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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想,艱難地答道:「——不會。」

  父母其實是某種堅硬的保護殼,我被逼出了那個殼,知道世上能夠支撐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後,才長成了現在的模樣。

  如果我的父母都健在,我大概只是個平凡人。

  水門這時卻突然開了口:「我也不會。」

  然後他用力地攥住了我的手。

  金笑了笑:「這不就得了?」

  然後他想了想又道:「我好像有點事,先走了。你們兩個人慢慢來吧,就當度個二次蜜月。」

  水門溫和地笑道:「嗯,再見。」

  金裹緊了斗篷,在夜雨之中調頭,沿原路走了回去。

  -

  雨稍微小了些,古舊的石階上蜿蜒地流著水,我腳在水裡浸得冰涼,和水門並排走在山裡。山嵐夾著水霧吹來,我凍得猛地一哆嗦。

  波風水門蹲下身,示意我趴上來,我糾結地道:「不……不用了吧,我能自己走路。」

  水門溫和地說:「可是你冷啊。」

  我小聲勸他:「我身上都濕透了,把你弄感冒了怎麼辦?」

  波風水門帶著笑意問:「奇奈你什麼時候見我感冒過?再說了我就算感冒了不還有你嗎,這位院長。」

  我憋悶地趴到他身上,水門穩穩地將我背了起來,我對他說:「現在不許叫院長。而且我可是見過你住院的,那次差點把我嚇死了,說起來我去找綱手姐學醫療忍術還都是因為你呢……」

  水門笑起來:「男人在保護自己喜歡的小姑娘的時候都是很拼命的嘛,我也不例外。」

  我:「……」

  我把胳膊環在他的脖子上,趴在他耳邊臉紅道:「水門你別說了,討……討厭。」

  波風水門笑眯眯地問:「哪兒討厭?」

  我耳根通紅,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覺得水門這個人實在是太陰險了,哪裡都做的無可挑剔,但是又讓人覺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沒有。」我覺得更憋悶了。

  水門笑了笑,對我溫柔道:「奇奈,睡吧,睡醒了就到了。」

  我點了點頭,趴在了他的肩膀上,雨漸漸停了,黑夜裡瀰漫著一股泥土和花葉的味道,山風吹過森林,我迷迷糊糊地趴著,然後螢火蟲從樹林裡探出了頭。

  黑夜裡螢火猶如繁星銀河,水門踏過草叢時萬千光點飛起,我模糊地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雲忍村綁架我的那天,他就是這樣背我回的木葉。

  那時他還是個孩子,我也是。

  小小的他背著疲憊又髒兮兮的小小的我穿過潮汐漲落的海岸線,跑過螢火飛揚的森林,越過撲棱而起的飛鳥和海鷗,風聲溫暖,吹過夜色。

  一轉眼這麼多年,這麼多故事,有黃金一般的,也有酸楚的故事——如水般從我們身邊流過。

  ——這麼多年。

  小小的他終於成長為如今的樣子,一個成熟有擔當的、溫柔強大的成年人。

  初遇的時候我想過我會和這個人共度餘生麼?

  答案是否定的,那時候我還是個不可一世又內心戲豐富的小姑娘,波風水門是個第一次見面就觸了我的逆鱗的壞蛋。可是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

  兩年前水門來到了這裡,他那時候孤家寡人,面對選擇時卻選擇了留在這裡。

  是懦弱?或者是退縮?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我知道水門可能會被現實擊敗,但他不是懦夫,這兩個答案肯定是錯誤的。

  水門溫柔地問我:「奇奈,睡著了嗎?」

  我搖了搖頭,聲音模糊地道:「沒有。」

  然後我撒嬌般地摟緊他的脖子蹭了蹭。水門溫和地笑了起來。

  螢火蟲落在水門的頭頂,我端詳片刻,小心地把它吹開了。

  -

  我們到達凱蘭德拉是第二天的清晨,我理直氣壯又厚顏無恥地任由水門背了我一晚上,水門毫無怨言——按理說他也不該有,到了他提議我們去訂個酒店先休息一下,洗個澡先,然後很有現代人風範地訂了個凱蘭德拉新開的酒店,大床房。

  我掙扎著讓他把我放下來,然後我笑道:「我們先去拜訪一個人。」

  水門:「?」

  我笑眯眯地對他說:「水門,我們先去拜訪胖仙女。」

  ……

  潘西阿姨開門的時候見到我如遭雷劈,第一句話就是:「你是不是被你男人掃地出門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這麼不是人啊,以後寧可相信一條狗都不能相信一個村長……」

  我艱難道:「沒有——」

  潘西阿姨情緒激動道:「那傢伙真是個人渣!走!我們去SNS掛他丫的!」

  我複雜地問:「阿姨,你最近是不是在寫渣男的故事?」

  她點了點頭,然後我突然意識到潘西阿姨的眼神呆滯了起來,對我空白地張了張嘴:「……啊?啊……」

  我第一反應是,潘西阿姨這看上去實在太像癲癇小發作了,要服用乙琥胺合併噻噸類藥物——然後我又想起潘西阿姨好像沒有癲癇。

  那她為什麼會這樣?

  我回過頭一看,水門非常尷尬地提著兩盒禮品站在門口。

  水門尷尬地說:「……我、我其實沒聽到什麼,你們不用介意我。」

  潘西阿姨斬釘截鐵道:「對!你什麼都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說,什麼村長什麼的渣男的你什麼都沒聽到!兩個人進來吧,我剛烤了蘋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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