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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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外,一紅一白兩匹駿馬風馳電掣一般,瞬間將跟隨的人甩出老遠的距離,一直跑出十幾里地,這才慢慢降低了速度。

  秦綰吐出一口氣,理了理被狂風吹亂的頭髮,這才感覺胸口舒暢多了。

  「怎麼,不高興?」李暄縱馬靠近了她。

  「這還看得出來?」秦綰驚訝道。

  「你的心情,我一向是看得出來的。」李暄淡淡地說道。

  秦綰頓時臉紅了,一向性子冷的人突然說出一句甜言蜜語,還是如此一本正經的臉色,真心讓人扛不住啊。

  「荊藍說,你之前心情還挺不錯。」李暄又道,「你在醉白樓遇見誰了?」

  就算來遲一步,但至少地上的水跡一時是不會幹的,還是能看得出來,不久之前肯定是發生過什麼事。

  「你知不知道,一個叫歐陽燕的女人?」秦綰想了想,還是問道。

  「歐陽燕?」李暄微微皺眉,許久也沒在記憶中找到這個名字,還是搖了搖頭,「沒聽說過,和你的身世有關的?」

  「應該不是。」秦綰一笑,原本也就是隨口問問,並不報多大希望。畢竟,論起江湖中的奇聞異事,李暄這個親王也未必比無名閣查得清楚,何況歐陽燕已經是二十五六年前的人了。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人?」李暄問道。

  「只是遇到一件不解之事。」秦綰頓了頓,把遇到夏澤天的事說了一遍。

  「夏澤天今年二十三,按照你的說法,他是在歐陽燕死後幾年才出生的,按理來說,應該是扯不上關係的。」李暄道。

  「我也這麼想。」秦綰無奈道。

  李暄瞭然,秦綰是習慣了算計的人,就和虞清秋一樣,讓她少思少慮根本就不可能,哪怕明知不應該多想,但下意識的時候,腦子裡已經轉過七八個彎了。

  「墨閣主一定查過歐陽燕的生平吧?」李暄又問道。

  既然沒法不多想,那麼,只能是解決疑惑了。

  「查過,不過沒什麼特別的。」秦綰嘆了口氣,回憶了一下,把墨臨淵的話又重複了一般,「歐陽燕出身西秦彩劍門,那是一個只有女弟子的半隱世門派,沒有父母,是彩劍門主養大的,也是她的關門弟子。長大後行走江湖,沒什麼特別說得出口的事跡,最後是死於一個被她殺死的邪派弟子的同門復仇。師父親自去她的墓前看過,雖然為了不打擾死者安寧沒有開棺,但封墓土都是舊物,看得出來從未被動過手腳。因為當時還有比歐陽燕更疑似是我母親的人,所以師父也就放下了。」

  「那麼,歐陽燕的墓,在西秦?」李暄道。

  「不……在東華,靈州。」秦綰搖頭道,「彩劍門沒有落葉歸根的習俗,在哪裡死去,就就地安葬了。」

  「我會派人去西秦再檢查一次的。」李暄道。

  秦綰明白他所謂的「再檢查一次」,就是要打開墳墓檢查裡面的屍體了,不過她也無所謂,又不是她的誰,還管得著人家死後安不安寧?如果,歐陽燕真的和她的身世有關,開棺檢查反而就是更有必要了。

  「等派去的人回來再說,現在煩惱也沒有用。」李暄又道。

  「嗯,知道了。」秦綰笑笑。

  好一會兒,後面的朔夜、莫問和荊藍才追了上來。

  雖說他們胯下的馬兒也是千里挑一了,但比起白雲和赤焰,那差得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前面是什麼地方了?」秦綰隨口問道。

  「小姐,已經快到扶雲縣了。」朔夜答道,「扶雲距離京城不過三十里,也算是天子腳下。對了,最近似乎有什麼慶典。」

  「慶典啊?走,去瞧瞧!」秦綰一下子來了興致。

  李暄見她心情好了,自然也不會反對。

  這回,沒有縱馬疾馳,慢悠悠地小跑著,果然,趕到扶雲縣的時候,正好吃午飯的時間。

  朔夜說的沒錯,縣城裡確實像是有什麼慶典似的,到處張燈結彩的,一片熱鬧景象。

  他們這一行人衣著華貴,尤其是帶著兩匹寶馬,就算是在這天子腳下的扶雲縣,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想吃什麼?」李暄隨口問道。

