑起來。

  兩人放聲大笑,笑聲在山間激起陣陣回音。

  總體來說這還算是一次叫人愉快的探親,雲娘終於將鬱積在胸中多年的悶氣發泄出去。她高興了,周楠也就高興了。

  唯一不美的是沒吃到豬肉,昨天只喝了了一碗棒子骨熬黃豆湯。

  一想到這裡,周楠就恨意難消。

  *********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轉眼就到了暮春時節,地里的稻子茁壯成長,有蛙聲十里出山泉。

  農戶人家的活半年到頭就沒有幹完的時候,即便距離夏收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但薅草、施肥一樣都不能落下。也就清明、中元、春節三個日子可以休息幾日。

  今日正是掃墓祭祀祖先的日子,鄉村里到處都是燒紙錢的煙霧和鞭炮聲。

  最後一鍬土鏟到墳頭,一個村民又在上面栽了一叢茅草,這座新墳算是大功告成。過來幫忙的幾人同時拱手:“楠哥兒,弄好了,該如何謝我?”

  周楠哈哈一笑:“你們可是知道的,我和雲娘半年才三百斤黃谷的入項,哪裡有錢去買酒肉給你們吃。你們今天能夠過來幫我起新墳,這個情分我記住了。別的沒有,也就一壺茶,幾樣上次進城買回來的點心。”

  幾人笑道:“有茶有點心就好。”於是,幾人就圍坐在一起,一邊喝茶一邊閒聊。

  “雲娘,來跪下磕個頭,拜一拜吧!”周楠招呼雲娘過來,夫妻二人跪在墓前磕了個頭,又上了香,算是了了一件事。

  不用問,裡面埋的正是周楠從遼東帶回來的周秀才的骨灰。前一陣子,因為沒錢買棺木。周楠就伐倒家裡的幾棵柏樹,請村里木匠打了口棺材,又風乾了,上過幾道漆,今日總算可以讓他入土為安。

  雲娘心中奇怪:“相公,這人是誰,每次問你,你總說是以前遼東的一個好兄弟,關係極好的。可是,真要安葬他,以後有機會送回他老家就是了,又為什麼埋在我們周家的祖墳里。”

  周楠嘆息一聲:“送不回去了,他是個流民,一直不肯說出自己是何方人氏。說來也巧,此人竟然和我同名同姓。當初在遼東我與他可是兄弟相稱的,反正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說不定我和他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就讓他入了我們周家的宗譜吧,也好享受後人的香火。”

  雲娘點點頭:“相公說得是,這人也是可憐啊!”

  “是啊,可憐。”周楠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中默默念叨:“周秀才周兄,我頂替了你的身份也是不得以,事急從權,希望你不要怪我。放心,既然頂替了你的身份,你身上該得擔負的責任,就讓我一身來承擔,你就安心轉世,投個好人家吧!”

  念完,他站起身來,將一把錢紙扔出去,高聲喊:“周兄你回家了,魂兮歸來!”

  給周秀才上了香,算是讓這道遊魂入土為安,周楠感覺自己終於放下心中的一個重負,就和幾個村民坐在墳地里一邊吃茶一邊聊天。

  “楠哥,聽說前番你在岳丈家一人打五十人,打得展里長一家人潰不成軍,好生了得。說書先生口中所說的張飛、項羽也不過如此。”一個村民說。

  泉水村距離周家莊也不過二十里,出了這麼大一件事,消息不幾日就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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