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沒錢就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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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最快的弄錢方法是什麼?」秦綰在看她離開的時候的帳目,忽然冒出來一句。

  書房裡除了蝶衣,就只有閒得無聊又不肯滾回西秦去的唐少陵了。秦綰看帳目,他居然就安靜呆在一邊保養魚腸劍。此刻聽到秦綰的問話,他抬了抬頭,隨口答道:「去搶唄。」

  「什麼?」秦綰愣了愣。

  「去搶啊,有什麼賺錢方法比搶來得更快。」唐少陵的表情很無辜。

  好一會兒,秦綰才反應過來,他真是很認真地在回答自己的問題,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搶?的確,無本生意來錢最快,可問題是,搶誰?

  並不是能不能搶,關鍵是,誰有那麼多錢夠她搶的?

  好吧……秦綰嘆了口氣,這是個根本不用思考的問題,能挽救一個國庫的,自然是另一個國庫。

  北燕、南楚、西秦,她倒是想搶,可一時間肯定是沒機會的,只能圖謀日後,不過現在卻遠水解不了近渴。然而,東華內部,倒確實是還有一個可以搶的堪比國庫的存在。

  皇帝的私庫。

  太上皇倒不是個特別愛財的皇帝,不過東華歷史上愛財的皇帝從來不少,先帝就是個著名的守財奴,沉迷於斂財,生活卻極為簡樸,後宮妃嬪怨聲載道。就算之前沒有積累,先帝在位的四十年,攢下的財富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而太上皇繼位後,雖然不像先帝那般愛財,也不像再前幾任皇帝那樣奢侈荒淫,可也不至於大度到拿自己的私庫去補貼國庫的地步。所以,這些年,皇族私庫的財產應該還是在緩慢增加的。

  「我發現,你終於靠譜了一回!」秦綰感嘆道。

  「什麼嘛,本公子明明任何時候都很靠譜!」唐少陵正色道。

  「你什麼時候回西秦?」秦綰道。

  聞言,唐少陵立即垮下了臉,哀怨道:「綰綰你又嫌棄我,用完就丟啊。」

  秦綰揉了揉太陽穴,又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在這裡倒是沒關係,不過,我記得你爺爺的生辰就在五月,今年鳴劍山莊不辦嗎?」

  要知道,唐默在西秦武林的地位是讓人仰望的,以前他還能說是養病,閉門謝客,可自從蘇青崖醫好了他的雙腿,他過個生日就不是一家人自己吃頓飯的事了,多少慕名而來的人上門拜壽,總不能拒之門外,於是鳴劍山莊也只好每年這個時候大宴賓客,被西秦稱之為「英雄宴」,算是西秦武林一年一度最熱鬧的盛會。

  而唐少陵身為鳴劍山莊唯一的繼承人,當然是不能缺席的。

  「那綰綰跟我一起回去。」唐少陵眨巴著眼睛道。

  「我哪有空跟你去西秦。」秦綰被他氣笑了。

  「綰綰不去見見娘嗎?」唐少陵理直氣壯地問道。

  秦綰不禁一怔。

  唐少陵沒說是哪個娘,不過,不論是埋骨在鳴劍山莊的歐陽燕,還是照顧唐少陵長大,將他當做親生骨肉看待的姨母歐陽鷺,於情於理,似乎她都應該去拜見的。

  若是去年,她只怕立刻收拾了包袱就跟著唐少陵上路了,可現在不一樣,她已經成親了,別說不能隨隨便便丟下夫君,就算以她攝政王妃的身份,跑到西秦去也很不合適吧。

  「娘一直很想你的。」唐少陵說道。

  秦綰知道他這次說的是歐陽鷺,猶豫了一下,對上那雙滿含期待的眼神,還是勉強道:「我考慮一下。」

  「啊,要是那個姓李的傢伙不讓你去,我幫你揍暈他我們再走。」唐少陵一握拳,信誓旦旦道。

  「滾!」秦綰隨手把看完的帳本朝他的腦袋砸過去。

  二貨就是二貨,正經不過三秒,就不能指望他的!

