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條件,貶妻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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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鈺黑著臉看著對面的女子。

  應秦綰的要求,談話的地點不是客房和後院,而是……小佛堂!

  別以為佛堂里清淨,這半夜三更的,只有佛前的長明燈一點光明,兩邊的羅漢三頭六臂怒目圓睜,換個膽子小的,都能被嚇出病來。

  何況,也不能指望佛堂里會有桌椅,三個人只能各自拿一個蒲團坐在冰冷的地上。茶點瓜果是有,但那都是貢品,就算是自己帶……不怕遭報應倒是去吃?

  四個侍衛也知道了蘇青崖在含光寺,把守在門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秦小姐一定要在這裡談嗎?孤在禪房裡備了上等的雨前茶和點心。」李鈺儘量讓自己露出和善的笑容。

  「可是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不太好,小女覺得,還是佛堂更讓人安心。」秦綰嚴肅地說道。

  虞清秋鬱悶,孤男寡女,那他是什麼?何況,要說不安心,也是他不安心好嗎?秦綰的武力完爆他們六人的總和。

  李鈺也黑線,我就是再饑渴,也不至於到寺院裡來找女人好嗎,何況找的還是你這麼麻煩的女人!

  「我記得,今年年初,秦小姐也在含光寺進香,還住了幾天。」李鈺忍了忍才道。

  「殿下倒是消息靈通。」秦綰看著他,一聲輕笑,「連哪家的小姐去上香這種事都打聽得清楚。」

  「……」李鈺本來就勉強擠出的一點笑容頓時僵硬了。捏了捏拳頭,他第一次有想打一個女人的衝動。

  「咳咳。」虞清秋乾咳了兩聲,苦笑著道,「大小姐說笑了。」

  「好吧,小女是說笑的。」秦綰點點頭,然而,那板著臉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說笑的樣子。

  「你是……她的師妹?」李鈺問道。

  「她?她是誰?」秦綰似笑非笑地道。

  李鈺臉一黑,狠狠地瞪著她,似乎在怪她明知故問。

  「歐陽姑娘。」虞清秋代為答道。

  「是啊。」秦綰點頭承認。

  「那她的墳也是你挖開的?」李鈺直視著她。

  「是啊。」秦綰理所當然地點頭,「我把她挖出來,燒成灰,供在佛前超度。」

  李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最後落在面前巨大的佛像前,不由得渾身一冷,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從牙縫裡漏出兩個字:「這裡?」

  「嗯,是啊,含光寺的主持空遠大師是得道高僧。」秦綰道。

  李鈺的身體一片僵硬。

  幽暗的佛堂,搖曳的長明燈,明明滅滅之間的佛像,仿佛虛空之中,就有一雙眼睛在背後冷冰冰地看著自己一般。

  「現在歐陽姑娘的骨灰,應該已經送回聖山了吧。」虞清秋嘆了口氣道。

  李鈺一愣,隨即看向秦綰的目光又有幾分不善。

  「我也沒說她現在還在這裡。」秦綰一攤手,笑道,「還是……殿下居然怕了?」

  「孤從來不信鬼神!」李鈺冷哼道。

  「色厲內荏。」秦綰輕描淡寫。

  「你!」李鈺想抓狂。虞清秋說秦綰有拉攏的可能,可看她現在的模樣,哪裡有半分與他修好的樣子?

  「殿下息怒。」虞清秋壓低了聲音道。太子還是不夠沉穩,秦綰針對他才是正常的反應,你殺了人家的師姐,如今還想讓苦主先放下恩怨主動示好,怎麼可能?何況秦綰並不是沒有資本不對他低頭。

