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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廟人難以搭話,寺廟又沒有任何簡介, 好奇的人們只能詢問住在周圍的居民,為什麼會有年輕人願意在這深山老林里守著一座孤廟。

  但居民們也並不十分了解,只知道守廟人姓沈,而這座將軍廟是大慶朝時期修建的,至今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守廟人從將軍廟建立之初就世代守護著這裡,供奉著裡面的那座義勇將軍塑像。

  至於這義勇將軍的生卒年以及生平都已不可考,只知道那把銀月彎刀是他一直隨身不離的武器,曾斬殺過無數敵人。

  有膽子大的人把這些話去問守廟人:「請問這些都是真的嗎?這塑像真的是以大慶朝的義勇將軍為原型的嗎?」

  守廟人抱著他那毛色是罕見的金黃色的貓靠在門邊,冷冷地看了一眼說話的人,竟然開口回答了:

  「是。」

  雖然只有一個字,但已足夠讓聽到的人興奮不已。

  守廟人卻不再看那些莫名激動的人們,轉身朝密林深處走去。

  微風穿林而過,喧鬧的人聲在身後漸漸隱去。

  是啊,這廟裡的塑像正是大慶朝的義勇將軍。

  驍勇善戰的義勇將軍。

  剛正俊毅的義勇將軍。

  永鎮河山的義勇將軍。

  他的……小將軍。

  沈布仁在關飛月化為鎮魂珠的那一日,就在自己的本命真身旁親手建了這座廟,最初不過是給自己留個念想罷了,但後來漸漸有人過來供奉香火,時間一長也不知是誰先稱呼這裡為將軍廟,慢慢地就流傳開了。

  沈布仁成了守廟人,帶著簌音一起,住在這廟中,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滄海桑田,時間不斷向前流逝,周圍的一切都在變化,來供奉的人們也漸漸少了,直至沒有,一切就又恢復到和從前一樣。

  沒有人會記得在多少年以前,有那麼一個傻傻的小將軍,為了世人安寧,以自己的靈魂融入山川河流之中,鎮守著這片土地。

  唯有他小心翼翼地守著這座廟不被風雨侵蝕,看著周遭的事物不斷交替更新,一直到最近,不知為何又突然熱鬧起來。

  來的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人們從這裡經過、停留,但最終仍會離開。

  沈布仁輕撫著懷中簌音柔軟的毛,微垂著眼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但很快被驟然傳來的一陣隆隆之聲打斷。

  這聲音仿佛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緊接著伴隨而來的是大地強烈的震動!

  「地震了!快跑啊!」將軍廟那邊傳來人們驚慌的呼喊聲。

  沈布仁皺了皺眉,迅速趕了過去,正看到人群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向四處慌亂奔逃!

  「快跑吧,廟要塌了!」

  有人看到沈布仁還要往廟裡沖,趕緊阻攔道。

  沈布仁神色一凜,直接繞開,逆著人流衝進了廟裡。

  大地還在發出野獸低吼般的響聲,地面的震動讓人站都站不穩,寺廟的牆已經多處開裂,牆灰撲簌簌地掉下來,揚起高高的灰塵,迷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沈布仁一掌拍開倒在自己面前的木柱,不顧一切地沖向佇立在寺廟正中的塑像!

  雖然有自己設下的結界護持,但這一次的地震來得實在太過突然和猛烈,急劇爆發的強大能量已經把結界震碎,烏木塑像眼看就要傾倒下來,沈布仁慌亂之下什麼術法都忘了,竟是直接以肉身擋了上去!

  那烏木少說也有千斤重,壓在身上肯定會受重傷,但沈布仁此刻根本就來不及思考這些,張開雙臂徑直撲抱了上去,那烏木塑像卻在砸到沈布仁身上之前,頃刻間全部化為齏粉,如雨紛然而下。

  沈布仁怔愣了一瞬,只覺得連靈魂都被掏去了一般,臉色瞬間慘白了,發瘋一般不停去抓那些飄散在空中的粉末。

  「不!」沈布仁近乎絕望地嘶吼出聲。

  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靠著這座塑像撐到現在,一切思念都傾注到這座不會說話不會動,甚至和關飛月長得一點都不像的烏木塑像上,若是連這點念想都沒有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過下一個千年。

  頹然地跪倒在地,沈布仁茫然四顧,總算看到還算完好的銀月刀,馬上死死抱在懷裡,刀刃割裂了皮膚,鮮血流出來也恍然不覺。

  寺廟在強烈持續的震動中不斷垮塌,直到震動漸漸變弱停止,整間寺廟已經只剩下一半還較為完好。

  強震之後的大地靜謐得近乎死寂,但沈布仁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粉塵落下的細微聲響。

  他抬起頭,看到一小團青色的光球如同一隻小毛球一般輕飄飄地落下,不由伸出手去,穩穩地接住了。

  那光球落到沈布仁的手上躍動了兩下,然後繞著他的指尖纏纏綿綿地蹭了蹭,最後停在他的手心裡不動了。

  沈布仁感受到從光球上傳來的溫熱如同水流一般湧入他的四肢百骸,最後匯集到心臟的位置,帶來一陣莫名的悸動,飽含著酸澀喜悅和沉澱得厚厚的思念之情,讓他脫口而出那個已經太久沒有呼喚過的名字:

  「飛月?」

  光球回應般地顫動了一下,然後不停抖動著舒展開來,先是一雙尖尖的耳朵,然後是短短胖胖的四肢,最後是一條蓬鬆的尾巴。

  青芒流轉而逝,只剩下手心上一隻毛茸茸的巴掌大的小狐狸。

  黑色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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