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什麼仇什麼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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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不走了?」秦綰笑得很溫柔。

  剩下來的三十餘人,多半是無門無派的江湖散人,有些是被莊別離邀請來,礙於顏面不能走,有些是野心勃勃想火中取栗,還有一些……是根本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還能做什麼,有點兒茫然了。

  「若是諸位不知道該幹什麼,我倒是可以指條明路。」秦綰道。

  「姑娘……請說。」一個中年劍客猶豫著說了一句。

  實在是,對於秦綰,他們也不可能叫的出口「前輩」這種稱呼,只能稱姑娘了。

  「有一批藥材正從遏雲城運往青岩縣,若是諸位無事,不妨護送一程?」秦綰道。

  「請問姑娘……高姓大名?」那劍客問道。

  「小女,秦紫曦。」秦綰微微一笑。

  「原來是高手榜上的秦姑娘?」眾人皆驚。

  然後,各自恍然。

  莊別離與南宮廉名震江湖,能做他們的師叔,自然不是無名之輩。然而,之後卻震驚了,依稀想起,莊別離和南宮廉出自武神門下,居然有個如此年輕的師叔,難不成……武神墨臨淵……依舊健在?

  是了,南宮廉可是說了,奉師祖令啊!

  沒多久,剩下的三十餘人又走了一半。

  「好吧,就是你們了。」秦綰終於站起身來。

  顧寧上前,想給她介紹一下剩下的人,身為半月山莊少主,也行走江湖多年,這裡的人,大半他還是認識的。

  「沒必要。」秦綰卻是一揮手,阻止了他的話頭。

  「姐姐認識他們嗎?」顧星霜很天真地問道。

  「不認識。」秦綰毫不猶豫地答道。

  好吧,其實還是有幾個認識的,畢竟曾經入英王府之前,她也是在江湖上闖蕩過兩年的。不過……

  「本小姐沒興趣去記快死的人的名字。」秦綰淡淡地說道。

  「你說什麼?」此話一出,頓時有人變色。

  「敬酒不吃的,本小姐也只能請你們喝一杯罰酒了。」秦綰嫣然一笑,從白石上飄然落地,途中又使出了分光化影的身份,一變二,落地後二合一。不得不說,雖然這一招尚未能用在實戰中,但用來唬人的效果還真不賴。

  至少,剩下的這十餘人,過半臉上都有了懼色。

  「秦姑娘,就算你武功高強,也不能以一人之力將我們都殺了吧。」眾人互相看看,出來說話的竟然是個美艷少婦,

  「那是鴛鴦刀夫婦里的雄娘子。」雖然秦綰說過不需要記死人的名字,但顧寧還是說了一句。

  「夫人……」秦綰開口道。

  「不,他是男的,旁邊那個才是他的夫人雌郎君。」顧寧扶額。就知道會這樣……

  「……」秦綰就算心裡再強大,也默默地汗顏了。

  你一個男人穿什么女裝,戴什麼釵環,用什么女聲說話,最過分的是,穿戴起來居然比很多女人還好看!那胸前的兩坨肉……是真的麼?還有旁邊那個什麼雌郎君,長得濃眉大眼,五大三粗的,穿著一身男裝,誰看得出來你是個女人?還得顧寧提醒了仔細看,才發現……好吧,確實沒有喉結,是個女的!

  就算是同一陣營的人,也沒人靠近那對夫妻身邊。

  被三個漂亮姑娘用這種仿佛看珍稀物種的目光盯著看,正常人都會覺得丟臉的好麼?