  「嗯……」秦綰想想,左顧右盼一陣,忽的指著路邊道,「就那個。」

  李暄一轉頭,卻見她指的是一家露天的面鋪子,一個頂棚,幾張桌子椅子,煮麵的爐子就擱在一邊,倒是大鍋里的湯底散發出濃郁的香味來。

  「這地方,沒地兒拴馬吧?」朔夜為難道。

  「你們幾個,把馬牽走,去找家客棧安頓下來,今晚看起來有燈會,明天再回去。」李暄吩咐道。

  「是。」三人互相看看,答應下來,卻有些哭笑不得。

  他們去住客棧吃酒樓,讓王爺和小姐吃路邊的鋪子?

  「去去去,不用你們跟著。」秦綰笑眯眯地揮揮手。

  「知道啦,王爺和小姐好好玩吧。」還是荊藍很有眼色地拽走了兩塊木頭。

  「老闆,來兩碗面,多放點牛肉多放蔥,不要辣。」秦綰拉著李暄走進鋪子,很熟練地喊道。

  「好咧!」滿頭大汗地在大鍋前煮麵的老漢大聲答應了一句。

  「你以前常來這種地方?」李暄跟著她坐下來,有些好奇地問道。就算他再不拘小節,深山裡露宿燒烤的事也常干,不過這種路邊攤卻沒吃過。

  也不是他嫌棄路邊攤,只是,他自己知道,就算換一身布衣,他坐在那裡也和這裡的食客格格不入。

  李暄並不太喜歡這種被人注目的感覺。

  「我可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出身啊……」秦綰「哼哼」兩聲,又笑道,「別小看這些路邊的小鋪子,味道可好著呢,那面的湯底都是獨家秘方,還傳子不傳女呢。」

  「這位小姐可真是個行家,咱們家的麵湯可是扶雲縣首屈一指的,絕對夠鮮!」隨著一個爽朗的聲音,十四五歲的少年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放在他們面前。

