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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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國公?」秦綰一拂衣擺,在對面席地而坐,倒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了。

  「怎麼,你不信?」言絕泓一聲冷笑。

  「倒也不是不信。」秦綰笑笑,又道,「不過,總不能你說誰就是誰吧?有點證據沒有?」

  「這種事,哪個蠢材會留下證據?」言絕泓一聲冷哼。

  「可是,本妃覺得,言老先生……也不蠢啊。」秦綰認真道。

  言絕泓能執掌暗堂,和家主分庭抗禮,豈會是簡單的角色,他就不怕晉國公府滅口?世上本就沒有言絕泓的名號,就算他死了,也不會有任何人察覺到。所以,他能和晉國公合作,肯定是抓住了什麼把柄的。

  言絕泓沒有說話,但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好了,言老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拿來吧。」秦綰一伸手。

  「什麼?」言絕泓道。

  秦綰只是微笑看著他不說話。

  「先放開老夫。」好一會兒,言絕泓才開口道。

  唐少陵一偏頭,去看秦綰。

  秦綰想了想,卻搖搖頭,笑道:「老先生本領高強,本妃佩服,若是要取什麼東西,還請老先生示意一下,我們小輩願意代勞。」

  「你!」言絕泓氣結,沒想到她如此謹慎,喘了兩口氣,終於不情不願地道,「在腰帶夾層里。」

  「倒是夠仔細的。」沈醉疏撇撇嘴,小心地上前去解他的腰帶。

  唐少陵看上去雖然漫不經心,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只要言絕泓稍有異動,他立刻就會掐斷他的脖子。

  粗布的腰帶已經有些磨損,沈醉疏拿在手上,仔細摸過去,才發現一個小小的凸起。

  拆開線,裡面是一角紙張的碎片,拿出來才發現,真的只是一片碎片,大約是什麼信件上撕下來的,邊緣還帶著焦黑的痕跡。

  秦綰接過,翻過來一看,卻見殘留的部分並沒有字跡,只有一個暗紅色的印章,雖然被燒掉了一角,但大致還是能看清楚的。

  晉國公的私章。

  「所有來往的信件都是當著他派來的人的面燒掉的,但是這一次灰燼沒有燒乾淨。」言絕泓冷笑道。

  秦綰不想知道為什麼一次沒燒乾淨,偏偏留下的就是最重要的私章部分,想必是這人從中做了手段的,至於過程就與她無關了。

  「綰綰,怎麼樣?」唐少陵問道。

  「可以放手了嗎?」言絕泓困難地道。

  「可以。」秦綰答了兩個字,就低頭去研究那紙片。

  言絕泓還來不及鬆口氣,猛然間,頭下腳上地被人一把摁在了地上,隨即,手肘、膝蓋,各處關節傳來一陣劇痛,讓他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失聲痛呼起來。

  「好了,放手了。」唐少陵拍拍手,站起身來。

  言絕泓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額頭流下一串冷汗,那是痛出來的。

  唐少陵確實是放手了,只是,放手的同時,打斷了他的四肢——並不是單純的打斷,而是把整個關節的骨頭都捏得粉碎了,別說武功,就連自理都成問題!

  「你……」言絕泓一雙眼睛裡透出怨毒的光,死死盯著唐少陵。

  「本公子不是告訴過你了麼,要殺你滅口,死都要死了,還在乎手腳斷不斷的?」唐少陵鄙夷道。

  沈醉疏抽了抽嘴角,只覺得這話怎麼就這麼……欠揍呢?

  再看秦綰,似乎對那枚私章很入迷,根本沒發現眼前的一幕——不過,怎麼想都不可能,只能說,秦綰太了解唐少陵了,對他會有的反應完全瞭然於胸。

  「這個印章沒錯?」唐少陵又湊了過來。

  「這個應該是私章,不會用在正式的公文上,不過,若是能從晉國公府找到印章,那就是鐵證了。」秦綰說著,小心地將紙片收進荷包里。她那小荷包里存的東西可不少,還有當初江轍寫的祭文一角,去襄城時孟寒給她的子母蠱,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說吧,出口在哪裡。」沈醉疏踢了踢地上的言絕泓。

  他是不在乎裡面那群皇族的性命,不過司碧涵說過,如果可能,小皇帝得帶出去。

  「沒有出口。」言絕泓一聲獰笑。

  「本妃……不信。」秦綰笑道。

  「要是你一早就打算和這些人殉葬,還處心積慮留著晉國公的私章做什麼?最不濟,也得藏在外面。」唐少陵嗤笑道,「隨身攜帶,說明了你至少有把握自己能出去,不是嗎?」

  如果真沒有出口,沈醉疏進來的那條路算是最好走的一條了,可長達三里的地下暗河,顯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出去的。

  「我說,你都要死了,何必非要受那些零零碎碎的罪呢?說出來大家痛快點是不是。」唐少陵說著,臉上的表情很懇切。

  「……」沈醉疏斜睨他。

  有這麼勸人的嗎?更想抽他了好不好!

