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準備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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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梅家庶女被送到城外水月庵修行,為這樁婚事落了幕。

  期間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梅家嫡次子梅玉攸在水月庵輕薄一個小尼姑,被梅家大小姐和攝政王妃的侍衛抓了個正著,大小姐吩咐將其痛打了一頓後丟去跪祠堂了。

  梅家主夫婦鬱悶得要死,一面把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一面還要安慰被髒東西污了眼睛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何況這個長女可比兒子出息多了,幸虧玉攸是次子,倒也礙不著梅家什麼。

  要說本來都是自己家人,悄悄處置了就是,誰知道喻明秋難得休沐了三天,很有興致地陪妹子去踏青呢。

  喻明秋知道,王妃能不知道?還不如自己先從重處置了,免得王妃一道懿旨申飭他梅家家教不嚴,那才禍及全家。

  秦綰當故事聽完,不在意地點點頭。

  梅夕影真要下定了決心,她那兩個草包弟弟捆一塊兒都比不上她動動手指。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秦綰也要準備啟程前往三國盛會。

  折劍嶺位於聖山外圍,靠近西秦和北燕的交界處,距離東華稍遠,與東華本土也不接壤,不過東華的攝政王妃是無名閣主,可以取道聖山,這麼算來,也公平合理。

  因為出行人員眾多,還要帶著不少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速度註定快不起來。九月初一的盛會,不過八月初就要出發了。

  聽說能出京遊玩,李昭早就樂瘋了,指揮著屋裡的小丫頭給她收拾行李。相比之下,攝政王身上卻掛著一天比一天重的怨氣,早朝上連皇帝都不怎麼敢說話了,朝臣們更是戰戰兢兢的,某些不太緊急的奏章都按了下來,唯恐自己就成了攝政王的出氣筒。

  七月末,宮中頒布了一系列官員調動的旨意,因為涉及的都是四品及以下官員,倒是沒有太引人注目的。這一屆的新科進士按照慣例,狀元進入翰林院任編修,余者不是外放為縣令,就是插入京城各部門,因為官小職微,並無特殊之處,唯有謝離一人,之前眾人都在猜測他究竟從文還是從武。按理來說,他文試的名次比武試高很多,可後來有小道消息流傳,此人不但是聖山武宗弟子,還是南宮廉的親傳徒弟——天下第一的徒兒做文官?怎麼想都不對。

  就在無數人的默默注視下,攝政王一道旨意:謝離接任京城令,龔嵐平調任鴻臚寺卿。

  眾人吐血。

  一個十三歲的少年直接封了四品,比狀元的品級還高也罷了。原京城令龔嵐不是王妃的心腹嗎?鴻臚寺卿是什麼鬼!要知道近幾十年來,隨著鴻臚寺的職權漸漸被禮部合併,鴻臚寺幾乎名存實亡,先帝已經有了廢除鴻臚寺的意思,只是還沒實施就駕崩了。如今的鴻臚寺別說只剩下幾隻小貓小狗,怕是連衙門都成了蜘蛛洞了。

  鴻臚寺卿?那是幹什麼的!

  最不安的應該是禮部,畢竟如果攝政王有意恢復鴻臚寺,那禮部的權力必定被削減,可禮部尚書柳長豐同樣是攝政王親信,禮部侍郎秦楓還是王妃的親兄長呢。這就·豈不是自家人鬧起來了?

  杜太師和心腹在書房裡關起門來研究了半天勉強得出一個結論——看不懂。

  至於謝離任京城令引起的爭論,攝政王只輕描淡寫地給了個解釋:以龔嵐的經歷來看,一個會武功的京城令能省多少事!至少不用擔心得罪權貴會被人從背後套麻袋。而且謝離還是正經的科舉出身,連龔嵐這樣被你們稱為「不學無術」的人都能當好,謝離當然更沒問題了。

  隨後,又是一道聖旨平息了京城裡各種猜測:著鴻臚寺卿龔嵐為首,準備三國盛會出行各種事宜。

  於是,眾人頓時恍然大悟。雖說有攝政王妃同行,可總不能讓王妃親自打點雜事啊,總需要有人負責雜務的。這長途跋涉的,說不得還有打起來的危險,比起禮部的一群文人,當然是龔嵐用起來更得心應手。橫豎鴻臚寺卿也管著外交事宜,沒毛病!