  原本看這兩人就是非富則貴,還擔心自家的東西會不被入眼,惹來麻煩,不過聽到秦綰的話倒是放下了心。這位小姐,很明顯就是熟客嘛。

  兩碗麵條顯然都是足量的,雪白的麵條,上面滿滿堆著薄薄的牛肉片,一半灑滿碧綠的小蔥,看起來就很有食慾。

  反正……這兩位怎麼看都是有錢人,加再多的料,人家也不會給不起錢嘛。至於平時給那些苦力工人的,能有這一半就不錯了。

  在街邊開鋪子,見多了南來北往的人,眼睛可毒著呢。

  「看你的樣子,倒像是個讀書人。」李暄嘗了一口面,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少年。

  「不瞞貴人,老漢這小子可是個有出息的,已經考中秀才了,將來還要做官呢。」老漢一邊下面,一邊自豪地道。

  「爹,你說什麼呢。」少年臉上紅了一下,摸了摸頭,丟下一句「我去泡壺茶來」就跑了。

  「不錯。」李暄點點頭,卻不知道他這聲「不錯」夸的是面還是人。

  不過,小小年紀已經考中秀才雖然是資質不錯,但還能幫助父親擺麵攤補貼家用,不是一味死讀書,這才是真的不錯。

  「管那麼多呢,真要是個人才,過幾年瓊林宴上就能見到了,若是見不到,也就說明了,不過如此。」秦綰一聳肩,很幸福地喝著麵湯。

  果然是很鮮啊,應該是大骨頭熬了一晚上的,比起有些大酒樓里,絕對的真材實料。

  「怎麼樣?好吃吧?」秦綰笑道。

  「嗯。」李暄點點頭。

  路邊的麵攤,雖然味道不錯,但真要說是有多美味,倒也不見得。只是平時府里的廚子做飯太過精緻,偶爾吃些粗食也別有一番野趣吧。

  「對了,老闆,你們這裡這幾天是什麼慶典啊?」秦綰轉頭問道。

  「倒也不是什麼慶典,就是這扶雲縣縣令的公子明日要迎娶首富的女兒,所以全城同慶。」回答的是那送茶水上來的少年。

  李暄聞言,不禁皺眉。

  區區一個縣令家娶兒媳婦竟然如此鋪張,便是前些日子安國候和長公主的大婚,也不過就是熱鬧了一天而已。

  「我們不是來微服私訪的。」秦綰翻了個白眼。這人……剛剛還嫌她想得太多呢。

  「這動靜是林家鬧的。」剛好邊上的一桌客人吃完離開,老漢走過來收碗,順口說道,「林家就這麼一個嫡女,又有錢,自然不在乎聲勢越大越好。」

  「算了,我們也就是看看熱鬧的。」秦綰笑笑。

  「哐啷~」就在這時,大路上一人一馬飛馳而過,紅衣紅馬,人比花嬌,只是馬兒經過之處那一片摔倒的行人、打翻的攤子、灑落一地的蔬果還有黃黃的打碎的雞蛋,實在讓人不忍直視。

  「這誰?」秦綰皺眉。

  大街之上,尤其還是人來人往的商業街,這般縱馬飛奔,不踩踏死幾個都是奇蹟了,就算是京城的紈絝子弟,也沒哪個傻缺敢幹這種事。

  不止是賣面的老漢父子,連幾個食客也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這位,該不會就是明天要出閣的林家小姐?」李暄淡淡地道。

  沒人回答,不過,就看這些人的表情,也知道沒猜錯了。

  不過,就算平日裡再怎麼嬌縱任性,但明天就要出閣了,今天還在大街上跑馬,這姑娘也實在太彪悍了一點。

  「公子小姐定然是貴人,只是……林家在京城是有後台的,還是睜隻眼閉隻眼吧。」老漢壓低了聲音,好心提醒了一句,就緊緊閉上了嘴。

  「多謝老丈。」秦綰笑笑,放下一塊碎銀子,拉了李暄的手往外走。

  「小姐等等!」卻是那少年追了出來。

  「怎麼?」秦綰含笑看著他。

  「小姐的面錢給多了,不過小店本小利薄,也找不開銀子。」少年摸了摸頭,一邊輕聲道,「林夫人……也就是林小姐的母親,有個姐姐聽說是嫁到了京城的,之前回來過一次,身邊還帶著侍衛,一看就很不好惹。加上林家有錢,所以在扶雲更加橫行霸道了。」

  「林夫人的姐姐嫁的是什麼人家?」秦綰問道。

  「這個真不知道。」少年搖頭道,「一副很神秘的樣子,聽說是林夫人嫁過來之前的事了,連林老爺都不知道。」

  「好,多謝。」秦綰點點頭,示意她很滿意多給的銀子買到的消息。

  「原本以為只是遇見個被寵壞的大小姐,不過看起來還是有內情。」李暄淡淡地道。

  秦綰與他並肩而行,一路繞開地上的蔬菜水果,一邊說道:「林這個姓氏太普通了,京城的『林夫人』就算沒有一百個,至少也有七八十。但是……一個高官的夫人,何須如此神秘?居然連妹夫都不知道她嫁的是什麼人家。」

  「能讓侍衛護送夫人的人家並不多。」李暄道。

  「我只怕並不是普通的夫人。」秦綰一聲冷笑。

  「妾?」李暄微一皺眉。

  「或者是養在外面的東西,才如此藏著掖著。」秦綰接口道。

  李暄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臉色很有幾分古怪。

  「真巧,我也想起一個。」秦綰回望著他。

  兩人的目光一接,頓時就明白對方的意思。

  要說外室……這不是正好有一個嘛?位高權重,私下派個侍衛再正常不過了。

  丞相,江轍。

  「要查查林家的底嗎?」李暄道。

  「只怕林家也不知道多少,林夫人那裡倒是可以入手。」秦綰微一沉吟道。

  「好。」李暄應了一聲,就定了下來。

  然而,兩人一路在路人的指引下走到扶雲最大的客棧悅客來門口時,卻見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人。

  「又怎麼了?」秦綰一挑眉。

  她是不是挑錯日子出門了?還是出門前忘記看黃曆了?今天真的就該好好在家裡閒著發呆,就不該是個出門偷閒的日子!