  或者說,李鈺只有在遇見歐陽慧的事上才會不沉穩。

  李鈺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底的怒火。

  「大小姐,意氣用事的話,你今天也不會在這裡了,何必還要為難殿下呢?」虞清秋又道。

  「雖然沒有見過師姐,但是……如果小女和殿下合作,家師可能會很不滿呢。」秦綰道。

  「墨閣主不是已經不問世事了嗎?」虞清秋微笑,「無名閣,現在是小姐做主。」

  「尊師重道是美德,小女總要給師父一個交代的。」秦綰笑吟吟地道。

  「那麼,秦大小姐要孤如何交代?」李鈺冷聲道。

  「這個麼……小女今日才到含光寺,不過聽見一位夫人說,殿下的婚事已經近了?」秦綰道。

  「孤已經向江家下聘,擇定了下月初就要迎娶漣漪——」李鈺警覺地看著她道,「這門婚事,孤是不會放棄的,如果秦大小姐是以這個為條件,那就不用多談了。」

  「小女無意破壞殿下的婚事。」秦綰搖了搖頭。

  「真的?」這句話別說李鈺,連虞清秋都不信。

  他們能想到秦綰最有可能提出的條件,其中之一就是放棄與江漣漪的婚事,這是李鈺不能妥協的,也是他們和秦綰的矛盾重點。

  誰料,秦綰卻說,她不反對婚事?

  「小女為什麼要反對?」秦綰疑惑道,「江漣漪身為丞相千金,即便殿下悔婚,同樣不乏人求娶,有江丞相在,無論嫁給誰她都能過得很好。用這種方式報復她毫無意義,反而讓殿下失去江家的支持,沒有任何好處。」

  「小姐所言極是。」李鈺終於點了點頭,緩和了表情。

  從這句話,至少秦綰還記得江家是他最重要的支持,那麼,秦綰確實是有合作的誠意的。

  虞清秋卻微微皺眉。

  要說秦綰能和李鈺合作他信,但連江漣漪一起放過似乎太寬容了點,應該不會那麼簡單。

  果然,秦綰接下去的話就讓他心神一顫:「殿下可要趕緊把人娶過來,然後……就貶做侍妾吧。」

  「你說什麼?」李鈺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這女人的腦子是什麼做的才能這麼異想天開?娶了江漣漪,再貶她做侍妾?江轍那個愛女如命的瘋子還不來跟他拼命?那還談什麼江家的支持,連悔婚都沒得罪江轍這麼重!

  「有什麼不對嗎?」秦綰一挑眉,無視了他的怒氣,淡然開口道,「江家的支持,說到底只有江轍一個人,而且江轍無子——於是他愛江漣漪如命對女婿也會愛屋及烏是優勢,但江轍之後,江家後繼無人卻是個劣勢。所以,江家只需要利用幾年,其實沒有拉攏的價值。」

  李鈺聞言,不禁一愣,暗自思索她的話,怒氣也不禁慢慢平息下來,沉思許久,他才道:「江丞相站在孤這邊,是因為孤娶了她的愛女,若是孤將江漣漪貶謫,你如何保證他不會反戈?」

  「那也得他能反戈。」秦綰冷笑道,「現在殿下要是欺負了江漣漪,江轍當然敢找殿下拼命,可大婚後,江漣漪就是扣在太子府的人質,只要殿下不同意和離,江轍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捏著他的軟肋,還怕他不聽話?」

  「……」李鈺無言。

  「江丞相性格頗有些氣性,萬一他一怒之下,上書陛下要求和離?」虞清秋皺眉道。

  「只要貶謫江漣漪的理由讓人挑不出錯來就行了。」秦綰笑道。

  「你說得輕巧,那可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豈能說廢就廢?」李鈺道。

  「殿下有辦法的。」秦綰不為所動,微笑著看他,「如果殿下當真沒有辦法,這點小事,小女也可以替殿下辦妥。」

  李鈺抿了抿嘴唇,暗暗計算著得失。

  只要表面上看是江漣漪失德,那就是江家理虧,江轍為了女兒在太子府上過得好,如果那時候自己表現得好一些,應該是不會翻臉的。最重要的是,江漣漪本人是個草包,抓緊她的心很容易,只要江漣漪的心在自己身上,江轍再精明也無可奈何。

  這件事,做起來風險確實沒有那麼大,只是……畢竟還是有風險的,而且對自己的名聲也有傷害,能廢太子妃的定然不會是小事。所以,做這件事得到的利益夠不過大才是重點。

  「殿下難道覺得,江漣漪擔得起一國之母的重任?」秦綰又道,「空有美貌的草包而已——廢掉江漣漪,空出來的太子妃之位,不是正好能再拉攏一門得用的姻親?反正那時候江轍已經綁死在殿下的船上了,就算他想下船,只要江漣漪一日在太子府,就沒有任何人敢相信他不是太子的人。既然如此,何必還要讓江漣漪霸占著太子妃的位置?」