  「沒毛病才怪!」流言中心的龔大俠正坐在蘇宅的客廳里和秦綰拍桌子,「你看看我,你覺得我很和藹可親?我很適合和西秦北燕的那些官油子打交道?你就不怕我把東華的國體丟到海里去?」

  「怕什麼?」秦綰一邊翻看著蘇青崖記錄的凌虛子的復健記錄,一邊漫不經心地答道,「要真說不過,動手不久得了,我相信,要打架,沒有一個國家的使臣是你的對手。」

  「……」龔嵐無言以對。

  當然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特麼的別人家的外交使者都是文官好麼!

  「你也是文官。」秦綰仿佛聽到他心裡的吐槽,抬了抬頭,一本正經地道。

  龔嵐張張嘴,一臉的糾結。要是在這裡罵幾句攝政王妃,背後會不會有暗衛跳出來?

  「好了,不玩你了。」秦綰終於笑了,隨手把紙往桌上一放。

  龔嵐不禁翻了個白眼。於是你之前果然是在玩我麼?

  「鴻臚寺這個機構其實早該廢除了,就在廢除前廢物利用一把也算多點價值。」秦綰淺笑道,「如果三國盛會之後,你真的不願意繼續在官場停留,我就借著廢除鴻臚寺放你自由,畢竟無辜罷黜四品官員還是挺煩的。如果你能留下來,正好也該去你該去的地方了,三國盛會是個很能積攢功勞的地方。」

  這裡沒有外人,旁邊也只有一個秦姝在,她這話說得異常直白,沒有半點修飾。

  龔嵐的神色漸漸嚴肅起來,仿佛在思考。

  「你可以慢慢思考,這次三國盛會回來之前給我答覆就行。」秦綰道。

  「行吧。」龔嵐揮揮手,又道,「不過,擺脫了我這個奇葩上司,常先生也能鬆口氣了。」

  好歹謝離是科舉出身,就算在刑名上不出眾,也不會如他那般一竅不通。最不濟謝離是名至實歸的京城令,不會也有時間去學會。

  「其實,常先生挺欣賞你的。」秦綰笑道。

  龔嵐這個京城令不走尋常路,雖然專業上欠缺點,可放在京城這個地方就格外合適。在這個扔一塊磚頭就能打翻幾個官員勛貴的地兒,循規蹈矩的京城令能審什麼案子?很多時候需要的就是龔嵐那樣天不怕地不怕,還有那種歪門邪道的痞氣。相比起來,謝離還嫩了點,不過,京城令這個位置確實是最能磨練人的。在那個位置上待上三年,無論資歷閱歷還是年齡,差不多就都夠了。

  「王妃。」喻明秋和另一個青年並肩走近來。

  「草民霍紹齊參見王妃。」青年規規矩矩行了大禮。

  「免禮。」秦綰笑著抬手,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點頭,「幾年不見,霍少俠風采依舊,可喜可賀。」

  「有勞王妃動問,當年聞王妃一番教誨,草民至死不敢忘。」霍紹齊拱手道。

  「令弟之事……本妃深表遺憾。」秦綰頓了頓才道。

  「我霍家雖然出身江湖,但也並非不知國家大義。」霍紹齊眼中悲傷之色一閃而過,「南楚派遣高手大肆行刺東華普通將領官員,這已經犯了眾怒,我輩自命俠義,雖然舍弟衝動行事不考慮後果,但也算求仁得仁,與王妃並無干係。」