  「這真是……長知識了。」荊藍感嘆道。

  「哥哥你怎麼知道的?」顧星霜好奇地問道。

  顧寧抽了抽嘴角,一臉菜色。

  秦綰原本沒在意這個問題,很顯然,其他人都是知道的,說明這對夫妻的事並不是什麼秘密,那麼顧寧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再看見顧寧的表情,她心念一動,順口說道,「該不會……你被那啥雌郎君調戲了吧?」

  雖說是個女人,但看起來和男人也沒什麼差別,想想還是挺驚悚的。

  「不是!」顧寧臉一黑。

  「否認這麼快?」秦綰看了他一眼,脫口而出,「難不成你是被雄娘子調戲了?」

  「……」顧寧無言,實在是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看來我猜對了。」秦綰怔了怔,差點沒笑出聲來。

  雄娘子……看起來再美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啊,也不知道顧寧覺得,被雄娘子調戲和被雌郎君調戲,哪個更悲劇些?

  「不行,姐姐,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啊!」倒是顧星霜小姑娘氣得滿臉通紅,眼中充滿凶光。

  就這兩個不男不女的怪物,居然敢調戲她哥哥?

  「嗯,我考慮。」秦綰忽的心念一動,上上下下打量了雄娘子一番,臉色極為古怪。

  突然才想起,萬一端王真的不行了,豈不是很可憐?畢竟是自己妹夫嘛。不過,眼前的這個……也許不錯?

  她的眼光實在太過滲人,就連雄娘子那樣習慣了承受異樣眼光的人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另一邊,莊別離和南宮廉越打越遠,腳下已經是滾滾襄河。

  南宮廉的武功雖然更高一線,但他留有餘地,反而是莊別離招招拼命,一時之間,怕也分不出結果。

  「秦姑娘,若是指望南宮大俠,恐怕是不行的。」雄娘子笑道。

  若不知道他是個男人,這一笑自然極美,然而,此刻給人的感覺就是……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不過,剩下的人至少在這一點上同仇敵愾,也不會有人諷刺他,只是用很不善的眼光看著秦綰。

  至於她身後的三人,顧星霜和那個女孩子都不足為慮,顧寧雖然在高手榜上排名十一,可高手榜畢竟只排四十歲以下的人,別說其他年級大的,就是雄娘子夫妻,一個十五,一個二十一,加起來也足夠應付顧寧。

  「再說,姑娘要殺我們,總要有個理由吧?」另外走出來一個中年書生。

  這也是他們不明白的地方,要說他們應莊別離之邀而來就該死?可莊別離自己,按照南宮廉的意思,也是能不殺就不殺,只帶回聖山監禁的。

  「理由嘛……」秦綰倒是很認真地想了想才道,「本小姐看你們不順眼,算不算理由?」

  「噗——」顧星霜直接笑了出來,邊笑邊道,「其實我也看他們挺不順眼的,尤其是那兩個。」

  說著,她還唯恐人家不知道她說的是誰似的,青蔥玉指直直地指著雄娘子。

  「姑娘看我們不順眼,正好,我們看姑娘也不是很順眼,誰殺誰……可不一定。」雄娘子嬌笑道。

  「你以為,本小姐為什麼要跟你們說這麼多廢話?」秦綰問道。

  「嗯?」雄娘子一愣。

  「自古以來,所謂的反派,十個有九個是死在廢話太多上的,明明占了上風,卻硬生生葬送了大好的形勢。」秦綰繼續道。

  「那姐姐還跟他們說那麼多話?」顧星霜奇道。

  「我是反派嗎?明明他們才是!」秦綰一挑眉,理直氣壯。

  「……」顧星霜被噎住了。

  好吧,對面那些人……說話也不少啊。

  「你們要是在本小姐開口說要殺人時就一擁而上呢,還有幾分勝機,不過現在嘛……」秦綰一攤手,一臉的遺憾。

  「現在如何?一樣可以……」雄娘子一句話還沒說完,臉色就變了。

  發現異常的並不止他一個人,之前說話的書生怒道:「你居然下毒?」

  這話一出,眾人趕緊運功查視,果然,人人發現自己的經脈凝滯,內力運行不暢,甚至還在一分分消退,尤其越是運功,消退得就更快。

  「我一個人要殺你們這麼多人,不下毒……怎麼殺?」秦綰反問道。

  「……」眾人默然。

  這話說得特麼的太有道理了,我們竟然無言以對……無言以對個屁!