  虞清秋靜靜地看著秦綰的側臉,心中苦笑。

  這個女子的確是個非常好的說客,連他都不禁心動了。

  「聽說,凌老將軍正在給大小姐選婿。」秦綰道。

  李鈺眼神一閃,心動了。要說利益,這不就是他從前想的,魚與熊掌兼得嗎?下意識地,他看了虞清秋一眼。

  虞清秋嘆了口氣,情知他心裡已經同意了。

  秦綰所說的,他未必想不到,只是以他的為人,不會主動去用這種手段對付江漣漪一個女子。只是,秦綰卻有這樣做的理由,公私兩便,任誰也不能說她不是。

  何況,秦綰是女子,也只有女子才最知道,如何報復一個女子才是最狠的。

  江漣漪在李鈺除掉歐陽慧這件事上狠狠地推了一把,目的就是想要太子妃的位置,而秦綰讓她從上面狠狠地摔下來,做一個最下等的侍妾,在看著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迎娶另一個女子,而她還要向新人敬茶——對於驕傲的江家大小姐來說,再沒有比這更狠的報復了。

  一邊想著,他對李鈺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小女原本以為,虞先生光風霽月,怕是不能認同我這個小女子的陰險毒辣呢。」秦綰笑道。

  李鈺一怔,眼神中也帶了幾分疑惑。

  當初他設計歐陽慧的事就不敢讓虞清秋知道,全部都是派遣其他心腹做的,就怕他的為人會反對。可如今,虞清秋親耳聽著這般不堪的計劃對付江漣漪,他卻同意了?

  「在下私人很不喜歡江小姐,這算不算是理由?」虞清秋想了想道。

  「算。」秦綰也笑了。

  「那麼,秦大小姐是不是也該拿出些誠意來?」虞清秋又道。

  「這麼說,殿下是答應了?」秦綰只看著李鈺。

  「嗯。」李鈺沉著臉點了點頭。

  秦綰在心裡微微一嘆,這就是個無情的人,江漣漪雖然草包,但她對李鈺卻是一片痴心毫無作假,可李鈺對江漣漪,如今看來,就連最基本的感情都沒有,純粹就是看在江轍的利用價值份上罷了。

  不過,事情是她做的,她自然不會去同情江漣漪,只道:「小女站在殿下這邊,不夠嗎?」

  「不夠。」虞清秋搖頭。

  「大小姐別忘了,令尊大人已經選擇了孤。」李鈺也道。

  既然自己付出了條件,不算其他附帶,自然也要從秦綰這裡得到足夠的好處才行。光是化解歐陽慧的仇怨可不是他想要的。

  「小女以為,自己的價值足以與父親相等。」秦綰微笑道。

  「哦?」李鈺有些不以為然。

  從虞清秋口中,他已經知道秦綰繼承了無名閣,但無名閣主並沒有號令聖山的權力,只是一個精神象徵的話,不夠。

  「寧王府。」秦綰吐出三個字。

  「你和皇叔祖……」李鈺想起李暄就覺得牙疼。

  這位最難拉攏的冷麵親王,他不知道撞過多少次南牆,以李暄的謹慎,就算他娶了秦綰,也不見得就會站在自己這邊。

  「我能讓他公開支持殿下。」秦綰道。

  「你確定?」李暄滿臉懷疑。

  「拭目以待?」秦綰歪歪頭,調皮地一笑。

  「即便如此,還是不夠。」虞清秋道。

  李暄聞言,也微微一怔,疑惑地看過去。在他看來,秦綰最大的價值,自然是身後的寧王府,區別只是她究竟能掌握多少罷了。

  「虞先生可真會砍價。」秦綰一攤手。

  「在東華,太子殿下的地位其實已經很難撼動,有了寧王府的支持,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虞清秋悠然道。

