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進錯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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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閉的房門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喘息聲,還有女子低低的哭泣聲,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裡面的人是在做什麼,不少未嫁少女都紅了臉頰,頭低得快埋到胸脯里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後悔跟著江漣漪來了,這太子府的陰私秘史,她們知道了完全沒好處啊!

  江漣漪整個人都在輕顫,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最後連藥效撐出來的那點血色都沒了,一咬牙,就要上前。

  「表姐……」尹無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才十四歲的女孩,眼眶中有淚珠在滾來滾去,實在是被嚇到了。

  「無雙,你先回去。」江漣漪把手抽出來,不理她,就上前踹門。

  「呯!」一腳踹開房門捉姦在床……好吧,這是話本子裡才會有的故事。

  事實上,房門是從裡面上了栓的,她一個姑娘家的那點力氣,一腳哪裡踹得開?兩扇門只是晃了晃,就毫無動靜了。

  不少人見狀楞了一下,都忍不住憋笑。反正來都來了,也不能這時候再說要迴避,法不責眾嘛。

  「來人,給本妃撞開!」江漣漪惱羞成怒,回頭嬌喝道。

  然而,跟著過來的都是各府的夫人小姐,或者有點地位的大丫頭,哪裡會做踹門這種不雅的動作?何況,都是嬌滴滴的後宅婦人,江漣漪踢不開門,她們也撞不開,就算想幫忙也沒那能耐。

  「太子妃。」秦綰走過來,輕聲道,「稍安勿躁。」

  「秦綰,你是看本妃笑話是不是?」江漣漪怒視著她。

  「太子妃說笑了。」秦綰淡淡地道,「我只是覺得,裡面若不是太子殿下,太子妃這般闖進去,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可不妥。萬一裡面真是太子殿下……這裡可還有那麼多外人呢,宣揚得人盡皆知……對太子妃有什麼好處嗎?」

  這話,就只差沒說要是真是太子在大婚的時候睡了別的女人,丟的就是江漣漪的臉了。

  「是啊漣漪,大姐說的對。」秦珍也趕緊拉住了江漣漪的手,這時候她也顧不得自己和秦綰不對付了,實在是這話也確實是她想說的。

  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事情揭開,那就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何況,不管裡面的人是誰,是不是太子,都算是太子府的一件醜事,而原本這事是可以捂住的。可現在碰上江漣漪這個張揚得受不得一點兒委屈的太子妃,不鬧得人盡皆知就謝天謝地了。

