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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好意思。」溫冉小聲糾正,並且做出強調:「不好意思。」

  「哎,那最後一件不是你不是更要不好意思?」

  「你好煩。」溫冉手指張開,眼睛在指fèng里露出來,狠狠瞪他。

  尹天睿不敢再調笑,目光落在他的海綿寶寶內褲上,耳朵也有點發燒,溫冉更是下意識並緊雙腿,緊張兮兮的看著他。

  好不容易把他扒了精光,兩人的臉都紅的似乎要滴血,尹天睿一咬牙,一把把他抱了起來,直接擠進了浴室,再謹慎的避開傷口把他放在水裡。

  肌膚接觸到了溫熱的水,溫冉微微不自在的動了動屁股,尹天睿立刻按住他:「這支腿不要放水裡,待會要上藥的。」

  「……」溫冉默默把兩隻腿翹在浴缸邊沿。

  「這支腿下去,你想感冒嗎?」

  「……」溫冉又乖乖的把沒有受傷的腿放到了水裡,這樣一來,他的姿勢便成了雙腿半開的形態,察覺到尹天睿的眼睛落在某處被馬賽克的地方,他立刻撩起水潑了他一臉:「你不要看我。」

  尹天睿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嘲笑道:「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了,你這時候才攔我也太矯情了吧。」

  「反正,你不許再看了。」

  尹天睿揚了揚唇,道:「你難道要我閉著眼睛給你擦身嗎?搞得髒兮兮的,擦不乾淨怎麼辦?」

  溫冉苦惱的皺起眉頭,忍不住埋怨他:「我都說了不要你幫我了。」

  「那怎麼行,你也不看看你腿上那傷口,那麼大塊肉都沒了,見水了怎麼辦?」

  「那你剛剛不給我上藥,幹嘛要我先洗澡。」

  尹天睿扯過毛巾先擦了擦那張髒兮兮的臉,回復的理直氣壯:「我懶得給髒猴上藥。」

  溫冉拍開毛巾瞪他,尹天睿笑著改口:「香噴噴的寶寶才好抱嘛。」

  溫冉頓時又害羞了。

  洗完了澡,尹天睿把香噴噴的某人用浴巾裹住,再當珍寶一樣抱起來送進了臥室,然後翻箱倒櫃的找來藥給他擦上,因為腿上的傷太嚴重,怕晚上不小心碰到,還在他腿上包了塊紗布。

  溫冉就抱著被子目不轉睛的望著他,紅紅的臉上蕩漾著甜蜜的笑容,濕潤的眼睛都亮亮的。

  等到尹天睿上好了藥,抬著他的腿放在被子裡,溫冉笑他:「你真是渣男宮最溫柔的羊了。」

  尹天睿挑眉,伸手拉住他的手,深情款款道:「那你一定是躺槍坊最幸福的秀爺。」

  溫冉眨眼,剛想吐槽他卻突然被他按住,嘴唇被用力堵住,那該死的舌頭挑起他的舌頭,口腔里傳來色--情的液體攪拌聲。他微微垂下眼睛,望著近在咫尺高挺的鼻子,心中一片柔軟。

  羊羊,我何其有幸,碰到你。

  一吻結束,尹天睿戀戀不捨的摩擦著他的唇瓣,「我去洗澡,很快回來。」

  「嗯。」看著尹天睿走出臥室,他急忙加了一句:「別忘了給貓貓洗澡。」

  「知道了。」

  門被輕輕掩上,溫冉抱著被子緩緩躺下去,心似乎被蜜糖塞住,滿滿的幸福將他淹沒。

  周復安是他少年時做的一個夢,因為被囚禁,因為對這個世界,對人心的陌生,所以這個夢延長了十年。

  遊戲裡面的再遇,也不過只是因為少年時期的感情沒有完整的畫上句號,這才讓他以為自己和他的感情始終如一。可是,一根完整的繩子突然斷裂,即使當時就把他接好,也畢竟是隔了fèng隙的,更何況間隔十年?再次重新將斷裂的兩根接在一起,誰能保證所接續上的,就是曾經那根完整的繩子的一半?

  所以,夢破碎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那場夢早在十年前,早在他被關起來的那一刻,就該醒了。

  遊戲裡面的相識,讓他發現除了周復安,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其他的人可以逗他笑,可以燒著點卡陪他挖馬糙,可以將所有枯燥的事情變得那麼那麼讓人意猶未盡。

  他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也是個極容易被誘惑的人,當尹天睿告訴他,喜歡他的時候,他無法控制的心動了。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根稻糙,不管那根稻糙是否有根,是否堅定不移,他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抓住。

  上天是善待他的,讓他遇到了這麼好的人。

  他開始覺得,即使再來十年又何妨,只有有人肯真心待他,他不怕再等十年,只要能夠遇到一個真心人,別說一個十年,就算是十個十年,一百個十年,他都能撐過去。

  因為他活著,就是為了等這麼一個人。

  等一個真心待他,一個握住他的手,一個肯跟他並肩,一個同他撐起那可怕的世俗的眼光,沉重的異類的稱號的人。

  因為是非法囚禁,父母為了應付警局,為了應付街坊鄰居,他被傳患有嚴重的精神病,一句話,不管是否是是真的,傳的久了,傳的多了,也就成了真的。

  即使他根本沒有病。

  周圍人的眼神,或者譏諷,或者鄙視,或者同情,或者嫌棄,唯獨沒有尊重。

  因為他不是正常人,至少,在周圍人的眼中不是。

  即使是現在,他的父母,包括兄弟,都認為他是需要被照顧的,因為他不正常。

  開始的時候,他解釋過,掙扎過,哭鬧過,但是不正常就是不正常,他永遠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別人永遠不會把他平等的對待。

