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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聲音鏗鏘有力,如同鼓槌般砰砰敲打著在場每個人的心臟。

  聽得熱血澎湃。

  「可,如何證明他就是..」

  這聲音低低的,幾乎聽不到。

  陳旌從陳睢脖懷中取出一枚玉佩,「桓王貼身之物,生前倍加喜愛,誰還有疑慮。」

  滿城都是鄭將軍的手下,還有被私放入宮的司徒宏軍隊,誰敢有疑慮。

  除了陳睢。

  他心中充滿了不解,玉佩哪來的,什麼時候放在自己胸口的,爹娘說了,他爹桓王的確有造反之心,沒有冤枉。

  大哥在這作甚?!

  他雖不解,卻不能拆台,只能任由陳旌拿他當幌子,忽悠的所有人齊齊跪下,大喊「為新帝盡忠!」

  他就,這麼,莫名其妙,登基了?

  他不想做皇帝,他就想做陳家三郎,逍遙自在的陳家三郎。

  他想姐姐,想爹娘,也想放在周玉家裡的那隻大公雞。

  「三郎登基了?」陳懷柔哭笑不得,在花廳來回踱步後,禁不住又問了一遍,「三郎,是不是聽錯了,三郎怎麼可能?」

  「他就是個孩子,他怎麼可能做皇帝,瘋了嗎,大哥是不是瘋了,他要三郎死嗎?!」

  陳懷柔氣急,忽然猛地一拍桌案,「你得幫我想法子!」

  「殺紅眼的人,不會聽任何人的建議,你大哥,恐怕早就起了謀逆之心。尤其是知曉陳睢身份後,他..」

  「他是多麼和風儒雅的一個人,他不該是這個樣子。」陳懷柔嘆了口氣,「我爹娘呢,來信了嗎?」

  「放心,他們處理好李清綺的事之後,已經遠遁江湖了,待你我撇清一切,離開京城,便可去尋他們。」

  「不帶三郎了嗎?」

  ...

  「哥,你饒了我吧,行不行,饒了我,我這輩子就會一件事,招貓逗狗,我當不了皇帝,哥,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你放我走吧,我找姐去...」陳睢繞著桌子來迴轉了好幾回,一打眼看見榻上備好的龍袍,不由得汗又流了下來。

  他趴在桌案上,望著一本正經寫字的陳睢,與他商量,「哥,要不然皇帝你來做,你不是最疼我嗎?」

  聽到這裡,陳旌才勉強給了個反應,他抬起眼皮,淡然道,「最疼小柔,其次才是你。」

  陳睢一愣,抓著他袖子不依不饒,「我不管,我要出宮,我要去找爹娘,找姐姐,我不留在這裡,這太臭了,到處都是血腥味。

  我怕!」

  「那晚上找兩個得力的婢女陪你。」

  陳旌頭也沒抬,圈好那幾個官員的名字,將剩餘幾個化了紅叉。

  摺子蓋好,他兩手壓在案上,仰面將脊背靠在椅背上,看著陳睢急的抓耳撓腮,不由微微笑道,「三郎,你有沒有想過,日後將爹娘接進宮來,享無上恩榮,小柔,這偌大的宮城,她想住哪,便住哪?」

  「不,我從沒想過,哥,爹娘不會喜歡,姐也不會高興。這裡再大,也是冷冰冰的。」

  陳睢抱起胳膊,只覺得面前的陳旌如此陌生。

  「她為什麼不高興?」陳旌坐直了身子,兩手交叉,「她不喜歡這裡,我可以再建幾座別宮,她不是最愛漂亮衣裳首飾嗎,我可以搜羅天底下最好的東西給她,三郎,你覺得,她會喜歡嗎?」

  他說著,竟慢慢笑了起來。

  陳睢覺得那笑就像一把劍,戳的人不敢抬頭看。

  「哥,你不太對勁。」

  「我們一家人,這輩子都在一起。」

  「姐要嫁人的,我也要...」

  「她嫁給誰?」陳旌一派桌案,驟然站了起來,「放心,從今夜之後,天底下再也沒有江元白。」

  「你做了什麼!」

  陳旌又慢慢坐下去,不急不慢的拿起桌案上的狼毫筆,捻著溜滑的筆尖,一字一句道,「我已派人尋到他們住處,他會被殺,然後小柔傷心難過幾天,最後回到我們身邊,三郎,我這麼做,是因為江元白根本配不上小柔!」

  「你為什麼這麼做,大哥,你為什麼變了個人一樣,為什麼,以前不好嗎..」

  「不好,三郎,你不懂,我喜歡小柔,不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是丈夫對妻子的喜歡。我喜歡她,也願意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給她。

  除了我,沒人這般愛她了。」

  「可姐姐不喜歡你...」

  「沒關係,我喜歡她就夠了。」

  狼毫筆尖的毛被一把擼/掉,看的陳睢心驚肉跳。

  .....

  「跳崖了...」

  陳旌手中的筆咔嚓一聲折斷,底下的侍衛戰戰兢兢不敢靠近。

  「她怎麼會跳崖,為什麼?」

  陳旌身形晃了晃,未待侍衛開口,他便猛地噴了一口鮮血出來。

  猩紅的血驟然染紅了面前的奏疏。

  「鄉君她,抱著江大人的骨灰,頭也不回的跳了崖,那山崖,萬丈高,底下沒有水,若是跳下,肯定沒有生的希望...」

  「去搜,去找,活要見人,死..她不可能死的,她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為一個男子跳崖,荒唐!」

  ....

  數月之後,秋高氣爽。

  臨安城的雨,下了一場又一場,將天洗滌的更加透亮,抬頭看去,宛若一面明鏡,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哎,娘愛吃鰣魚,別買鯉魚,買鰣魚。」「跳崖」的人正拽著化成骨灰的江元白,彎腰在魚販前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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