  反正,被人看笑話是看定了。

  「我不管,我不能就這麼忍了!」江漣漪咬著嘴唇,倔強地一指秦綰,「你,給我把門撞開!」

  「三嫂,別這樣。」李悅勸了一句。

  「本妃命令你,把門撞開!」江漣漪蠻不講理地瞪著秦綰。

  秦綰一聳肩,不想理會她。就連剛才那句話,她還是明知江漣漪不會聽才說的。要不然,等秦珍說了,可能會有點效果,那可不是她得本意。

  再說,命令?就是太子都不會用「命令」這個詞跟她說話。

  「救命……快來人……救命啊……」忽然間,屋裡的女聲提高了些,聽起來有些悽厲,把外面的人都嚇了一跳。

  這……要不是偷情,而是強迫,不管裡面的男人是不是太子,這事可都鬧大了啊。

  秦綰猛地臉色一變,也不管江漣漪了,上前一步,一掌按在門上,掌力輕吐。

  「呯!」結實的門栓直接被震斷,兩扇大門頓時洞開。

  還沒人來得及表示震驚,江漣漪見狀,一把推開秦綰,搶先走了進去。

  眾人互相看看,結果還是幾位夫人陪著一起進去,以免裡面鬧出什麼人命來。

  「秦小姐怎麼了?」李悅低聲問道。

  「總有種很不詳的預感。」秦綰苦笑了一下。

  「其實我也是。」李悅道。

  「怎麼會是你!」猛然間,江漣漪一聲尖叫。

  隨即,屋裡傳來女子的哭求聲,廝打聲,勸架聲,一片混亂。可讓人驚奇的是,卻沒聽到李鈺,或者說,裡面的某個男人的聲音。

  「這聲音,好像是……」李悅臉色已經變了。

  之前的聲音太輕,哭聲又不是很分辨得出來,所以她還沒察覺,但這下子就明顯了,畢竟這兩天也算是朝夕相處,一起說話並不少。

  秦綰臉一沉,大步走進去。

  李悅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

  一進門,就能聞到屋裡濃重的酒氣,讓人一陣暈眩,幾乎要掩住鼻子才能停留。

  只見江漣漪也不顧自己還穿著華麗的嫁衣,瘋子似的將一個半裸的女子從床上拖下來,拼命廝打,又被自己的裙子絆倒,兩人直接滾作一團。加上旁邊的幾位夫人想勸架又拉不動狀若瘋狂的江漣漪,場面要多混亂有多混亂。

  「怎麼辦?」李悅茫然。

  實在是……這輩子她連想都沒想過居然會碰上這種事啊。

  秦綰沒回答,卻看向了床。

  李悅隨即反應過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禁目瞪口呆。

  今天的新郎,堂堂太子殿下只穿了一件散開的中衣,腰上搭著被子,大開著手腳仰躺在床上,一步之遙的地方如此動靜,居然還打著呼嚕呼呼大睡,絲毫沒有被驚醒。

  加上滿屋子濃烈的酒氣,這……得是喝了多少才能醉成這副模樣?

  「先把她們分開,成何體統!」秦綰喝道。

  幾個夫人互相看看,一咬牙,一起抓住了江漣漪,七手八腳地把她拖開來,留下一位夫人扯下一幅紗幔,權且裹住了那女子的身軀,把人扶起來。

  「白蓮!你這個賤人!枉費我當你是好姐妹,你卻在背後背叛我!如此不知羞恥,竟然在大婚當日勾引太子殿下,我一定要殺了你!」江漣漪一邊掙扎一邊大吼。

  鳳冠歪了,頭髮散了,連鴛鴦緞的嫁衣都被撕開了一條口子,看起來極為狼狽,哪裡還有半點太子妃的風度?

  「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白蓮拼命搖頭,滿臉都是淚水,對比江漣漪的猙獰模樣,更顯得楚楚可憐。

  「不知道?你這個賤人!」不管怎麼說,江漣漪也是大家閨秀,真要罵人也罵不出什麼話,只能翻來覆去罵賤人。

  「漣漪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白蓮一邊哭,一邊急促地說道,「我身體不適,在這裡躺一會兒,還鎖了門,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麼進來的啊。」

  「你能不知道?我看這門也是你、你怕被人發現才自己鎖上的吧。」江漣漪怒道。

  「那倒不見得。」秦綰站在窗口,忽然插了一句。

  「秦綰!是你安排的吧!這個女人就是你帶來的!」江漣漪轉頭道。

  扶著她的幾位夫人和李悅都不禁皺眉,現在的江漣漪明顯是失去了理智,見人就咬,安國侯府的大小姐在太子大婚的時候把一個女人塞到太子床上做什麼?何況這個女人還身份不簡單,她是寧王的表妹!秦綰還要不要嫁入寧王府了?

  不過再想想也就釋然了,大婚之日卻抓到夫君和別的女子在床上,正常女人都接受不了,何況是素來高傲的江漣漪呢。

  「秦小姐說不見得,是發現什麼了嗎?」李悅問道。

  「這裡。」秦綰轉身,站開了些,露出身後半開的窗子。

  窗台上有一個很新的腳印,明顯是屬於男子的。這扇窗子外面是一片花圃,要從這邊過來的話,鞋底肯定會沾了泥的。

  所以說,是李鈺翻窗進屋偷香竊玉,把人家姑娘給強了?