  「虞先生,條件是互相的,漫天要價,就地還錢而已,說說看。」秦綰道。

  「卓然和簡一。」虞清秋回答得很簡略。

  「那是誰?」李鈺疑惑道。

  「水神卓然,盜皇簡一。」虞清秋道。

  李鈺一愣,好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卓然?南楚的大將軍卓然?他不是被南楚的皇帝砍了嗎?」

  「卓然原名冷卓然,是無名閣長老,自然是活的。」虞清秋搖頭。

  李鈺張大了嘴,半天才回過神來,怔怔地道:「那簡一又是誰?好像有點耳熟。」

  「怎麼不耳熟?」虞清秋苦笑,「北燕全國至今還貼滿他的通緝令。」

  「偷了北燕元帥虎符的那個?」李鈺脫口而出。

  虞清秋微微點頭。

  李鈺看著秦綰,眼神複雜難言。

  他現在才終於明白,虞清秋為什麼再三囑咐今天態度要誠懇,哪怕秦綰提出一些不合理的條件,儘量都滿足對方。他還是小看了這個女子的價值。單單只是卓然一個人,就能抵百萬大軍。最重要的事,卓然是將來進攻南楚的一把鑰匙和一把尖刀!

  「虞先生指望我命令他們?」秦綰嘆氣。

  「小姐雖然沒有號令聖山三十六宗門的權力,但是,卻可以號令無名閣。」虞清秋與她對視,分毫不讓。

  「……」秦綰慢慢收斂了笑容,低頭沉思。

  「大小姐,一統四國,我們這一代人將會名留青史。」虞清秋道。

  「我一個小女子,名留青史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秦綰反問道。

  「若是沒有意義,小姐就不會選擇繼承無名閣。」虞清秋沉聲道。

  至少,他可以確定,就在墨臨淵發出集賢令的那一刻,他還沒有傳位給秦綰的打算。所以,那三場試煉,其實是秦綰自己爭取來的。

  這一回,秦綰思索得更久。

  李鈺幾次忍不住想要開口,都被虞清秋的眼神示意打斷,只能耐著性子等下去。

  「可以。」秦綰終於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虞清秋暗暗舒了口氣。

  「不過,簡一不可能留在東華隨時效命。」秦綰又道。

  「在下明白。」虞清秋微笑道,「奇人異士,也受不了那份拘束,只要有需要的時候,簡一前輩能幫點小忙就夠了。」

  「只要不是去偷北燕皇帝的玉璽。」秦綰接口道。

  「當然不會。」虞清秋也笑了。

  「那麼,什麼時候可以請卓將軍來東華?」李鈺迫不及待地問道。

  東華的兵權基本上都被皇帝控制在手裡,雖然調度上難免有些不靈,但卻從根本上制住了皇子逼宮的可能性——沒有兵權,就是文人造反,三年不成。

  只是,如今軍中的將領,也多半是當年追隨皇帝南征北戰的宿將,以及他們的子孫,近年來頗有些青黃不接。而這個時候,如果卓然加入東華,定然會被委以重任,這樣的話,他在軍方也就能插進手了。

  「第一,怎麼把卓將軍還活著的消息捅出來,還不能讓人覺得他加入東華是因為當年的謀反罪名是真的。第二,殿下想要通過卓將軍插手軍方,至少不能自己舉薦吧,撇得越清越好。第三……」秦綰一根根扳手指,數到第三,又笑了笑,才接下去道,「陛下的誠意小女可還沒看見,想空手套白狼可不成。」