  他曾經畫過一套漫畫,一套充滿了黑暗與壓抑的漫畫。

  漫畫的主人公是一個少年,一個被囚禁的少年,一個被傳患有精神病的少年。少年在漫畫中掙扎求生,幾度瀕臨崩潰,因為所有人都認為他不正常。

  少年渴望得到尊重。

  然而,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尊重是什麼,是我們將他平等對待,不同情,不譏諷,不鄙視,不嫌棄,不可憐……我們聽到一個人有某方面不同常人的做法時第一反應通常都是很驚訝,或者不屑,或者歧視,但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尊重並非是這樣,而是:「哦,這樣啊。」

  這樣的淡然,這樣的漠不關已,不會到處宣揚,不會覺得好像多麼的不可思議,因為他跟我們都一樣,他沒有什麼不同。

  這才叫尊重。

  那副漫畫被家人偶然看到,那個時候他已經畫到了尾聲,卻被母親強制的收起來,因為母親覺得,能夠畫出這種漫畫的他,精神問題肯定加重了。

  後來這些圖被溫寧看到,他將這些圖貼到了網上,還對他予以表揚,當時的心情,開心的似乎要飛起來。

  他以為自己得到了認同,可是後來他才知道,那只是他的自以為是,家裡人始終對他小心翼翼,母親悄悄流淚,父親煩躁的砸著菸斗,溫寧在它面前溫柔的討好。

  那個時候,他終於知道,不管做多少努力,始終都是沒有用的,不正常的人,怎麼可能一夕之間正常起來?

  他選擇了放棄。

  他開始扮演一個無知的精神病患者,他以為習慣了就好了,可是卻經常午夜驚醒,何等心酸自然無人知。

  他的世界是黑暗的,枯燥的,絕望的,他以為會這樣一直下去,直到那個暴雨中,一個突然闖入他視線中的,渾身濕透的青年。

  他像是無星無月的雪夜裡,那沖天的火光,一下子將他的黑夜一般的生命點亮,讓他情不自禁的靠近,想要汲取那份溫暖。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而他的光芒太過耀眼,所以他義無反顧的決定跟他在一起。

  哪怕遇到再多人的阻礙,他都不會放棄。

  因為他是他冰冷而黑暗的生命里,那沖天的火光。

  第41章

  尹天睿走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頭髮還濕漉漉的包在浴巾里,一-絲-不-掛的身體藏在被子底下。

  尹天睿扯過吹風機,小心翼翼的爬上床,開了最低噪音的那一檔,輕輕把他的頭抬起來放在腿上,細心的吹乾。

  他五官清秀柔和,睡容看上去極為單純。淡紅色的嘴唇乖巧的抿著,鼻翼隨著呼吸輕輕動著,尹天睿手指輕柔的扒著他柔軟的頭髮,緩緩放下了吹風機,手指微微挑起他小巧的下頜,大拇指摩擦著淡紅色的嘴唇,情不自禁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額頭。

  天邊露出一線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了臥室,尹天睿垂下眼斂,目光落在他秀美的臉龐,濃密的睫毛漸漸凝起了水霧,他抖了抖睫毛,輕輕把他的頭從腿上挪下去,下床去拉上了厚重的窗簾,轉回來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慢慢把沉睡的人摟在了懷裡。

  手在被子裡撫過滑膩的肌膚,他笑著颳了下溫冉的鼻子,「真是的,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他扯了扯被子,把人摟緊,緩緩合上了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感覺好像沒睡多久就被吵醒了,尹天睿手指按著眉頭,緩緩張開眼睛,耳朵里傳來客廳里父母對話的聲音。

  「天睿一晚上沒合眼了,你就坐著等等吧。」

  「他做出這種丟人的事還能睡得著?」

  「好了好了,先喝口水,別那麼大聲,把孩子都吵醒了。」

  「吵醒?我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把他拎出來摔死了!!」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你還為他說話?你不是說直接把那個溫什麼弄走嗎?怎麼最後還是要我過來?」

  「你小聲點!」

  父母的聲音低了下去,尹天睿微微側頭,看向旁邊的溫冉,找了整整一個晚上,現在抱著的感覺實在太窩心,他有些捨不得放手。

  尹天睿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外面卻突然傳來巨大的瓷杯破碎聲,他的手指微微一顫,溫冉睫毛抖了抖,迷糊的張開了眼睛,睡意朦朧的問他:「羊羊……怎麼了?」

  尹天睿微微一笑,柔聲道:「沒事,你乖乖睡。」

  他剛說完,外面便傳來尹父的咆哮:「什麼?那個姓溫也在?你到底怎麼搞得?居然讓他們跑到你面前睡在一起???!」

  隨著聲音越來越大,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尹天睿扯過被子蓋住了溫冉,面無表情的看向了臥室門,直到門鎖一動,門被猛然推開。

  如果說尹天睿的眼睛溫柔的像母親,五官則更像父親一點,尹父目光犀利,整個五官都威嚴的讓人無法直視。

  溫冉此刻一-絲-不-掛,自然不能等尹父來掀被子,尹天睿當即下了床,飛快的攔住了他朝床邊走的腳步:「爸,我【

  們出去談。」

  「啪!」響亮的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臉上,溫寧昨晚暴怒時候尚且有點分寸,那一拳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大痕跡,而尹父的這一巴掌,卻瞬間讓他臉上出現了一個掌印,牙齒磕到嘴唇,尹天睿抬手按了按唇角,血跡頓時在指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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