  「好嘛,我滾我滾,不過綰綰答應要考慮的啊!」唐少陵一個巧勁將帳本丟回桌上,整整齊齊落在那一摞帳本的最上面,分毫不差,人卻已經從窗口竄了出去。

  秦綰又嘆了口氣,轉頭去看沉默的蝶衣,問道:「蝶衣,我要去嗎?」

  蝶衣想了想,還是點點頭。

  對她來說,小姐只是小姐,只有小姐最重要,攝政王也不能阻止自家小姐去給夫人掃墓。

  「我考慮一下。」秦綰道。

  但很明顯,這一句考慮,比之前更多了幾分認真。

  蝶衣上前搬起那一疊帳本送回去給秦姝。

  跟著龔嵐學習了這麼久,秦姝在算帳方面雖然資質一般,但普通的管帳還可以勝任,秦綰也就隔段時間看一看,其他就放手給她了。

  實在是她身邊真正能託付心腹的屬下還是不夠多。

  伸了個懶腰,秦綰起身出了書房,正想找人問問李暄回來了沒有,卻見夏蓮匆匆走過來,看見她,趕緊說道:「王妃,外面有位公子求見王妃,說是王妃的故人。」

  「故人?」秦綰一挑眉,也沒想起這會兒會有什麼故人來訪。

  「這是拜帖。」夏蓮趕緊送上手裡的帖子。

  秦綰接過來一看,不由得笑了:「請他到客廳吧。」

  「是。」夏蓮鬆了口氣。

  攝政王府也不是那麼容易就遞帖子進來的,何況是一個外男遞給王妃的帖子呢。夏蓮送帖子進來的時候心裡也很有幾分不安,不過是看那少年一臉誠懇,不像是說謊的人,萬一真是王妃的故人被趕出去了,將來王妃知道了必定震怒。

  跟了秦綰這麼久,夏蓮至少也學會了人不可貌相,何況人家再怎麼樣也是個乾淨整齊的官家子弟,王妃連南宮廉那樣的頹廢大叔都是朋友呢。

  果然,那少年沒有說謊,王妃是真的認識他。

  因為是在書房裡,秦綰身上穿的只是一件半新不舊的深色衣裳,還不小心沾了一滴墨跡,便先回房去換了一身比較正式的衣裳出來。

  「見過王妃。」客廳里的少年見到她,趕緊起身,深深一禮。

  「楊公子不必多禮,令尊可好?」秦綰笑著一抬手。

  「有勞王妃動問,家父一切安好。」這少年公子正是扶雲縣令家的公子楊羽凡,看起來,擺脫了林嬌兒那個女人後,楊公子的氣色更好,眉宇間也多了幾分經歷過世事的沉穩。

  「請坐。」秦綰坐下來,笑著指指下首的椅子,隨意道,「楊公子也是來趕考的吧?扶雲縣就在京城不遠,怎麼不在家溫習呢?」

  「閉門造車,怕是在策論一關上會過不去。」楊羽凡恭謹地答道,「家父的意思也是讓學生提早進京,就和普通學子一樣住在客棧,先行適應一番。」

  「想法不錯。」秦綰讚許地點點頭,又道,「不過,別學那些酸儒書生般日日吟詩作賦,弄個花架子。」

  「是,謹遵王妃教誨。」楊羽凡躬身道。

  上攝政王府來求見王妃,他也是躊躇過的,不過總覺得當初那一面之緣,王妃並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權貴,反而非常親切。

  「林家如何了?」秦綰順口問了一句。

  「林家……是大不如前了。」楊羽凡沉吟了一下,才謹慎地答道,「自從林家母女被王爺和王妃教訓過之後,扶雲縣的商家就不再是唯林家馬首是瞻了,現在林家老爺也自顧不暇,聽說那母女倆和女婿還在日日吵鬧不休。」

  秦綰滿意地點點頭,果然把林家那奇葩母女送回林家是對的,要是沒有了這妻兒,指不定林老爺是不是反而解脫了呢。

  「對了,前些日子聽說,林夫人在京城的那位姐姐,暴斃身亡了。」楊羽凡又道。

  秦綰一挑眉,淡笑不語。

  她沒問江轍怎麼處置了邱瑩瑩,不過,就看她爹滅尹家滿門的那個狠勁也知道,捏死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實在不是什麼大事。