  「卑鄙!」雄娘子怒斥道。

  大家確實沒想到,秦綰居然會下毒。

  她是武神之徒,南宮廉的小師叔,自然該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居然還是當著南宮廉的面就下毒?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眾人就覺得內力已經被耗去了四五成,只怕再拖一會兒,就真要任人宰割了。

  不用人號召,十幾人齊齊向著秦綰撲了過去。

  「後退。」秦綰一伸手,攔住了想要幫忙的顧寧。

  「你行嗎?」顧寧遲疑道。

  看起來這些人還是有一戰之力的,誰知道毒藥完全發作要多久,秦綰一人……

  「我不行,難道你行?」秦綰一聲冷哼,「看好霜兒,別讓她掉一根頭髮。」

  「……」顧寧無奈,只得拉著躍躍欲試的顧星霜後退。

  沈醉疏說了,聽秦綰的,否則……告訴他爹!

  「荊藍,你也退下。」秦綰再說一句話,陰陽扇就已經出手。

  來得最快的是一個小老頭,內力對輕功的影響是最小的。

  秦綰毫不猶豫地與他對了一掌,把人震開後,陰陽扇就架住了雙雙而來的鴛鴦刀。

  「啊!」猛然間,那小老頭一聲慘叫,抱著手腕就在地上打起滾來。

  眾人原本還心驚這女子功力竟然如此深厚,但看到那小老頭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整個都漆黑如墨了,才駭然色變。

  這哪是什麼功力高深,分明就是中毒了,而且不是體內那種化功的藥物,而是真正立即發作的劇毒!

  「你……」雄娘子看著自己的刀,原本明淨的刀身居然染了一抹暗綠,也不禁僵硬了。

  「忘了告訴你們了,本小姐……全身都是毒,衣服,兵器,甚至……吐一口氣都是毒。」秦綰巧笑嫣然。

  這一下,眾人就更尷尬了,真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上吧,誰知道碰到哪兒就中毒了,不上吧……內力在一分分被化去,不用等到半個時辰,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是吧?」顧星霜搓了搓手臂,心有餘悸地嘀咕道,「我剛剛還蹭著秦姐姐,沒見中毒呀。」

  顧寧也疑惑,雖然路上就聽秦綰說什麼,一把迷藥把人放倒了再隨便殺這種話,但真要下毒哪有這麼容易的,在場的哪個不是高手?然而,秦綰這個女人或許就是天生來給人打臉的。

  明明他們也站在秦綰身邊,甚至比那些江湖人更近,可他們明明就沒有任何中毒的感覺,也不知道那散功的藥物是怎麼下的?

  「別想了,我們都吃過解藥,不會中毒的。」荊藍低笑了一聲。

  「晚餐的那鍋湯?」顧寧想了想道。

  「裡面丟了一顆蘇神醫的清毒丹。」荊藍笑著點點頭。

  「轟!」遠處猛地傳來一聲巨響。

  眾人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只見南宮廉一個人站在淺灘中一塊露出河面的石頭上,卻不見了莊別離的身影。

  隔了一會兒,稍遠一些的下游處冒出一顆頭來,撲騰了幾下,又沉了下去,隨後,再撲騰幾下,再沉,一路向下游漂下去。

  「莊別離……不會游泳?」秦綰抽了抽嘴角,然後看南宮廉。

  莊別離溺水了這是個很明顯的事實,南宮廉連下狠手都沒有,應該不會狠毒得想要淹死師兄吧?