  李鈺臉色微微一變,這言下之意,是要他先處置完江漣漪了。

  不是不可以,只是被人如此要挾,太子殿下面子上下不來罷了。

  「可以。」倒是虞清秋答應下來。

  「虞先生。」李鈺有些不悅。他承認秦綰的價值,可畢竟自己是太子,是未來的一國之君,沒有必要如此低聲下氣。

  「大小姐說的沒錯,前面兩條操作起來也是需要時間的。」虞清秋解釋道。

  李鈺一怔,臉色這才好看起來。

  這麼算的話,算是兩邊同時操作,交換條件,確實不是秦綰要挾了。

  「那麼,合作愉快?」秦綰道。

  「合作愉快。」李鈺點了點頭。

  「其實,等端王迎娶了端王妃之後,大小姐就和殿下是一家人了,不是嗎?」虞清秋又道。

  「殿下的弟弟的王妃的姐姐?這關係遠了點吧?」秦綰微笑道,「還不如再等等,其實小女很期待殿下叫小女一聲奶奶的。」

  「你!」李鈺聞言,直覺就想發作。

  「不知道寧王殿下準備什麼時候提親,作為聖山人,在下自應為小姐添妝。」虞清秋苦笑著壓住李鈺,搶在他前面開口。

  「……」李鈺徹底黑了臉。

  好吧,要是這女人真的嫁給了寧王,在外面見面,他還真的得叫……叫皇叔奶奶?

  「時間不早了,殿下慢走,小女不送了。」秦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微微一笑。

  「小姐還不走?」虞清秋好奇道。

  「總要對師姐說聲抱歉的。」秦綰轉過頭,看著寶相莊嚴的佛像,緩緩地道。

  「孤會請高僧來含光寺做水陸道場超度亡魂。」李鈺開口道。

  「有勞。」秦綰點點頭,看不出喜怒。

  「告辭。」李鈺又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人。

  秦綰,這個女人很像歐陽慧,可又不像。

  她有歐陽慧的那份聰慧機敏,卻比她陰狠毒辣,不擇手段。這個女人,最好是能合作,若是不能……必須一擊必殺,決不能給她喘息翻身的機會。

  「更深露重,小姐保重身體。」虞清秋沒有立刻跟出去。

  「病了,有蘇青崖會醫。」秦綰不在意。

  「蘇青崖那裡,小姐打算怎麼安排?」這才是虞清秋等李鈺離開後想問的問題。

  「他應該會暫時留在東華。」秦綰想了想道。

  南楚,蘇青崖最近幾年肯定是不能去了,楚帝馬上就要死了,就算與他無關,畢竟不是每一個皇子都是講道理的人。北燕就更不要說了,蘇青崖、歐陽慧、簡一,絕對是告示板上永不撤銷的三張通緝令。西秦……蘇青崖剛剛從西秦回來,肯定不會立刻再回西秦去,以他的個性,大約是會守在京城等孟寒回來。

  「……」虞清秋動了動嘴唇,半晌才道,「必須?」

  「怕什麼?他答應我不會毒死太子殿下。」秦綰笑道。

  虞清秋無語,他知道歐陽慧和蘇青崖的交情,所以能理解蘇青崖會這麼幫著秦綰的理由。但是,如果蘇青崖知道秦綰和殺死歐陽慧的李鈺合作,他還能聽秦綰的話嗎?