  又說了幾句話,楊羽凡就很有眼色地起身告辭了。

  「夏蓮送楊公子出去吧。」秦綰吩咐道。

  「是。公子請。」夏蓮再看楊羽凡的神色間也更溫和了些。

  秦綰點點頭,當初張氏塞給她的四個丫頭,倒也有個不錯的,雖然夏蓮不像是荊藍她們幾個那樣能力非凡,但管管內院瑣事也練出來了。

  很快的,夏蓮轉了回來,稟告道:「王妃,楊公子送來的禮物都是自家莊子裡出的新鮮菜蔬,看上去真不錯,已經送去廚房了,今晚便做了上來吧。」

  「是個懂事的。」秦綰一笑。怎麼送禮,其實也是一門學問。

  「王爺回府了。」執劍走了進來。

  「知道了。」秦綰應了一聲,看看身上的衣裳沒什麼不妥,就直接迎了出去。

  不過,在二門處看見李暄,才發現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有江轍也來了。

  「爹!」秦綰直接就撲了上去。

  「慢點慢點,爹爹一把老骨頭了,可經不起。」江轍露出一個清冷的微笑。

  「爹爹哪裡老了?」秦綰挽著他的手臂往裡走,一邊用眼神詢問著李暄。這兩人的架勢,顯然不是竄門這麼簡單,什麼樣的政事在宮裡還沒處理完畢,要帶到家裡來做?

  錢——李暄對她做了個口型。

  「嘀咕什麼呢?」江轍一聲嗤笑。

  「說起國庫,我倒是剛有個想法,想和王爺說呢。」秦綰卻笑道。

  「哦?」李暄一臉的詫異。

  也就是前日在醉白樓略提了一句,讓他們如此頭疼的問題,秦綰居然這麼快就有辦法了?

  「進去說。」江轍倒是毫不意外的樣子,只是眼神中閃過一抹光芒,顯得有些古怪。

  三人進了李暄的書房,秦綰打發了所有下人,親自動手沏茶端上來。

  「我總覺得,你的主意會很麻煩。」李暄若有所思道。

  「哪有這麼容易解決的辦法。」秦綰失笑道,「麻煩是有一點,不過,託了廢太子的福,現在要用的話,也不是很困難。」

  「你……莫不是想打陛下私庫的主意?」江轍開口道。

  「爹爹果然也想到了。」秦綰眯起了眼睛。

  「你們……」李暄的神色也奇怪起來,該說,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嗎?

  「唐少陵提醒我的,自己沒有,那就去搶有的人嘛。」秦綰毫不客氣地賣了哥哥。

  「那傢伙……」李暄黑線。

  好吧,更正一下,不愧是一家三口,就看這思維方式,妥妥的有血緣關係錯不了!

  「陛下私庫的鑰匙一向是自己收著的,當初事發突然,可能並沒有交給當今。」江轍提醒道。

  有鑰匙,藉口都是現成的,反正太上皇昏迷著,小皇帝也不敢反對,這是為國為民,朝臣也無話可說,總不能阻止陛下為國盡力。但是,沒有鑰匙……就算小皇帝出面,總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我去問太后。」秦綰想了想道。

  太上皇當年雖然寵愛周貴妃和尹淑妃,但卻對皇后非常敬重。少年結髮夫妻,相扶相伴走過來的,就算沒有什麼愛不愛的感情,至少,太上皇若是要託付大事,絕對會選太后,而不是寵妃。

  「只能是你去了。」李暄點點頭。

  他們是外臣,自然不方便到內宮去見太后的,也只有秦綰,身份合適又有這個能力。

  「除了我,還有誰。」秦綰莞爾,隨即又道,「你們兩個一起回來,該不是本來就想說這個的吧?」

  「我的王妃太聰慧,根本不需要我說出口。」李暄笑道。

  秦綰也無奈,不過,打皇帝私庫主意的人,還真不是只有她一個。

  雖然事情說完了,但江轍也沒有立即走人的意思,反正丞相府里只有他一個主子,乾脆在書房裡和李暄下起棋來,秦綰就端著茶杯在一邊看。

  別說,真要論下棋,秦綰才是水準最高的那個,然而,下棋的人是她的父親和夫君,又不需要爭個你死我活,她乾脆就當一回觀棋不語的真君子,直到天色暗了,又自己去廚房,用楊羽凡送來的蔬菜做了幾個菜。

  翠綠的小青菜上還帶著水珠,竹筍上沾著泥巴,一看就是剛從地里挖出來的,楊縣令為了兒子也是費了不少心,這討好得卻又不會惹人厭煩。

  秦綰本就聰慧,以前不會做菜是沒心思學,現在她想學了,哪有學不會的道理,尤其習武之人眼明手快,力道又穩當,學起炒菜來自然事倍功半,跟姬夫人學了幾天,太難的菜是做不出來,但一桌子家常小菜卻像模像樣的。