  「聖山沒有河。」南宮廉解釋了一句。

  旁人不明白,但秦綰卻立即悟了。

  像莊別離這種人,生命里所有的日子都被用來練武了,還嫌時間不夠用,哪會特地去學游泳呢。

  要說平時,他輕功高明,只要稍有墊腳之物就能飛渡大河,只要不漂流到海上去,原也不需要會游泳。

  可是……如今他是被南宮廉一掌直接打進襄河的,一時間氣息都理不順,在河裡沉浮幾趟,就更加爬不上來了。

  「沒問題嗎?」秦綰指指越漂越遠的莊別離。

  「我要帶他回聖山,點了穴道背著走太麻煩了,對身體也不好,讓他自己走,看住不讓他逃走也心煩。」南宮廉撓了撓頭。

  眾人都無語了,於是你就打算把他淹個半死不活沒力氣了再弄走?比如丟進馬車裡這種。

  再想想,似乎秦綰下毒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啊……這師叔侄倆,明明是一樣狠毒嘛。

  「漂遠了。」秦綰道。

  「哦。」南宮廉看看,施展輕功踩著不時露出水面的石頭往下游而去。原本這個地方也是白石灘的一部分,只是襄河水位暴漲才把白石灘淹了一部分,但還是有不少石頭露出河面,足以落腳的。之前他們的戰鬥也是在那上面進行的。

  很快的,南宮廉就追上了嗆水的莊別離,俯身一把把人拎了起來。

  「南宮廉,本座遲早殺了你!」*的莊別離吐出一口河水,憤怒地大吼道。

  「哦。」南宮廉手一松,又把人丟回了襄河。

  「南宮廉!」莊別離叫了一聲,但隨即又嗆了幾口水,只能拼命撲騰著以保證自己不會很快沉下去。

  「師兄,我看你還挺精神的,還是……再淹一會兒?」南宮廉一臉誠懇地提議。

  「……」眾人無語。

  再一次確認,南宮廉……你這個大俠的名號一定是吹出來的吧!

  「你們的對手……似乎是我?」秦綰笑吟吟地提醒。

  「秦姑娘,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讎,沒必要趕盡殺絕吧?」蒲蒼元也是沒走的人之一。

  「往日雖然無怨,近日……嗯,有仇。」秦綰點點頭。

  「何仇?」蒲蒼元咬牙問道。

  他很確定今天之前從未見過這個女子,要說是因為今晚那一句「你家大人何在」,這裡的人卻也有不少是根本就沒和她說過話的。

  「本小姐剛剛才說過,反派總是會失敗,就是因為廢話太多了。你確定……還要繼續說?」秦綰提醒道。

  蒲蒼元臉一黑,他這不是也是沒辦法了嗎?打是死,不打也是死,多說說話,也許還能找到破綻,讓自己不死?畢竟,在他看來,秦綰無論如何都沒有必須要殺死他們的理由。

  「願聞其詳。」蒲蒼元還是說道。

  很顯然,其他人也有同樣的想法,都站著沒動,只虛虛地形成一個包圍圈,把秦綰圍在當中。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前車之鑑還在地上不住地哀嚎呢,這個女人身上到處是毒,誰也不願意自己先上。

  「很簡單,本小姐本來是可以不來的,好好呆在遏雲城,喝喝茶,溜溜鳥,等雲州事畢就回家,可就是有你們……」秦綰「哼哼」兩聲,很不滿地道,「你們的存在,給本小姐添了多少麻煩?」

  「就因為這個?」蒲蒼元目瞪口呆。

  「不夠?」秦綰挑了挑眉。

  「你……」蒲蒼元氣結。

  當然不夠!誰會因為這點事就要殺人?何況說到底他們聚集在這裡關她什麼事?然而,秦綰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簡直比他們這些要被殺的人都有底氣,反而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責罵她手段卑鄙?剛剛已經罵過了,似乎沒用。痛斥她濫殺無辜?嗯,這個可以有,但是……秦姑娘發自內心地認為他們不無辜!

