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礦道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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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色的小鳥飛過小院的高牆,落在秦綰指尖。

  「這小傢伙是不是瘦了一圈?」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捉著翠鳥的翅膀左看右看。

  「能不瘦嗎?」秦綰沒好氣地從翠鳥腿上系的銅管里取出信件,果然不出所料,又是滿滿三大張紙。

  「辛苦你了。」喻明秋拍拍鳥兒的小腦袋,拿了糕點碎屑餵它。

  這小身板兒,扛著這麼重的信在宿州和寧州兩地之間來往,也實在太難為鳥了!

  秦綰很熟練地從一堆廢話里挑出有用的信息,微微沉下了臉色。

  「不是好消息?」喻明秋好奇道。

  「唐少陵問我能不能讓陸臻去一趟宿州。」秦綰道,「還有,最好派個信得過的大夫過去。」

  「大夫還好說,他要陸侍郎幹什麼?」喻明秋奇道。尤其,這去一趟宿州起碼一兩個月的,人家婚期將近,這也說不過去啊。

  「宿州有什麼?」秦綰問道。

  「馬匪?」喻明秋眨巴著眼睛。

  秦綰嘆了口氣。

  「好吧,有礦,可那是千年前的事了。」喻明秋聳了聳肩,放翠鳥去樹上玩耍,一邊道,「宿州的鐵礦從前朝就開始開採,本朝又挖了一百年,早就枯竭了。」

  「礦脈枯竭了,不是還留了一座天然地下迷城嗎?」秦綰一挑眉。

  「唐兄想讓陸侍郎去探礦道?」喻明秋驚訝道。

  「在沒有礦道圖的前提下,他想靠陸臻過目不忘的天賦進入礦道,再找到出來的道路。」秦綰說著,心底有些發沉。

  她只是聽說過宿州地下的礦道很複雜,但唐少陵的來信卻說明了,遠比她想像的更複雜。要知道當年大家被困在一片漆黑的先帝的皇陵里,唐少陵追著言絕泓跑了大半個皇陵,居然能把經過的路線都畫出來,說明他自己也非常擅長記憶這種環境下的道路,可這樣他依舊沒有把握獨自深入。

  「礦道圖這種東西,刺史府肯定是有的吧。」喻明秋疑惑道。

  畢竟前朝覆滅之後,東華又接手開採了百餘年。

  「沒有,才說明礦道里確實有大問題。」秦綰無奈道,「我算是明白那些人怎麼會選中宿州這個地方了,除了偏院,宿州的礦道真是藏兵的絕佳之處!」

  「那裡面能藏多少兵馬?」喻明秋問了一句。

  「聽說開國之初,東華派遣了三十萬戰俘和十萬民夫採礦,皇帝還嫌人少。」秦綰看了他一眼,臉色有些怪異。

  「嘶——」喻明秋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能裝下四十萬人還有空餘,那這會兒隨便裝個十萬八萬的,更加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啊!

  「頭疼。」秦綰皺了皺眉,順手把唐少陵的信紙丟進了池塘里,又轉身進屋取了筆墨,匆匆寫了幾行字,吹乾墨跡,折好信紙,往窗外一扔,「去送給王爺。」

  黑影一閃,潛伏在側的暗衛接過信紙。

  秦綰又不禁咬牙。都是沒事找事的笨蛋哥哥,寫那麼多廢話,為了不荼毒自家男人的眼睛,她每次都不得不先挑出重點重寫一遍!

  「說起來,王爺後天也該到了吧?」喻明秋靠在敞開的門框上,懶洋洋地說道。

  「嗯。」秦綰並不意外,「說是微服私訪,不過他一動,朝廷內外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盯著王妃的也不少。」喻明秋反駁。