  畢竟,他們一路走進采荷軒都沒見有人,要是兩人通姦,開門就可以了,實在沒必要特意去翻窗的。

  「派人去請太醫,太子殿下似乎不太對勁。還有,去請周貴妃回駕。」秦綰吩咐道。

  「好。」李悅早覺得站在這裡尷尬無比了,聽了這話,也不在乎自己一個郡主聽一個侯爺之女的吩咐,趕緊走了出去。

  「幾位夫人扶著太子妃和白小姐先去收拾一下,再找人來照顧太子殿下。」秦綰又道。

  「是。」會來看熱鬧的夫人都不是最頂級的豪門主母,本也是六神無主,有人發話,她們本能地就聽從了。

  「秦綰,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是你串通那個賤人在今天給我沒臉,你也是個賤人!」江漣漪怒吼道。

  「到底怎麼回事,還是聽娘娘處置吧。」秦綰充耳不聞,面色如常。

  「是。」眾人也佩服她在這等辱罵之下還氣定神閒的氣度,紛紛應是。

  很快的,整座太子府都騷動起來。

  雖說秦綰已經下令封鎖消息,但見到這一幕的人實在太多了,而秦綰名不正言不順,也不太指使得動人,原本應該主持大局的太子妃又是這般模樣,完全指望不上。更何況,太醫入府,貴妃迴鑾,這麼大的動靜也瞞不過前堂的賓客。

  當然,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哪兒都不見人。

  周貴妃一臉怒氣地回到太子府,直接徵用了後堂大廳,一面讓人封鎖消息,一面將各府的夫人小姐一一送出去。前堂的賓客自然也散了,誰都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還是裝不知道為好。

  很快的,就只剩下梳洗整齊的江漣漪和白蓮,以及被周貴妃特地留下來的秦綰和李悅。畢竟,在周貴妃看來,看見事情經過的那幾位夫人實在有點戰戰兢兢,還不如這兩個未嫁少女說得清楚,乾脆一併轟了出去。前堂,也只有江轍和李暄被特意留了下來。

  周貴妃的心情很不好,盼了那麼久,終於等到兒子大婚,誰知道婚禮還能出岔子!前來報信的人說得語焉不詳,她現在頭很疼,更煩惱一會兒回宮怎麼跟皇帝交代。

  「參見貴妃娘娘。」幾個姑娘上前行禮。

  然而,周貴妃還沒出聲,江漣漪已經「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哭道:「母妃,你要給兒臣做主啊!」

  「先起來!」周貴妃見狀,腦仁子更疼了,呵斥了一句,先轉頭道,「寧王和丞相先坐下吧。悅兒和綰兒到本宮身邊來。」

  她心裡很清楚,不管今天事實如何,江家和寧王都是不能得罪的,李悅和秦綰也要安撫好,她留了人下來,卻不能把她們和涉及私通的女子放在一起。

  好不容易都安頓妥當,大廳里就聽到江漣漪的哭聲。

  秦綰站在周貴妃身側,居高臨下看,不由得給白蓮點讚。

  不知道哭也是門學問嗎?同樣是哭,一個如潑婦罵街,一個似梨花帶雨,旁觀者自然要偏心幾分。不過江漣漪一生事事順心,怕也是從來沒人教過她該怎麼哭吧!

  「好了,到底怎麼回事?」周貴妃揉了揉額頭問道。

  「是這個賤人勾引太子殿下!」江漣漪指著白蓮道。

  「我沒有!」白蓮連連搖頭。

  「賤人,你還狡辯,我殺了你!」江漣漪一臉的猙獰,就要撲過去,嚇得白蓮一聲尖叫。

  「夠了!」周貴妃一聲怒吼。

  然而,涉及陰私,這大廳里連個侍女都沒有,她也不得不指使自己身邊的貼身大宮女下去把人拉開。

  「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哪裡還有一點太子妃的尊嚴!」周貴妃喝道。

  「兒臣……」江漣漪被震了一下,滿臉的委屈。

  周貴妃嘆氣,也見她們實在說不清楚,乾脆一指秦綰道:「你說,怎麼回事?」

  「啟稟娘娘。」秦綰上前一步,很淡定地道,「因為不見太子殿下,又有人說看見太子殿下往采荷軒方向去,於是太子妃便帶著我們去尋人。到了采荷軒,聽到屋裡白小姐喊救命,小女斗膽,用暴力破開了反鎖的房門,就看見……嗯,窗子是開著的,窗台上有太子殿下的腳印。」

