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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念頭甫一出現駭得江煜將頭也縮進了被子裡,沒有看見被子外的床榻簾幕深處的那人默默坐起了身,凜然的鳳眸掃了過來,半晌,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禹承舟黑著臉,釋放靈力隱匿自己的氣息和足音,緩步走了過去。

  小孩稚拙地顧頭不顧腳,被子全掀去蒙住了頭,兩條細長的小腿半屈著暴露在深夜冷冽的空氣之中,雪白的肌膚映在暗色木榻上,極具視覺衝擊力。

  禹承舟眸色一暗,喉.結上下一滾動,恨不得直接連人帶被扔到床上,死死頂住,看著那雙眼因自己洇濕失神,眼角沾染上褪不去的紅。

  最後的最後,再壓低聲音逼問他,爬了床又溜走是幾個意思?他若不肯答,哭著要逃,就握著小.腿將他狠狠拽回來。

  禹承舟一點一點俯下身,壓制不好情緒,威勢不自覺釋放了出來,周遭空氣被他的靈流攪動,溫度驟然劇降。

  手已經伸去了江煜身側,眼前的被褥卻突然輕微地上下浮動,他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

  他用靈識去探,錦被之下,那具瘦削的身軀懼寒似地蜷縮起來,正輕微地發顫。

  禹承舟皺了皺眉頭,試探地逼近幾分,那顫抖便又劇烈幾分……

  這是怕他?還是怕冷?

  他輕嘆了口氣,收回了手,給江煜加了一道保溫的結界,淡淡的金光追逐在他身畔,縈繞勾勒著腿部的曲線,在嚴寒夜色中營造出了春三月的溫和舒適。

  禹承舟偏頭刻意挪開視線,自嘲地勾了勾唇,轉身披衣兀自出門去了冷泉。

  有了保溫的結界,可江煜還是緊縮著身子,將自己封閉起來,不肯接受外界靈流帶來的任何一絲溫暖。

  他做了噩夢,噩夢裡又重回皇宮中的那個夜晚,魔君將他死死抵在床榻,誘他注入魔氣,在鎖骨間留下刻痕之時,他驟然伸手挑開了那副假面。

  假面之下赫然而現的是師尊那張清冷正派的面容。

  江煜驚愕極了,顫抖著手連忙想將那副面具遮蓋回去。

  「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夢裡的師尊不甚在意地一笑,下一瞬伸手抬高了他的下頜,俯下了身。

  唇瓣與唇瓣相觸之間,師尊輕輕呢喃,「那便陪我一同入魔吧。」

  江煜在夢中驟然睜大雙眼,雙腿四下亂踢也掙脫不開。這時問鴻劍破空而下飛入了他的手中,不慎劃破了師尊的肩旁,也打斷了魔氣的輸入。

  「師尊……你受傷了。」江煜下意識幫他摁住了傷口,又緊緊將問鴻劍抵在胸前,憑藉著他獲得些許的安全感。

  ……

  天際間的空中泛著蟹青色,山上晨霧還未消散,禹承舟結束了冷泉中的打坐,烘乾水分,回了屋。

  一推開門,他的腳步便頓住了,臉色一下子比冷泉還要冷上幾分。

  江煜身上的被子早就被踢到了地上,施加的結界也已沒了蹤影,四下一片混亂狼藉。問鴻劍被他緊摟在胸前,貼在臉畔。他似乎做了噩夢,睡得不甚安穩,微微張著小口,睫羽投映在臉頰上的陰影一片亂顫,眼角旁還掛著兩道隱約不清的淚痕。

  就在禹承舟想要上前稍作安撫之時,他看清了,問鴻劍的劍尖,不安分地,一點一點,挑開了江煜的衣襟,露出雪白一片……

  察覺到禹承舟來了,問鴻揚了揚劍柄,毫不停頓,挑釁似地故意大膽了動作,順著那雪白的胸膛往下躥去。

  禹承舟呼吸一僵,忍無可忍,上前動作幾近粗暴地抽出了問鴻劍,「江煜。」

  江煜驀然從皇宮那夜的噩夢中被喚了回來,甫一抬頭對上師尊有些難看的面色,身體一抖,險些要認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誰。頓了半晌,他才漸漸回過神來,這人是師尊,至少現在還是師尊。

  「你就這樣毫無防備抱著問鴻睡?他是劍靈,你就不怕他行越矩之事?」禹承舟的聲音一沉,似有幾分怨怒,「還是說……你自願與他行越矩之事。」

  江煜看了看被扔去一旁的問鴻,又看了看自己大敞的衣襟,明白過來,無奈地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麼,一張嘴打了個清脆的噴嚏。

  著涼了!禹承舟更氣了。

  江煜剛一睡醒,脾氣也大了幾分,揉了揉鼻尖,輕聲抱怨:「問鴻就是把劍,他還能做什麼!不像你,你……」他頓住了,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連忙抿緊下唇,低下頭。

  「我?」禹承舟一愣,心中飛速閃過一絲疑惑,難道江煜知道自己昨夜立於榻側,險些就要將他……不可能,他分明已經用靈力掩去了行跡。

  「罷了。」他欲蓋彌彰地輕咳幾聲,「二人都要罰,你既認為他只是把劍,那便一同出來修煉吧。」

  他想要教江煜習得駕馭劍靈之術。

  卯時三刻練劍是宗門上下全弟子的必備功課,不過江煜自然不必回主峰修煉。禹承舟在那棵古槐下負手持木劍而立等著他,一襲翩躚白衣。淺風過境,他不施法術結界,白衣不動,被淡色花瓣落了滿頭。

  「迎擊我。」

  江煜將目光從禹承舟染了白的發梢收回來,點了點頭,屏氣凝神,反手揚起問鴻劍的劍鋒,與木劍鋒芒相對。

  「問鴻有靈,有六識五感,他與天地萬物相通神。不同於一般的劍術,駕馭問鴻你也需要遵……」

  禹承舟還未講完,手下木劍一停,微微一愣,三招之內,問鴻已經被挑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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