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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得刺耳,忙道:“今日芸溪姑娘大喜,說兩句也無妨。外面風大,可在疏星閣裡頭的涼亭吃完桂花糕。”

  “多謝疏福晉。”芸溪盈盈下拜。

  我不習慣與她這般說話,更不願受她這一拜,轉頭進了疏星閣。

  侍衛把兩個嬤嬤攔在門外:“疏星閣有皇父的禁令,豈是你們能進來的地方,滾。”

  芸溪揭開紅蓋頭,我瞧見她的眼圈烏青,眼眶通紅,心裡有些不忍:“你不滿意嫡福晉為你找你的婆家?”

  她苦笑一聲:“嫡福晉讓我嫁的,是貝勒鞏阿岱,雖然是給他做妾,也足以抬舉了我包衣的身份。”

  我瞧見花濺聽到“鞏阿岱”三個字,臉色有些煞白,這鞏阿岱就是當初把她找來王府的。前朝滅亡,福王府也樹倒猢猻散,她因為有些姿色流落到了青樓,在一次陪酒的時候,遇到了鞏阿岱,才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她想起鞏阿岱,便想起了青樓的日子,雖說是賣藝不賣身,但終究於名聲有損。她本來怒氣沖沖,此刻也變得有些同情地看著芸溪。

  鞏阿岱貝勒名聲狼藉,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也是出了名的貪酒愛色。這位貝勒領兵打仗可以臨陣退撓,但風花雪月確是樂此不疲。據說他去年隨英親王阿濟格進攻大同,還不忘帶上幾個女人,惹得皇父不快,差點削他的爵,無奈他的老父親老貝勒在攝政王府跪了三天兩夜為他這個寶貝兒子求情,才保住了這個爵位。

  我叫花濺和奴婢們都退下。

  芸溪看著我,淡淡道:“疏福晉,你還記得這套吉服嗎?”

  我瞧了一眼,馬上把視線移到亭外的楓葉林。

  時值深秋,楓葉紅於二月花。

  我道:“記得。那時候我手拙,虧姑娘看得上眼。”

  芸溪窒了一下:“聽說你與皇父成婚時,穿了那件‘婚紗’。我聽了好高興,心想著,有一天,我也一定穿上這套……”

  “快吃吧!”我搶話道:“吃完了就快些走。”

  芸溪眼眶又是一紅,垂下兩滴淚,默默拿起一塊桂花糕,輕輕咬下一口。

  我嫌棄她這副柔善可欺的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如果你不願意嫁鞏阿岱,那你就去求嫡福晉啊!你不是她的心腹嗎?鞏阿岱屋裡一窩鶯鶯燕燕,也不乏他四處覓來的煙花女子,你這樣的,他都不放在心上。”

  芸溪又輕咬一口桂花糕:“嫡福晉的話,我不敢不聽,我家祖上獲罪,世代都是奴籍,承蒙嫡福晉恩德,選中了我,且給了我娘一大筆銀子安置一家老小。”

  “你既對她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她做的那些事,你可都知道?” 我聽得來氣:“一開始她讓你接近我,和我同吃同睡,是不是瞧著我這花容月貌,有朝一日安插在皇父旁邊,是顆極好的棋子?”

  她瞥了我一眼,淚光閃閃:“是。”

  “她是不是沒想到,我居然是前朝的公主,更沒想到我竟逃出王府,躲到了朝鮮?”我道:“如果你早發現我的逃跑計劃,是不是也會向嫡福晉和盤托出?”

  “是。”她點了點頭:“但我知道,她那時對你青眼有加,最多就是阻撓你,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你心裡明白,她的青眼有加,就是把我當劍使,去對付佟佳氏,去對付錦虞,去對付一切威脅她嫡福晉之位的人。她已經逼死了李姐姐!”我怒道:“你跟著這樣心狠手辣的主子,替她害人,到頭來,她卻賞你一個火坑給你跳。”

  疏星閣外,兩個嬤嬤吵起來:“芸溪姑娘,錯過了吉時,嫡福晉怪罪下來,可沒你什麼好果子吃,出來上轎吧。”

  “疏星,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芸溪道:“後來皇父從江南弘光朝廷把你這前朝的金枝玉葉帶回來,我看到你得寵,心裡好開心。可是誰料到,又來了一個木箏兒。後來你入了欽天監,又去了蒙古。我聽到夕月姑姑說瓊華給她遠在科爾沁的母親寫了封信,怕你出事。”

  “我確實,差點沒走出可敦的大帳。這麼說,是你想法子,讓可敦改變了決定?”我問。

  “我可沒這麼大的面子。”她道:“我偷偷地求多爾博給他這位外祖母也寫了封信。心中多有提及你這女夫子的好。”

  我心道,原來如此。

  芸溪擦了擦淚水,露出一個微笑:“謝謝你的桂花糕。我上路了。出了這道門,今後便無再見之日,疏福晉珍重。”

  我有些傷感,瞧她已經走遠。許多年前人那個明媚溫暖的芸溪,終於套上了命運的枷鎖,成了一幅行屍走肉。

  “等一下。”我追上去,把左手上價值連城的鳳血玉手鐲取下塞入她的手裡。“這個給你。你就當我是娘家的姐妹,給你添份嫁妝。”

  芸溪臉上沒了愁雲慘霧,卻把鳳血玉手鐲退還到我手裡,道:“這隻鳳血玉手鐲比嫡福晉珍藏的那隻還要通透、溫潤,就算是公主,都不一定能得到這樣珍貴的嫁妝。我福薄之人,怎麼配有這麼好的東西。”

  我道:“如果在貝勒府呆不下去,你盡可去當鋪換錢財,也可保你衣食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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