  「……」江漣漪幾次張口想打斷,都被扶著她的大宮女按了回去。

  「有什麼地方不妥嗎?」周貴妃問道。

  「並無。」李悅搖頭。

  江漣漪想反駁,但也無言以對。

  秦綰只是在陳述事實,沒有加上一絲一毫自己的判斷,有那麼多人在場,她也沒法顛倒黑白。

  「太子呢?」周貴妃問道。

  「已經請了太醫,不過……」李悅遲疑了一下,才道,「殿下……似乎是醉了。」

  「派人去傳太醫,若是太子醒了,一併叫過來!」周貴妃道。

  她一生在宮裡見多了各種陰謀算計,也怕是兒子著了別人的道,畢竟,太子之位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是。」李悅左右看看無人,只好親自去傳命。

  「還有你,怎麼會在采荷軒?」周貴妃又對著白蓮問道。

  之前的宮宴有個花解語,如今又出了個白蓮,若非這個女子是寧王的表妹,她殺了她的心都有。

  「小女聽說秦家大小姐到了,便想尋她說說話,但院子太大,一時沒找到人,剛好有些頭暈不適,還是太子府的侍女將小女帶到采荷軒休息,還說會告訴太子妃的。小女原只是想略微休息,卻沒想到睡著了,然後突然驚醒,就看見醉酒的太子殿下……」白蓮抹著眼淚,但說話卻很有條理,讓周貴妃的火氣平白就降下去三分。

  大宮女聞言,立即出去了一趟,回來在周貴妃耳邊說了幾句。

  「是有這麼回事,不過據說你身邊的貼身侍女說你累了,答應了轉告。」周貴妃看著江漣漪,緩緩地道。

  江漣漪一愣,她醒來的時候白蓮並不在身邊,然後就聽說貴妃的鑾駕已經快到了,匆匆忙忙梳洗打扮,新娘盛裝本就耗時,加上眾人心急火燎的,怕是如煙根本就不記得這回事了。

  「白小姐沒找到小女,大約是因為小女跟著王爺先去了前堂吧。」秦綰微笑道。

  「本也不關你的事。」周貴妃緩和了一下語氣,但看著江漣漪和白蓮的目光又很是凌厲。

  無論如何,都是因為這兩個女人,兒子明天肯定會被陛下訓斥。

  尤其,比起白蓮,她對江漣漪更不滿意。

  不管白蓮說的是真是假,哪怕真是白蓮勾引太子,江漣漪也應該做到封鎖消息,把事情悶在太子府內,如今倒好,不但帶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去采荷軒,還大吵大鬧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你不是普通的當家主母,你是太子妃!

  周貴妃現在都疑惑,給兒子娶這麼個女子做正妃,真的能幫助兒子,而不是專拖後腿的?

  「貴妃娘娘,太子殿下和陳太醫來了。」門外又侍女來通報。

  「讓他們滾進來!」周貴妃喝道。

  很快的,李鈺和陳太醫一前一後走進來。要說陳太醫今天也夠倒霉的,一大早就遇見新娘子病得起不了床,晚上居然又碰上太子醉酒睡錯了新娘……他甚至決定,今天要是能僥倖留一條性命,明天馬上就要去上摺子告老還鄉!

  「母妃。」李鈺已經穿戴整齊,但肯定是來不及沐浴的,周身依舊縈繞著散不去的酒氣。

  「太子身體如何?」周貴妃道。

  「啟稟娘娘,殿下是喝多了,醉了,飲了醒酒湯便好了。」陳太醫答道。

  「只是醉了?」周貴妃懷疑道。

  「是,只是醉了。」陳太醫很肯定地點頭。

  周貴妃忍不住皺眉,只是醉了,那就是沒有陰謀。難道……真是巧合?

