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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情他也會打起精神來去做,沒事就躲在角落裡發呆。
來了參加葬禮的親友他會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沒事人一樣招待。
他會把所有的情緒藏起來,等到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在慢慢顯露出來。
好多人都從陸朗的臉上看不出他有多悲傷,甚至有親戚在私下偷偷議論說他心腸硬,說他媽活著的時候那麼疼他他現在也沒多痛苦。
陸朗不理不睬,聽到了也當作沒聽到一樣。
陸朗只是覺得,沒什麼好解釋也沒什麼好爭論的。
說這些話的人可能沒有經歷過失去至親的痛苦。
這世間,不是所有的傷心難過都會流淚大哭,往往痛到心坎里疼到骨子裡的時候,想哭都哭不出來。
在為周蘭英辦葬禮的這幾天,陸展雄從來沒有出現過,陸朗不知道他又去哪兒鬼混了,當然,他也不想知道。
在第三天傍晚,所有的後事都料理妥當,陸朗和陸卿還有唐謹言鎖上家門打算回江川的時候,在樓下看到了拿著酒瓶喝的醉醺醺的陸展雄。
在陸展雄抓住陸朗給他要錢的時候,陸朗一把把他推開,他嫌惡地瞪著陸展雄,語氣帶了青春期不懂事時才有過的惡劣:「從今以後你別想再從我這裡拿走一分錢!」
「我就算拿去餵狗也不給你!」
陸展雄聽到陸朗說的話後狠狠地把手裡的酒瓶砸過來,陸朗不躲不閃,任憑酒瓶砸在自己身上,然後又摔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玻璃渣,裡面的酒水也流了一地,一瞬間周圍充滿了濃烈的酒味。
唐謹言在酒瓶砸過來的時候轉身擋在了陸卿面前,酒滴濺了他一身,還有碎玻璃也打在了他的身上,所幸陸卿並沒有被傷到。
陸朗蹲下來,他伸出手拿了一塊玻璃,下一秒忽然就逼到了陸展雄眼前,他把陸展雄摁在地上,手裡緊緊攥的尖銳鋒利的玻璃抵在陸展雄的喉嚨處。
陸朗咬牙切齒地恨恨道:「我他媽真想弄死你!」
79.
「小朗!!!」陸卿大驚失色,她立刻和唐謹言衝過來,一人一邊拉住陸朗的兩隻胳膊。
唐謹言皺著眉呵斥陸朗:「陸朗,快鬆開!」
陸卿也慌忙用盡力氣扯著陸朗,試圖安撫他:「小朗,你把玻璃片給我,給我……」
陸朗死死地攥著手機的碎玻璃,玻璃的尖端眼看就要捅到陸展雄的脖子上了,他因為攥的力氣過大,手都在微微的顫抖,有紅色的血液順著手的縫隙流下來。
陸朗用盡了理智,才讓自己停下來,他的目光鋒利的就像是刀子,直直地瞪著被他摁在地上的陸展雄,說出來的話也像是冰碴一樣毫無溫度:「你最好不要再纏著我和我姐!」
陸展雄呵呵笑的像個神經病:「那不可能,我得向你們要錢,你們是老子養大的,就該給我錢。」
「你休想,我姐好幾年前就已經和你斷絕關係了,是你提的。我也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陸朗說著就站起來,狠狠地把手裡拿的玻璃扔到地上,上了車後就離開了這裡。
唐謹言和陸卿也上了車,緊隨其後走了。
陸展雄躺在才下過雨還未乾的地上,嘴裡嘟嘟囔囔:「敢不管老子,老子要你好看!」
陸朗到了江川後拒絕了陸卿要他跟著他們回家的邀請,陸卿知道他心裡難受,雖然她跟母親不親,但陸朗不一樣,他是被母親寵大的,跟母親之間的感情不是說沒就沒了的。
最終陸卿也沒有強求,讓他走了。
但陸朗並沒有回家,他把車停在路邊,一個人坐在封閉的車廂里,一直呆到快午夜,他才驅車回家。
陸朗把車停在車庫,拖著疲累的身體進了電梯上樓。
出了電梯後輸了密碼回到家裡,他倒在沙發里,已經三天沒合眼的他現在只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了,口乾舌燥但一點都不想起來倒水喝。
就在陸朗閉上眼的那一刻,他聽到家門被人打開了,但是他累的跟本不想動,連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簡寧是聽到動靜才過來的,沒想到他真的回來了。
她抱著點點一步步走過來,在他身旁停下來,簡寧蹲下身,湊在陸朗的身側認真地瞅著他看。
才三天沒見而已,眼前的男人就已經憔悴成了這副模樣,簡寧看著他乾澀的暴皮的嘴唇,把點點放下來,正想轉身去給他倒杯水來,結果就被他拉住了手。
簡寧皺了皺眉,回過頭來,低下眼眸看向陸朗攥著她的手。
陸朗睜開眼,低喃了句:「別走。」
簡寧咬了咬嘴巴,輕聲對他說:「我不走。」
同時她抓住他的手掰開他的掌心看了看,結果就看到了已經結了血痂的刀口。
簡寧握著陸朗的手,心疼的都快要掉眼淚,她看向他,哽咽著問:「你的手怎麼了?」
在這一瞬間她才注意到,他的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的,眼球上布滿了血絲。
他這幾天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般像是被人抽空了全身氣力的樣子?
「沒事,不小心劃傷了而已。」陸朗想要把手抽回來,簡寧卻拉著不放。
片刻後簡寧才鬆開他,問了他他家的醫藥箱後把東西拿過來幫他重新消毒處理了一下。
小姑娘用棉簽一邊幫他擦拭傷口一邊低頭輕輕地幫他吹,生怕把他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