  他們到達報恩寺後,也是花費了無數心力才甩掉哨探的視線的,這還是因為他們人少,又都是高手。

  「這兩天星霜那邊有暗衛去盯。你——給我去看著寧州刺史府。」秦綰道。

  「明白。」喻明秋點點頭。

  沒有一方刺史的默許甚至是暗中推動,聖火教能在寧州發展成如今的規模?想也知道刺史是肯定有問題的。

  「說起來,唐兄還在坐牢嗎?」喻明秋又問了一句。

  「他?坐牢大概比在外面還舒坦呢。」秦綰一聲嗤笑。

  ·

  「阿嚏!阿嚏!」被妹妹指為「比在外面還舒坦」的唐公子連打了兩個噴嚏。

  「公子,沒事吧?」牢門口的賀竟遲疑道。

  這早春的天氣陰寒濕冷,尤其大牢里中年不見陽光,陰風陣陣的,就算擺了再多火盆也當不出寒氣一絲絲透進來,被褥已經是每天拿出去曬,卻也免不了發潮。就算正常人在裡面待久了也會生病的。之前出去的那些犯人,現在倒有一大半躺著呢,連鎮遠鏢局的好幾個鏢師都病了。

  「能有什麼事?」唐少陵一聲低笑,「阮明升不瘋了?」

  「阮大人哪是瘋的。」一提起來,賀竟就怒氣沖沖道,「分明是艾輝竄通了無良的郎中,用特殊針法扎了阮大人頭上的穴位,這才導致他神志不清,秦大人給換了個大夫,今天阮大人已經能下床走幾步了。」

  「那就好。」唐少陵無所謂道,「要是本公子殺個把人,倒是把圍觀的人給嚇瘋了,真不知道這筆帳要怎麼算了。」

  「阮大人說,過兩日能走動了就親自來拜謝公子救命之恩。」賀竟不知道怎麼接他那話,只得說道。

  「免了,看到他糟心。」唐少陵不客氣道。

  「那……不知道我等可有效勞之處?」賀竟拱了拱手,誠懇地問道。

  「看著那弱雞,別搗亂。」唐少陵想也不想地道。

  賀竟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弱雞」指的是阮明升,不禁哭笑不得,停頓了一下,又道:「關於馬匪的事,上官統領向我們和鏢局的人都一一詢問過了,按照公子派人叮囑的,大伙兒都是實話實說,不過本來也沒什麼可說的。公子……」

  「什麼事,別吞吞吐吐的。」唐少陵不耐煩道。

  「公子,那些……真實宿州軍假扮的?」賀竟壓低了聲音道。

  「大概吧,你很關心?」唐少陵詫異道。

  「公子可能不知道,賀某祖上,原本是宿州人。」賀竟抿了抿唇,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沉聲說道。

  「然後?」唐少陵挑眉。

  「賀某祖上,曾是東華僱傭的最後一批民夫頭領,只是未曾輪到先祖下礦井,下面就傳來了礦脈枯竭的消息,後來,先祖和同來的民夫就在宿州紮下了根。」賀竟緩緩地說道。

  「你有礦道圖?」唐少陵直接說道,隨即又否定,「不對,民夫不可能看見完整的礦道圖,那麼,是有一部分?」

  賀竟震驚地看著他。

  「本公子又不傻。」唐少陵冷笑道,「這個時候能看出礦道圖的作用,你倒是機靈。說吧,你想要什麼好處。」

  「請公子保阮大人平安離開宿州。」賀竟咬牙道。

  「就這樣?」唐少陵一怔,「你不為自己求什麼?」

  「阮太傅對賀某恩重如山,無論如何,要保住他唯一的骨血。」賀竟咬牙道。

  而此刻的宿州,除了唐少陵,恐怕連秦楓都只有自保之力,而未必能顧及旁人。想要讓阮明升全須全尾地離開這個漩渦,只能靠唐少陵。

  「其實本公子不怎麼喜歡你。」唐少陵嘆了口氣,有些傷腦筋地道,「也罷,一個廢物而已,本公子派人把他送回阮家就是。」

  「可阮大人是朝廷命官,私自離任……」賀竟話說到一半就咽了回去。

  好吧,眼前的人已經不止是武功高強的鳴劍山莊少主了,他是堂堂郡王之尊,豈會真是因為「遊歷」才來到宿州的,罷免一個四品郡守算是多大的事,何況阮明升還「病重」。至於官職,有命就不錯了。他有預感,這之後的宿州恐怕會成為一個看不見底的絞肉機,多少條人命扔下去都不夠填那窟窿的。

  「這樣的話,嘉寧又缺個郡守了啊。」唐少陵摸了摸下巴。

  正好,綰綰應該收到信了吧,看,郡守位置都空出來了,還不趕緊把人送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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