  果然,言絕泓把眼睛一閉,裝死了。

  要說之前他還存有暫時妥協以圖後計的打算,但此刻四肢具廢的情況也徹底死心了。

  「算了,先把他帶過去。」秦綰揉了揉太陽穴,「拎著。」

  「我?」唐少陵無辜道。

  「你打廢的,當然你拎。」秦綰沒好氣道。

  「哦。」唐少陵一撇嘴,俯身拎住了言絕泓衣服的後領,就把人拖著走。

  秦綰也不在乎,反正言絕泓也沒那麼容易死,只是,看到另一個人的動作,她不禁又頭痛了:「你去哪裡?」

  「回主墓室。」沈醉疏點點手裡的地圖。

  「跟、我、走!」秦綰咬牙切齒地沒收了地圖,走上了和他相反的方向。

  ·

  「什麼時辰了?」江轍終於開口了。

  「快到午時了。」慕容流雪答道。

  江轍並沒有帶護衛,這會兒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只有慕容流雪得了司碧涵的囑託,跟在他身邊。不過慕容流雪初時在丞相府住過幾天,對這位丞相併不陌生。

  江轍眯著眼睛看了看天色。

  快兩個時辰了……

  凌子霄帶著禁軍忙著清理陵墓大門的石塊,兩個時辰的進度,也就清理出三四米深。禁軍雖然人多,可墓道也容不得那麼多人進入,越往裡,能夠夠得著塌方的,也就十幾個人,進度自然快不起來。

  「江相。」凌從威大步走過來,抹了把汗,沉聲道,「是不是要通知幾位大臣?要不然,這麼大的動靜,京城也人心惶惶。」

  「本相讓禁軍送密信回去,元帥繼續想辦法把陛下挖出來吧。」江轍點點頭。

  「有勞。」凌從威鬆了口氣,一拱手,又匆匆離開。

  怎麼通知這件事,京城要如何應變,這些事他一介武人並不擅長,杜太師也還昏著沒醒,怎麼看都是江轍最適合做這件事。何況,給他找點事做,看起來也不會那麼危險。

  就算他們算是同一派系的人,有時候凌從威依然覺得,江轍這個人很危險!明明,就是個文弱書生……

  慕容流雪去拿了筆墨過來,又找了一張矮桌,然後在旁邊一邊研墨,一邊看著江轍寫信。

  江轍倒也不避諱,每寫完一封還特地讓他看一眼才裝進信封里密封好。

  慕容流雪眼神閃爍,看著他欲言又止,好一會兒,還是默默地咽了下去。

  六部尚書,軍方幾位重將,以及在朝堂上說得上話的勛貴,比如晉國公府、安國侯府等。

  讓禁軍分別將信送出去,江轍才轉頭道:「想問什麼?」

  「沒什麼。」慕容流雪搖搖頭,微一猶豫,試探道,「投石問路?」

  「如何。」江轍欣然道。

  「不錯,可丞相怎知是哪一位有問題?」慕容流雪好奇道。

  江轍微微一笑,正想說話,不遠處一個禁軍卻帶著兩個畏畏縮縮的工匠走過來。

  「相爺。」那禁軍行了一禮,恭謹地道,「那兩個匠人自稱,或許有辦法打開陵墓。」

  「讓他們過來說話。」江轍楞了一下才道。

  「是。」禁軍應了一聲,回頭喝道,「你們倆,過來!」

  「是是。」兩個工匠趕緊小跑上來。

  「你們說,這陵墓可能另有出口?」江轍盯著他們,表情很冷漠,「若是胡說八道,本相可不輕饒!」

  「這個……只是可能,並不是……」一個工匠神色驚慌,吞吞吐吐地道,「只是,若是真打開了,求相爺……放過小的家人吧。」

  江轍聞言,倒也沒有立刻變臉。畢竟,若是真有確定的出口,這些工匠也不至於拖到現在才說。多半是不太靠譜,為了一絲希望來搏一搏,不過,聽聽也無妨。

  「請相爺把地圖拿來。」那工匠賠笑道。

  江轍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把地圖鋪開在矮桌上,淡然道:「說吧,若是能成,本相保你們無事。」

  「謝相爺!」兩人頓時喜出望外。畢竟,不管這事結果如何,他們這些工匠都是十死無生的,兩人原本大約也是想著若能立功,能保住家人就不錯了。

  江轍微微側身,讓他們過來指路。

  「相爺,其實這並不是人出入的地方,只是在建造過程中用來排除地下水的通道,很是狹窄,不過女子、孩子或是體型消瘦的人,或許可以通過,只是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被地下水淹了。」工匠得了保命的依仗,說話也流利起來。

  江轍聞言,神色間倒是鬆了幾分。

  聽著有理,何況,就算被水淹了也不是問題,這種通道,暫時把水抽乾並不是太複雜的活計,工部完全可以做到,再說,慕容流雪也精通機巧之術,不比司碧涵差多少,總比從大門挖開簡單。

  他和司碧涵一樣的想法,如果可能,小皇帝,還是活著更有利。至於那條通道,那些養尊處優得一身贅肉的皇族能通過幾人,與他又有什麼相干?

  見他首肯,那工匠又湊近了些,伸手往地圖上去比劃,「相爺,那通道就在這個位置……」

  江轍下意識地傾過身子去看,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小心!」慕容流雪一聲急呼。

  「去死吧!」那工匠眼中露出凶光,手上多了一把錐子,狠狠地刺了過去。

  江轍是文人,自然是沒有那個反應閃開的,慕容流雪雖然看見了,但他和刺客之間隔著江轍,還隔著一張矮桌,急切之間卻是來不及把人拉開了,只能一掌用盡全身功力拍向那刺客。

  「呯!」那冒充工匠的刺客被打飛出去,在地上滑行出很遠才噴出一口鮮血,卻是大笑起來。

  「噗通!」另一個工匠似乎被嚇傻了,呆愣愣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這一下頓時驚動了凌從威,連更遠的凌子霄都沖了過來。

  「丞相,您怎麼樣?」慕容流雪跳過矮桌,蹲下身扶住了江轍,臉色煞白。

  司碧涵把人交給他,要是江轍卻在他眼皮底下被刺殺了,他可沒法和出來的秦綰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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