  「我就殺了怎麼樣!」人群中間,傳來一個嬌蠻的聲音。

  李暄和秦綰對望了一眼,都不禁驚訝。這位是……林家小姐吧?殺就殺了?扶雲怎麼說也是天子腳下,要說她打個人也罷了,真要鬧出人命來,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就算她是縣令的兒媳婦,也沒那麼容易混過去吧!

  「啊~」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聽那林小姐一聲尖銳的大叫,然後是氣急敗壞的吼聲,「你!你竟敢打我!」

  這一下,圍觀的人立刻散去了不少。

  畢竟,熱鬧好看,但身家性命更重要,誰不知道林家大小姐最愛的就是遷怒和隨便找人出氣?尤其今天她居然被幾個外來者給打了啊!這挨了打的林小姐發起瘋來,那可真是誰靠近了誰倒霉!

  順著百姓讓開的路,李暄和秦綰走到最前面,就覺得更無語了。

  因為,打人的是朔夜。

  秦綰不禁一挑眉。

  要說是荊藍打的,也就罷了。可是……朔夜?這位林小姐究竟幹了什麼好事,竟然能讓一向脾氣不錯的朔夜氣得當街打女人?

  「你竟敢打我?」林小姐捂著自己的臉,不可置信地道。

  「為什麼總有人挨了打還要問人家敢不敢,不敢,能揍你麼?」荊藍沒好氣道。

  「你們都是死人?給本小姐上!劃花了那個賤人的臉!」林小姐尖叫道。

  「又不是我打的。」荊藍有些哀怨地看了朔夜一眼。她難道看上去像是軟柿子嗎?

  「林小姐,這不合適吧?」被她指名的官差一臉的為難。早知道今天就不該答應休假的同僚來替班,居然遇到這種破事!要說這位林小姐也實在太蠢了點,明明是她挨了打,就算叫他們把這兩人抓起來,也算是師出有名。可叫他們去劃花這個女子的臉……滿城百姓看著呢,那他們到底算是官府的衙役,還是林家的家丁了?扶雲畢竟是天子腳下的。

  「有什麼不合適的?一群膽小鬼,信不信本小姐明天就讓你們回家喝西北風去!」林小姐怒喝道。

  幾個衙役一臉的尷尬,眼中含著壓抑的憤怒。

  「原來朝廷的官員是林家任命的,本小姐真是開了眼界了。」秦綰一聲輕笑道。

  「小姐!」荊藍幾步跑過來,滿臉的委屈。

  「這是怎麼了?莫問呢?」秦綰奇道。

  剛剛還聽說什麼「殺就殺了」,總不能是這位林小姐把莫問給殺了吧,那就是今天最大的笑話了。

  「莫問給赤焰治傷去了。」荊藍答道。

  「赤焰受傷了?怎麼回事?」秦綰驚訝道。

  「還不是這個瘋女人。」荊藍指著林小姐怒道,「我們剛剛在客棧門口投宿,這個女人過來,誰知道她一言不發地掏出一柄匕首就往赤焰身上扎,幸虧赤焰通靈,自己躲閃了一下,只瘦了點皮外傷。」

  「本小姐的馬惹你了?」秦綰冷冷地看著林小姐。

  「原來那匹馬是你的?」林小姐很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哼道,「一匹馬而已,本小姐殺就殺了,怎麼,你不服?」

  整個扶雲,居然還有比她的烈兒更漂亮的紅馬,簡直不可饒恕!