  五菜一湯上桌,書房裡的兩人總算是出來了。

  這一餐晚飯也沒有下人站在一邊布菜,就像是平常人家的一家三口,平淡而溫馨。

  第二天一早,秦綰就和李暄一起進了宮。只不過,一個往前庭去,一個卻往後宮去。

  自從新皇登基,雖然還沒有皇后,但太后卻很自覺地搬出了居住了大半輩子的坤寧宮,搬到了晴風軒去照顧太上皇。

  晴風軒就像它的名字,宮殿並不恢弘,但格局寬敞,陽光普照,特別適合養病。

  秦綰跟著宮女走進殿內的時候,喬太后正親自拿著熱布巾為太上皇擦臉,眉宇間一片溫柔,絲毫看不出來這曾經是東華最尊貴的女人。

  「娘娘,王妃來了。」宮女在門口微一屈膝。

  「還不請王妃進來?」喬太后把手巾放回水盆里,示意宮女接手繼續服侍太上皇,自己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跡。

  「見過太后娘娘。」秦綰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了,難得你還有心來看看哀家。」喬太后嘆了口氣,帶著她來到外間的花廳,淡然道,「坐吧。」

  「多謝太后。」秦綰微笑著應了。

  從前她倒是不曾和喬太后相處過,如今仔細看來,依稀還能從她臉上找出和喬霏霏相似的地方來。然而,喬太后在後位上多年,一身雍容華貴的氣度,卻是空有容貌的喬霏霏怎麼都學不出來的了。

  「這些日子,惜兒倒是比之前開朗了些,哀家還未謝過。」喬太后說道。

  「長公主是個好姑娘,自然會有更好的姻緣的。」秦綰由衷道。

  宮裡的幾個公主,當她還是歐陽慧的時候,也不是沒聽說過,益陽公主被尹淑妃慣得驕縱成性,下面兩個小公主不受寵,又怯懦得毫無公主風範,也就是李惜讓她能看上眼。如今,雖然比不上凌霜華她們幾個的交情,可至少李惜也算是她的朋友了。

  「王妃見過的人多,哀家也是信得過的。」太后卻道。

  「多謝太后信任。」秦綰微微欠身。

  「咳咳咳……」又說了幾句話,突然間,內室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

  喬太后臉色一變,也顧不得秦綰還在,匆忙起身走進去。

  秦綰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只見兩個宮女站在床前,臉色慘白,一副手足無措的驚慌,而床上的太上皇雖然還在昏迷中,卻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似的,甚至唇邊都流下一絲血跡。

  「陛下!陛下!」喬太后神色慌張,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淡定,一疊聲地道,「太醫!來人,快去請太醫!」

  「娘娘,已經去請了。」宮女慌忙說道。

  太上皇病重,太醫自然是常駐晴風軒的,就是當初跟隨去獵宮的那位,是太上皇的心腹之人。不過,從偏殿趕過來也是要些時間的,秦綰見狀,輕聲說了句「得罪」,一掌拍在太上皇胸口,深厚平和的內力流入,疏通了閉塞的經脈。

  很快的,太上皇安靜下來,臉上也泛起一絲血色。

  「王妃也懂醫術?」喬太后驚訝道。

  「在江州時,和蘇大夫學了幾手。」秦綰淺淺一笑。

  「娘娘,太醫來了!」宮女這才拽著滿頭大汗的太醫進來,趕緊為太上皇診治。

  秦綰一偏頭,正好看見喬太后的側臉。

  不過數月功夫,這個女人卻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年,鬢邊都顯出了白髮。

  「今日,哀家就不留王妃了。」喬太后沉默了一下才道。

  「臣妾,告退。」秦綰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回去,這時候還是不要再刺激了太后比較好。

  「小雲,送送王妃。」喬太后吩咐道。

  「是。」之前引著秦綰進來的宮女站了出來,「王妃請。」

  「娘娘保重,陛下自然會吉人天相的。」秦綰說了句自己都不信的安慰話,跟著出去了。

  其實太上皇弄成這樣不死不活的,她爹真的要負大半責任,可對秦綰來說,太上皇雖然也對她不錯,終究也就是個外人。同情一下可以有,再多的,還是算了吧。

  「王妃,請留步!」剛走出晴風軒的大門,又一個宮女急匆匆地追上來。

  「娘娘還有什麼吩咐嗎?」秦綰回頭道。

  「娘娘讓奴婢把這個賞給王妃,還說,長公主的事,請王妃多費心。」宮女說著,恭敬地遞上一個木盒。

  秦綰接過來,打開一看,立即又合上了。

  一把金燦燦的鑰匙……要說這是哪裡的鑰匙,不必言表。

  秦綰的臉色有些複雜,她明白,這是一個交易。

  喬太后用她需要的鑰匙,交換她對李惜的照顧。

  可憐天下父母心,便是帝後於公主,卻和平常人家也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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