  「後面!」顧寧忽然一聲急呼。

  秦綰頭也不回,陰陽扇合攏,一根扇骨從自己腋下對著後方射出。

  「啊~」偷襲的書生一聲慘叫,被扇骨透胸而過,顯然是不活了。

  就算沒有顧寧的提醒,秦綰也早有準備,畢竟這些人內力大減之下,連偷襲起碼的落地無聲都做不到了。

  「說話吸引本小姐的注意力,再讓人繞到後面偷襲?手段太低劣了吧。」秦綰笑道。

  蒲蒼元的臉色很難看,那人的偷襲真的不是他的主意,只是說出來,對方肯定是不信的。

  「那麼,就輪到我了。」秦綰「唰」的一下張開了扇面。

  十五根扇骨,十二條人命。

  能躲過去的,只有蒲蒼元和雄娘子夫妻。

  「你……歐陽慧是你什麼人?」蒲蒼元顫聲道。

  「這個麼,就與閣下無關了。」秦綰轉眼間殺了十餘人,臉上的神色卻依舊一片淡然。

  荊藍也很淡定,正忙著從屍體裡一根根地把扇骨抽出來,再把上面沾染的血跡擦拭乾淨。

  蒲蒼元的腳步慢慢地往後退,但想起體內的毒,又遲疑了。

  「當~」卻是雄娘子手裡的刀掉在了地上,整個人都跌坐在地。

  「夫君!」雌郎君趕緊上去扶他。

  「要怎麼樣你才能不殺我?」雄娘子問道。

  這話一出,別說是顧寧和顧星霜了,就連蒲蒼元都一臉的鄙夷。雖說是生死關頭,蒲蒼元也在一力求生,但是……跪地求饒這種方法,還沒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江湖人,江湖死。要是連尊嚴都丟到別人腳下任人踩了,就算活下來還有什麼意思。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他的氣節。或者,是因為蒲蒼元已經過了天命之年,而雄娘子才不到而立,還沒看夠這大好的世界,還有更多的遺憾,都比所謂的氣節重要。

  秦綰看著他,忽然笑了出來,微微一笑道:「你們夫妻,只能活一個。放心,本小姐絕對說話算話。」

  幾人都是一愣,然而,就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雄娘子迅速撿起地上的刀,轉身就是一刀。

  「夫……君?」雌郎君低頭看看自己胸前直沒入柄的刀,臨死時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或者,就算在這一刻,她也不相信,雄娘子竟然真的為了自己能活命就殺了她,而且連猶豫一下都沒有。

  「別怪我,我不殺你,就是你殺我了,我只是……先下手為強!」雄娘子低聲說了一句,卻避開了她的目光。

  雌郎君一眨眼,眼角處流下一行清淚,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她想說,我絕對不會殺了你,我們夫妻一體,生同裘,死同穴,來世再續前緣。

  然而,她終究還是默默地閉上了眼睛,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沒有意義了,說出來,也只是個笑話罷了。

  連秦綰都被雄娘子的果決愣了愣。她看出了這個男人心狠手辣,能為了活命不擇手段,但是……本以為他至少會掙扎一下的。

  「她死了,我可以活了吧?」雄娘子丟下手裡的刀和屍體,一臉的企盼。

  「姐姐!」顧星霜忍不住叫了一聲。這種人……百死不足惜,還不如雌郎君呢!

  「好吧,本小姐……說話算話。」秦綰莞爾,回頭用眼神按下顧星霜,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雄娘子聞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得回了性命,卻更有些茫然了。

  他和雌郎君是同門師兄妹,自幼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才練成了需要心靈相通的鴛鴦刀,要說感情,那自然是深厚的。然而,再深厚的感情,也及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師妹,抱歉了,你這麼愛我,想必……也是願意犧牲自己讓我活下去的,是吧?

  「無恥!」連蒲蒼元都沒忍住罵了一句。

  「那麼,閣下試試不無恥的活命之法?」秦綰建議道。

  「妖女!要殺便殺,休得多言!」蒲蒼元也怒了。

  看這女子的行事,根本就沒打算放他們一馬,何必自取其辱?像雄娘子那樣搖尾乞憐的話,真不如死了算了!

