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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受著身邊冷掉的溫度,挑起自己的眉毛看著她,只說了一句:以後,不准出門。

  她手裡的蔬菜滾落在地上,幾個番茄滾到一邊,她慌忙的低頭撿起來,被他的眼神逼的無路可退,最後一腳踩爛了一顆番茄,紅色的汁液流了一地。

  她那種恐懼的眼神,像十年歲月支離破碎的臉孔一般。他至今記得清清楚楚,有些事情,總是無法忘記。

  然後因為他的這句話,他把她軟禁在他的家裡整整五年。

  草壁說,恭先生,你只是限制小美小姐的人生而已。這樣不能叫做愛。

  他始終只是個隨心所欲的人,孤高而倨傲,他只認定她是他能收起飛越這蒼穹的羽翼唯一能棲息的地點,抓緊了就不想放手。他不懂什麼是愛,也不想懂,只要她一直在那裡什麼地方都不去,乖乖的等他回來說一句:你回來了就好。

  那是遙遠的國中時代。

  如今回想起來,他只是出於一時興起。

  他覺得她和別人不一樣也只是她在他的社辦會室里擦著桌子,哼著奇怪語言的歌曲,五音不全而走掉比他的芸豆都不如。

  他沒有敲門的習慣,直接推門進來,她穿著圍裙,拿著抹布擦著桌子,貌不驚人,普通的一張臉,沒法讓人留下什麼深刻印象,帶著濃重的煙火氣息。年紀也許比他大那麼一點,從裡到外,都是個充滿了世俗氣息的普通女子。

  她抬頭看著他,像受到什麼驚嚇的草食動物,然後努力的擠出一個還不算難看的笑容,很輕很輕的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那是他自己家空蕩蕩的屋子走進去即使他喊再大聲我回來了也無法得到回應的的東西。

  他莫名其妙的覺得溫暖。

  那是他不喜歡的感覺。他威脅她,不准那麼笑。她走到一邊嘟嘟囔囔的抱怨,沒天理了,不讓人笑這是什麼道理。

  後來,他們又在一起很久很久。

  他幾乎以為他們之間就這樣了。直到老死為止,或許之間的時間,讓她幫他生一個孩子。像草壁說的那樣,恭先生,你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沒有孩子,就無法構成家庭的重要部分。

  最後自己不能比她早死,等他們死了以後,埋在一起,死後的時光,他也要占據。

  用迪諾的話來說,那是因為恭彌你終於在情感這方面長大了。至少,你要好好對她說出你心裡的話,讓她一輩子誤會,這是你愛情里的悲劇。

  他不想要悲劇。

  那個早晨。

  他看著她在廚房裡的背影,心裡想著自己到底要叫她什麼好,女人?草食動物?王留美?留美?還是叫的親密些,叫她小美。

  輾轉反側醞釀了叫她什麼好了良久,他披著她給他親手打的毛衣外套,站起身,嘴唇張了又合,無從開口。

  他握緊了自己的手指,掐的很緊,那三個字很簡單,迪諾說的好比他拿拐子抽人一樣。多練習幾下就可以。

  她似乎察覺什麼一般轉過身問他:馬上好,你再等一下,我知道你餓。你還有什麼話對我說麼?請等一下。

  然後轉過頭,那是他看到她鮮活的臉孔最後的一眼。

  他點頭,說好,等你做完。

  然後她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搖晃著倒了地上,手裡的生菜葉子鋪天蓋地,撒了一地。

  他用了自己一身最快的速度抱著她倒下來的身軀,他以為她只是過於疲憊而暈倒,可是他卻無法感到她的脈搏心跳和呼吸。

  她已經死去。

  他聽見自己在叫著她的名字,反反覆覆。從女人到王留美到小美,字字句句,清晰透徹。

  用雙手不斷撫摸著她的臉龐,直到她慢慢冷去。

  他將她的軀體緊緊擁抱,他還什麼都沒有說。

  她至死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對她說的那句話。她至死都不知道他一直困著她,只是因為他不如何真正的去愛。只能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去表達。他想解釋,只聽見自己的嗚咽。

  那一定是外面在下雨的緣故。

  之後的三年,空空蕩蕩。

  他的人生可以用蒼白二字來形容,屬於她的東西他都保留著,整理的乾乾淨淨,放在她常用的壁櫥里。他沒有給她立靈位,他始終不相信她已離開。觸不及防,連一句像樣的話都沒有留下。

  他用三年學會了什麼叫懷念。

  空蕩蕩的廚房他再也沒有去動過。偶爾只是在站在門口看著,想起她曾經俗氣的背影,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聽到她的聲音。

  剩下的,只有記憶里的殘片。

  她是他壓在箱子底下最後一朵破碎的白花。

  如果還有可能的話,他想再一次與她相遇,如果真的有神的話,請讓他再一眼看看她的臉,再見見她,觸摸她的臉,緊緊的抱住她,告訴她,他已經練習了三年終於可以說出口的那三個字。

  那只是如果。

  那是不可挽留的過去。

  虛妄的殘像

  那個晚上,大概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噩夢。

  自從被甩到另一個世界開始,她就覺得自己沒有走運的時候。

  尤其是從遇到雲雀恭彌開始。

  中二病,瘋子,躁狂症患者。

  是個帥哥的外貌是騙人的,鬼畜的禽獸才是他的本質。

  從一開始為他做牛做馬還錢的前兩年開始,她就認清了這個男人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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