  「母妃,這是怎麼了?」李鈺小心地問道。

  「你就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事了嗎?」周貴妃怒道。

  「呃……」李鈺被噎了一下,實在他現在腦子還昏沉沉的,酒意一陣陣上涌,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是自己覺得有些撐不住,想去喝碗醒酒湯,然後就走到了後院。不知怎麼的,就記得了這是自己的洞房花燭夜,然後……身下的女子嬌柔婉轉,清麗脫俗,似乎和正妃不太一樣……

  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李鈺掃視了一眼大廳里的人,目光落到白蓮那張盈盈帶淚的臉龐上,腦中的影像一下子清晰起來,頓時,他臉上的神色五彩斑斕地變幻著,極為精彩。

  白蓮這個女子溫柔美麗,善解人意,完全不像江漣漪那樣讓他頭疼,何況她能聯繫寧王府,李鈺當然是有覬覦之心的。但是,他再怎麼想要白蓮,也不會毀掉自己最看重的大婚。

  酒……誤人啊!

  至少李鈺清楚地記得,是自己走進采荷軒,自己翻窗而入,自己驚醒了這睡夢中的女子的,只是卻不記得當時是怎麼想的,就這般鬼迷心竅了。

  知子莫若母,一看到他的表情,周貴妃就基本有數了。

  不過,雖然其中沒有陰謀算計,可這事也實在不好善後。

  李鈺神色複雜,心下也躊躇不已。

  若是個普通女子,就算是自己錯了,可犧牲白蓮也就是了,可白蓮不是普通女子,她身後是李鈺心心念念想要的寧王府勢力,犧牲白蓮,那就是和寧王結了生死仇了。就看寧王鄭重地把這個表妹託付給未來王妃帶出來交際就知道了,寧王還是很重視這門親戚的。

  但是江轍那裡……這回要是一個弄不好,可就把江轍和寧王一起得罪了!

  「分明就是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勾引殿下的!」江漣漪道。

  「你閉嘴!」周貴妃怒道,「堂堂太子妃,開口閉口污言穢語,這是江家的家教嗎!」

  再看看坐在一邊的江轍和李暄,周貴妃更頭疼。這兩人原本就是京城最有名的冰山,實在是別想從他們臉上的表情看出他們的想法來。

  「母妃,殿下怎麼會在大婚之日做出這種事來?便是看中這……女人,也不會在今日就行那……苟且之事啊。」江漣漪爭辯道。

  不過,這話說得還算有道理,周貴妃的神色也緩和了一下,但還是搖了搖頭。

  「本王已經答應了陛下,等太子妃有孕,或者半年以後,將白蓮許給太子為側妃。」李暄終於緩緩地開口了,但一句話,直接讓江漣漪絕望,「這件事,貴妃知道,蓮兒自己……也知道。」

  不說江漣漪臉色慘白,就連李鈺都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但一眼見到秦綰唇邊的笑意,他忽然就明白過來。

  含光寺結盟那一晚,秦綰答應過能讓李暄公開支持他,可寧王顯然不能直接說:本王支持太子登基。所以才用了這麼一招?嫁一個表妹給他做側妃,自然是暗示著寧王府站在他這邊了。

  只是……卻被自己搞砸了。

  「不告訴你,是不想你有負擔,不利子嗣。」周貴妃無奈道。

  江漣漪有些茫然,差點癱坐在地。

  以己度人,傻子也知道,白蓮根本不可能去勾引太子殿下。

  頂多半年後就能風風光光嫁入太子府做側妃,何必甘冒奇險,在大婚之日勾引太子行苟且之事?再說,如此給太子妃沒臉,就算還能嫁進去,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側妃也是妾,後宅之中,沒有男人的支持,妾怎麼也鬥不過妻的。總不能白蓮會認為李鈺會站在她這邊壓制太子妃?