  「本小姐聽得見,不用這麼大聲。」秦綰掏了掏耳朵。

  「呯!」就在這時,一條*的人影砸在她腳下。

  「這回夠了?」秦綰抬頭道。

  「差不多吧。」南宮廉落在地上趴著裝死的莊別離身邊,又開始灌酒。他的腰上插著兩把劍,一把是他慣用的普通長劍,另一把自然就是含光劍。

  「沒死?」秦綰踢了踢莊別離的身體。

  「半死。」南宮廉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江湖上給你添麻煩。」

  「好吧,我饒他一命,看在你份上。」秦綰大方地表示。

  她很清楚,南宮廉和她不一樣,對莊別離是有感情的,南宮廉這般往死里折騰莊別離,就是為了讓她出夠了氣之後,能順手饒了他一條小命。不過,秦綰還真不在乎莊別離的死活,只要他不再出現,那和死了也沒有差別,相比較起來,自然是南宮廉值得重視得多。

  南宮廉是大俠,欠下的人情是不會賴帳的。

  何況,對於莊別離那樣的人來說,在聖山被囚禁一輩子,或許比死了更難受。

  「你留著這人幹什麼?」南宮廉看了一眼雄娘子,滿臉的嫌惡。

  今晚在場的所有人中,他真正有心想滅掉的,也就是這個人妖了。一個大男人喜歡扮作女人那是他自己的愛好,與旁人無憂,可他扮成女人去調戲俊美男子,同時借著扮作女人接近美貌女子猥褻,說出來都讓人覺得噁心!

  「有用。」秦綰道。

  「姐姐!」顧星霜跑上來,一臉不滿地道,「這種人能有什麼用處?人品太差了!」

  「就是!」顧寧也接了一句。

  「你想幹嘛?」南宮廉不贊同地看著她。

  「把他送給我妹夫。」秦綰答道。

  「什麼?」眾人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我打算把他送給我妹夫,這樣一來,不管他想要男人還是女人,這傢伙不是都能滿足需求嗎?」秦綰一臉淡定道。

  「……」眾人互相看看,都無語抽搐了。

  把雄娘子送給自己妹夫……秦姑娘你和你妹夫,不,你和你妹究竟什麼仇什麼怨?

  「這主意不錯!」南宮廉忽的撫掌大笑。

  顧寧兄妹楞了一下,對望了一眼,這才想起了秦綰的妹夫是誰,不由得也忍俊不禁。

  雄娘子茫然四顧,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既然如此,我就順便幫小師叔一個忙,把這人也帶到遏雲城吧。」南宮廉爽快地道。

  「那就麻煩了。」秦綰雖然靈機一動,但也實在沒興趣帶著雄娘子上路,南宮廉肯代勞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不過能讓這麼懶的人主動幹這麼麻煩的事……南宮大俠,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喜歡看熱鬧?

  南宮廉也不多說,一手抓著雄娘子,一手抓著莊別離,施展輕功,幾個起落就不見蹤影了。

  「行了,完事了,我們也走吧。」秦綰道。

  「那他呢?」顧星霜指著蒲蒼元奇道。

  地上那個還沒毒發身亡的老頭也罷了,毒死也就是早晚的事,可蒲蒼元還好好地站著呢。

  「小心把你丟下了哦。」秦綰招招手,聲音遠遠傳來。

  「姐姐等我啊!」顧星霜一跺腳,也顧不得蒲蒼元了,趕緊追上去。殺不殺光什麼的,其實她也不是很在乎。

  只剩下蒲蒼元一個人站在滔滔襄河之畔,踩著滿地月光,明媚而憂傷……

  當然,背景音還有個越來越輕的慘叫聲。

  秦綰拍拍小姑娘氣鼓鼓的臉頰,笑笑沒有解釋。

  這裡滿地的屍體,過後會有官府來收拾,她並不想讓自己嗜殺之名傳遍江湖,所以這些人的結果也就是失蹤而已,當然,蒲蒼元也是不能留的。她雖然有點欣賞蒲蒼元這個人還算有點骨氣,但光憑這些還不足以讓她信任他會守口如瓶。

  秦綰,早就過了感情用事的年紀。

  然而,畢竟算是個還看得順眼的人了,至少能給他一個體面的死法。

  蘇青崖的「月光」不見黎明,而如今距離日出,也不過短短一刻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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