  「很久沒看見這麼奇葩的女人了。」秦綰看她的表情就猜出了理由,不禁失笑,又轉過頭認真道,「我覺得我的想法肯定沒錯,說不定,這個奇葩也是那位的種?你看,她和江大小姐是不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嗯……」李暄居然還真仔細打量了林小姐一番,才道,「相貌不太像,不過腦子確實挺像的。」

  「也許這位林小姐長得肖母吧?」秦綰故意把那個林字念得特別明顯。

  林小姐雖然聽不懂他們話里的意思,但至少也知道他們是在諷刺自己,頓時大怒,提起手裡的馬鞭,就朝著秦綰抽過去。

  「找死。」李暄目光一冷,比荊藍更快,一把抓住鞭子,雙手一扯,就把林小姐拉了過來。

  林小姐不肯鬆開鞭子,跌跌撞撞地衝到李暄身邊,隨後,迎接她的就是另一邊臉上的一巴掌。不過,這次腫得對稱了。

  「啊,你怎麼可以打她!」林小姐還沒叫,秦綰已經怒視著李暄。

  「……」李暄無言地看著她。

  連林小姐也愣住了,怒罵的話憋在了喉嚨口,竟忘了吐出來。

  這女人……難道是在為自己說話?

  「除了我,你居然敢碰別的女人?」秦綰繼續說下去,「不對,不只是女人,別的雌性都不許碰,聽見沒有?」

  「我的白雲也是母馬。」李暄靜靜地道。

  「……」秦綰一噘嘴,不悅道,「那赤焰給你,你把白雲送給我。」

  「好。」李暄微笑。

  「還有,回去要消毒!」秦綰指指他打人的右手。

  「現在就消毒。」李暄說著,抬手捏捏她的臉頰,居然還摸了一把。

  「……」秦綰木然,隨即暴跳如雷,「叫你消毒,不是調戲我!」

  「這就是消毒。」李暄很堅持。

  「……」荊藍扶額,王爺你和小姐打情罵俏也看看地點啊,光天化日之下,形象還要不要了!

  小姐也是,能不這麼幼稚麼……

  「你們、你們!」林小姐指著他們,氣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終於,林家的家丁趕到了。之前誰叫自家小姐的馬太快,他們用兩條腿跑路,一眨眼就把人給跟丟了,幸好小姐所過之處,一路痕跡太過明顯,倒是不怕找不到。

  不過,看到小姐的模樣,眾人都不禁傻眼。

  在扶雲縣,居然有人敢打林家大小姐?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頓時,一群人凶神惡煞地往四周看過去,百姓們紛紛躲避開去。

  「就是他們!還不給本小姐報仇!」林小姐指著秦綰一行人喝道。

  「煩。」秦綰一臉的嫌惡。

  「你想怎麼樣?」對李暄來說,這些人其實就和腳下的螞蟻沒什麼兩樣,想踩就能踩死一大片,也沒人會為他踩死幾隻螞蟻就跟他過不去。重點是,這些人惹他的王妃不開心了,只是隨便踩死的話,能不能逗他的王妃笑一笑?

  「給我劃花了她的臉……算了,玩過一次了沒意思。」秦綰嘆了口氣,隨口道,「打斷兩條腿,扔回林家去。」

  「人家明天要出閣。」李暄提醒道。

  「新郎才騎馬,新娘坐轎,用不著腿。」秦綰想也不想地道。

  「是。」朔夜答應一聲,直接衝進了人群。

  秦綰這話根本沒有壓低聲音,就這麼平平淡淡地說了出來,就好像她打斷林小姐的腿是很天經地義的事似的。

  林家的家丁頂多也就是會幾手三角貓的功夫,平時欺負一下良民百姓,在朔夜面前,就跟完全不會武沒什麼區別,不到半柱香功夫,十幾個家丁都躺在地上哀哀叫喚爬不起來了。

  事實上,只是把人全部打倒的話,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只是朔夜要完成大小姐「打斷兩條腿」的命令,就不得不每人補上兩腳了。

  「你們……」林小姐做夢也沒想到平日裡她覺得如狼似虎的家丁居然這麼沒用,眼見朔夜朝自己走過來,不禁嚇得連連後退,完全不見之前的囂張氣焰,「別,別過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那個……夠了吧?」邊上的衙役終於過來勸阻了。雖然他們看得其實挺解氣的,可要是真讓林小姐被這個外鄉人打斷腿,他們回去也得吃不了兜著走啊。

  朔夜看了他一眼,一聲冷哼。

  下一刻,這個衙役也慘叫著抱著腿在地上打滾,和那些家丁作伴去了。

  「大膽!你敢毆打朝廷官員!」這下,其他衙役也不幹了。就算再小的芝麻官,可他們也是朝廷的人,豈能被人說打就打?