  怎麼看這姑娘都不傻啊。

  「請貴妃娘娘為小女做主。」白蓮膝行兩步,拜伏在地,衣袖垂落,露出如玉的小臂上青青紫紫的指印,看起來觸目驚心。

  「丞相和寧王……怎麼看?」周貴妃艱難地道。

  「自然要請殿下給本王一個交代。」李暄淡淡地道。

  「同意。」江轍居然表示贊同。

  說起來,雖然有些荒謬,但這事江漣漪和白蓮都是受害者,兩家一起把矛頭對準李鈺也不算出奇。

  周貴妃和李鈺對望了一眼,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婚姻是為了拉攏勢力,要是因為擺不平兩個女人,結親變結仇,這樂子可大了。

  「事情本宮都清楚了,只是本宮難以做主,需得請示陛下。」周貴妃起身道。

  這事太大了,要瞞住陛下不太可能,與其等陛下聽到閒言碎語,還不如……她先把實情告知,等陛下氣過之後,總還是會幫著兒子,想個兩全的法子的。

  只要陛下肯出面安撫,江轍和寧王也應該不會太過。

  「太子妃!」宮女忽然叫了一聲。

  卻見江漣漪整個人晃了晃,眼睛緊閉,竟是昏了過去。

  「漣漪!」李鈺也嚇了一條,衝上去一把抱住人,回頭喊道,「陳太醫,快過來!」

  「這,先將太子妃放到內間軟塌上把。」陳太醫趕緊道。

  李鈺趕緊喊來了侍女,扶著江漣漪,急急忙忙把人送進去。

  周貴妃臉色鐵青,倒不是氣兒子自作主張沒把她放在眼裡,而是江漣漪……一整天都好好的,剛才還有精力吵鬧,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暈了?就好像是明晃晃地昭告世人,是她這個貴妃在兒子的新婚之夜把兒媳婦給氣昏了似的!

  於是,一片兵荒馬亂中,周貴妃也不等旁人再說什麼,徑直起身,甚至都沒多說一句就離開了。

  剩下的人一下子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靜中。

  李鈺看看白蓮,猶豫著也不敢去做什麼,現在這情形,哄了白蓮,就相當於得罪江轍。但不哄,好像又顯得自己薄情了些。何況,他心裡還是偏向白蓮的。

  一個歇斯底里大吼大叫完全不把他太子的威嚴放在眼裡,另一個卻溫柔細膩默默忍著委屈,正常男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回府。」李暄起身,直接就往外走,也沒看李鈺一眼。

  白蓮猶豫了一下,低著頭,咬牙跟上了他的腳步。

  「那麼,小女也告辭了。」秦綰微微一笑,往外走去。

  李悅抓著她的衣袖,也趕緊告辭。這一天對她來說,實在有些刺激過大了。

  對於李鈺來說,不但沒覺得李暄冷漠,反而鬆了一口氣。

  至少,李暄把白蓮帶走了,他就能先安撫好江轍和江漣漪。

  江漣漪不聰明,並不難哄,江轍麼……女兒都嫁了,只要自己姿態放低點,他總不能真的悔婚,再把女兒帶回去吧!

  當然,原本的洞房花燭夜是不要想的了。

  另一邊,出了太子府,自然有信郡王府上的下人們接走了自家郡主。

  上了馬車,白蓮才真正鬆了口氣,露出驚魂未定的神色來。她來京城之前,見過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寧城太守,可今晚,她不僅設計了太子和太子妃,還和貴妃對峙,一直沒露怯,但現在一鬆懈下來,就覺得全身發軟,滿是後怕。

  居然……真的做到了!

  而且,如秦大小姐安排的劇本一般,分毫無措。

  走出太子府的一瞬間,白蓮對秦綰竟然有一種近乎恐懼的崇拜。

  她之前對周貴妃所說的都是真實的,所以很有底氣,但是她也不明白,秦綰究竟是怎麼讓李鈺喝醉了酒一個人跑到采荷軒來,甚至翻窗進來找她的。

  同時,她也暗自慶幸,沒有真的和秦綰為敵。這個女人,太可怕……

  「將小姐送回王府。」李暄吩咐道。

  「是。」侍衛答應一聲,駕車離開。

  「走走?」李暄轉身,提議道。

  「好啊。」秦綰一笑,把自己的手給她。

  兩人也不帶侍衛,就在太子府門口的守衛的注視下,手牽著手,踏著夜色,順著長街,走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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