  「同出聖山,你應該知道他的脾氣,不管我怎麼讓他答應的,可他答應的事,一向是說一不二。」秦綰道。

  「歐陽慧,很可能讓他破例。」虞清秋是真的擔心蘇青崖用素來說一不二的信譽做代價,利用秦綰讓李鈺放鬆戒心,然後翻臉就毒死他。

  以蘇青崖的性格,因為答應雲舞十年不報仇,就一個個毒殺無辜的毒宗弟子,為此不惜離開聖山,他是真的做得出來這種事。

  「你以為,他幫我,是因為師姐?」秦綰道。

  「不是嗎?」虞清秋一怔。

  「我和蘇青崖……交情也不差哦。」秦綰笑眼彎彎,「至少這一點,他不會騙我,不會利用我的。」

  一向,也只有我騙他,利用他的份嘛,儘管蘇青崖也不介意就是了。

  「小姐有把握就好。」虞清秋點點頭。雖然並沒有完全放心,但擔憂也減少了許多。

  蘇青崖確實會不惜一切去為朋友報仇,但絕不包括坑另一個朋友。

  只要,秦綰和歐陽慧一樣,真的是他認可的朋友。

  「不送。」秦綰已經轉回了頭。

  「告辭。」虞清秋笑笑,轉身走出了佛堂。

  李鈺就在不遠的地方負手等著他。

  「殿下。」虞清秋道。

  「解決了?」李鈺問道。

  「嗯。」虞清秋點點頭,又道,「女人啊,狠毒起來真是可怕。」

  「所以先生這個年紀了也不成婚?」李鈺打趣道。

  「在下這個身體……還是別禍害好人家的姑娘了。」虞清秋苦笑。

  「先生認為,秦綰,可信?」李鈺走上前,又瞥了一眼佛堂里那個隱約可見的纖細人影,壓低了聲音道。

  「八分。」虞清秋猶豫了一下,給出答案。

  李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殿下苛求了。」虞清秋輕笑道,「這世上哪有十成十的忠誠,何況秦綰還是合作者。殿下只要保證,我們與她目標一致,利益共享,一損俱損,就不會有問題。至於其他的,沒有一點小私心的人才不可信。因為必定懷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綰的私心?」李鈺皺眉。

  「江漣漪。」虞清秋提醒道。

  「先生似乎也不喜歡漣漪。」李鈺試探道。

  「秦小姐至少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江小姐……如何擔得起國母之責任?」虞清秋淡淡地道,「在下只問一句,若是殿下登基,要選秀納妃,江小姐會如何?」

  「當然……」李鈺只吐出兩個字就啞然了。

  會如何?江漣漪一定會毀掉秀女名冊,衝到儲秀宮大鬧一通,然後跑來對自己哭訴,完全可以預見。

  「那麼,江丞相又會如何?」虞清秋又問了一句。

  「……」李鈺更汗顏。

  江漣漪回家一哭訴,第二天他案上一定能收到一堆勸諫,什麼國事為重,女色誤國,紅顏禍水……

  「現在陛下離不開江丞相的支持,但是……」虞清秋頓了頓,將聲音放得更輕了些,繼續說道,「當殿下能坐穩這個位置的時候,相權壓倒皇權卻不是什麼好事,丞相麼,完全可以換個更聽話些的。」

  李鈺聞言,眼前不禁一亮,頓時豁然開朗。

  另一邊,秦綰卻是坐在佛前良久。

  當然,她純粹只是圖這裡足夠清淨。

  隔了一會兒,一個腳步聲走進來,慢慢地在她身後停下,冷冷地開口道:「虞清秋心思靈敏,小心與虎謀皮。」

  「與虎謀皮,成,得虎皮,不成,則殺虎,皮肉兼得。」秦綰冷酷地開口。

  「你心裡有數就好。」來人道。

  「怎麼不休息?」秦綰轉過身。

  淡淡的月光從敞開的殿門口照進來,落在蘇青崖臉上,更顯得他眼角邊那朵刺青多了一份詭異的妖嬈。

  「答應過你,不會毒死他。」蘇青崖答道。

  「……」秦綰嘆息,心裡不免有幾分同情。

  蘇青崖的毒,能毒死人的那些,很少會有讓人生不如死的,他很追求一種死亡的美感,就像是長生的無疾而終,或是悲靈笑夢那種屍體全部面帶微笑的特性。但是,毒不死人的……既然無法要命,那自然是要在其他方面弄手段了,毒藥終究是害人用的,總不至於給人下毒是讓人更舒適?

  所以,秦綰幾乎可以肯定,李鈺要倒霉了,就是不知道他會倒霉到什麼程度而已。

  「藥量很淺,只夠他拉一次。」蘇青崖道。

  「瀉藥?」秦綰很驚奇。

  蘇青崖……不至於下這麼沒技術含量的藥吧?何況,只拉一次,哪算什麼折騰?連藥都不用吃。

  「計算了時間,明天卯時三刻發作,誤差不超過半柱香。」蘇青崖補充了一句,隨即轉身離去。

  卯時三刻?秦綰又是一怔,隨即就黑線了……卯時三刻,那是早朝時分吧?

  提問:早朝時,第一,舉手報告說,父皇我要上茅房。第二,直接拉在褲子上。哪個更丟臉?

  什麼?你說忍忍?普通的瀉藥都不是人能忍住的,何況是蘇氏出品。

  秦綰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惹誰都不能惹蘇青崖……怎麼告訴他明天孟寒就回南疆了,沒兩個月時間回不來?哦,現在自己不怕他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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