  「霍少俠深明大義。」秦綰一聲感慨,又道,「霍少俠來了也有一段時日了,且看如何?」

  「啟稟王妃,凌虛子前輩所受之傷,掌印是假的,這個蘇神醫已經用藥試驗出來了,不過那心法確實是有摧心掌的影子,只是學不到家。」霍紹齊正色道。

  「學不到家的意思是?」秦綰一挑眉。

  「霍家旁支,凌天堡普通弟子,以及外圍依附於我凌天堡的門派都會一些,算是不完全的摧心掌。」霍紹齊坦然道。

  「明白了。」秦綰點了點頭。

  「王妃……」霍紹齊有些欲言又止地開口。

  「霍少俠但說無妨。」秦綰笑道。

  「草民聽說三國盛會論武之事……草民不才,也想開開眼界,略盡綿薄之力。」霍紹齊道。

  這也是他一直留在京城的原因。

  「霍少俠願意出手,本妃求之不得。」秦綰也挺高興的。

  高手越多越好呀,就算不上台,也要防著萬一有事時需要有人護著那些書生。畢竟有資格隨她去三國盛會的學子可都是東華未來的棟樑。

  霍紹齊也明白她話中的意思,當即表示會去信邀請幾位江湖同道前來。

  秦綰想了想,叫秦姝拿了一塊令牌給他,讓他召集了人手後直接到聖山腳下的柳園縣與欽差隊伍會和。

  霍紹齊接了令牌,雷厲風行地告辭了。

  「感覺這次會很熱鬧啊。」喻明秋感嘆道。

  連民風最不尚武的東華都如此,更別提西秦和北燕了,想必這次三國盛會的論武比武林大會都熱鬧多了。

  「怎麼,有點幹勁了?」秦綰低笑。

  「嗯?」喻明秋一怔,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你跟了本妃三年,除了夕影,仿佛無欲無求,你不覺得你對不起你的年紀嗎?」秦綰無奈道,「誰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光,本妃也有過,而你——從知事起就只是讀書、習武,藝成下山就當了我的侍衛,你就沒點自己想做的事嗎?」

  「沒有吧?」喻明秋歪了歪頭,很仔細地思考了一番才搖頭,「屬下除了夕影就無牽無掛,也沒什麼當武林盟主天下第一的夢想,無論是武功還是官職,只要高得不會隨便被人欺辱即可,打打殺殺還是吃飯睡覺,不都是過了一天麼?」

  「……」連秦綰這般能言善辯的人都被噎住了。

  「我原本以為執劍已經夠沒野心的了。」秦姝苦笑。

  秦綰更無語,執劍是暗衛出身,和喻明秋那樣的天之驕子能一樣嗎?青城觀掌教關門弟子,就這一個身份,本就註定喻明秋應該功成名就,就看他幾個師兄,哪個不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做過的大事酒樓飯館裡說書人隨便就能說出好幾套來。

  對此,秦綰真的只能說一句「人各有志」了。

  「不過,王妃,咱們不需要再請人來幫忙嗎?」秦姝有些憂心道。

  「不然……我給師父送個信?」喻明秋摸著下巴道。反正他和同門沒一個有交情的,可若是掌教師尊同意,自然會派弟子來助陣。

  秦綰微一猶豫,點了點頭,又叮囑道:「隨緣即可,不必強求。」

  「知道啦。」喻明秋笑眯眯地答應。

  「既然如此,老道就親自回山,順道帶口信回去。」凌虛子走了進來。

  「師叔可以趕路了?」喻明秋擔憂道。

  「後面需要長期調養,總在這裡打擾蘇神醫也是不妥。」凌虛子嘆了口氣道,「如今東西給了王妃,想必老道和玄玉回程也不會受到阻撓,叛逆之事,也只能請掌教師兄令派人前來了。」

  「那就有勞道長。」秦綰知道凌虛子這也是有意示好,不管是報救命之恩還是別的什麼,她都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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