  「朝廷官員?我以為你們是林家的狗。」朔夜一聲冷笑,那模樣,很顯然,要是其他衙役敢衝上來,他就敢一樣打斷腿。

  扶雲的縣令才是七品小官,在他這個四品侍衛面前還不敢放肆呢。

  不過,那些衙役要是真有血性,也不至於被林家呼來喚去了,前車之鑑,他們的同僚還躺在地上呢,明知道打不過,還衝上去那是欠揍嗎?

  「不要!救命啊!殺人了!」林小姐往後退去,腳下一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驚恐地往後挪動。

  「殺就殺了,有什麼了不起。」朔夜淡淡地道。

  這句話是之前林小姐說過的,此刻被回敬過來,她不禁慾哭無淚。

  殺匹馬和殺個人能一樣嗎?就算她膽大包天,也從來沒想過真的砍死人啊!

  不過,這姑娘明顯和江漣漪一個德行,被寵壞了,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傷心,哭起來涕淚交流的那個難看,就算是圍觀的百姓,也激不起一丁點兒的同情心。

  朔夜一腳踩在林小姐右腿上,毫不猶豫地一踩——

  「啊~」

  「住手!」

  慘叫聲中,不遠處匆匆傳來急促的聲音。

  朔夜充耳未聞,換了一條腿,繼續踩——

  小姐說要打斷兩條腿,就算聖旨說腳下留人,他也必須搶在聖旨宣讀之前完成任務,絕對不能只斷一條!

  「啊~」林小姐是從來沒吃過苦的,剛剛兩個耳光已經讓她快受不了了,何況是生生被踩斷骨頭的痛?附近的人只聞到一股騷臭味,再看那滿地慘嚎著打滾的林小姐,竟然是大小便一起失禁了。

  朔夜趕緊退後幾步,以免沾到了穢物。

  然而,荊藍已經一臉黑線地嫌棄道:「沐浴更衣之前,你不許靠近小姐!」

  「……」朔夜無語,這怪他麼……

  「嬌兒!我的嬌兒,這是哪個天殺的乾的,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啦?」人群中衝出一個中年婦人,看著林小姐又哭又喊得,可愣是沒敢上前去扶她。

  實在是……太臭了啊……

  「你們都是死人哪?還不快去救小姐?」那林夫人一回頭,一巴掌打在身邊的丫頭臉上。

  「是。」兩個丫頭無法,只得忍著髒臭去扶自家小姐。

  「小姐恕罪。」朔夜無奈道,「這個……屬下實在沒法子扔回林家去。」

  就這樣都被嫌棄了,要是他真去碰了那個骯髒的東西,回來會被荊藍扔到藥水裡去消毒的吧?

  「算了。」秦綰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實在是她高估了林小姐的承受力,倒是連累客棧了,大門口這麼一坨的,多影響客源啊!

  「就是你打傷的我女兒?」林夫人的眼光倒也夠毒,直接略過了朔夜,盯著李暄和秦綰。

  秦綰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這位林夫人。

  雖說因為年紀的關係略微有些發福,但看得出來年輕時候定然是個美人。她的姐姐,自然也丑不到哪裡去。可是……要說容貌,卻也未必能勝過尹氏了。尤其,尹氏是世家培養出來的嫡女,就算性子也嬌縱,但絕不會如林夫人母女這般撒潑。無論如何都不能想像,江轍這樣冷情高雅又才華橫溢的男人,能養著一個這樣的女人十幾年還不厭倦。

  總不能姐妹倆真能從相貌到氣質到才華都天差地遠?

  覺得有些微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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