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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他用的是我。

  可臨睡前,又變成了那高高在上的朕。

  楚璇不甚在意地想,或許是迷糊了,說錯了,這又是什麼要緊事呢……

  思緒漸至模糊,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中。

  過後幾天,楚璇便知道蕭逸為何激動,為何得意了。

  兵馬制和吏制改革很是順利,蕭逸如願裁撤了一批冗寮冗官,對發放糧餉的標準和軍中升遷也制定了新的標準規定。

  本來這些事蕭逸不會對她說,只是外公的人找上了門責怪楚璇探聽消息不力,她才知曉。

  是尚儀局那個曾教過楚璇規矩的老宮女林姑姑。

  所謂責罵不過是一番陳詞濫調,先是拿了她的父母家人乃至於她自己的安慰好一頓恫嚇,巴掌打完了再給個甜棗,又是一頓安撫,說梁王殿下掛念她,也很擔心她在宮中的處境,若是大業能早日得成,楚璇也能早些跟家人團聚。

  這些話最初聽時還有些感動,可聽得多了便覺連心都有些麻木了。

  她在這幽幽深宮裡艱辛掙扎,伴著深不可測的君王,沒有親人庇護,甚至連真正可信任、可依靠的人都沒有。

  那所勾畫出來的美麗圖景,在她看來十分虛幻,如飄搖在雲間不可觸摸的煙霧,離她太過遙遠了。

  但這些她絲毫都不能表現出來,她給林姑姑塞了幾顆金錁子,央求林姑姑儘量多的向外公訴說她的難處,並十分誠懇地道她已經盡力了。

  林姑姑收了金子,表情和緩了許多,又說了些安撫的話才走,只是臨走時把墜兒叫出去說了許久的話。

  楚璇擔心她要唆使墜兒幹什麼,等在殿裡想等著墜兒回來仔細地問一問,可恰這時內直司的人來了,說是輦輿儀仗已備好,皇帝陛下正往端華門去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自然不能再盤問墜兒些什麼,只有稍理妝容,上了備好的輦輿。

  此去驪山,蕭逸以清靜休養為名,親自給楚璇劃定了隨行的宮女內侍,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恰把墜兒劃在了隨行名單之外。

  楚璇隱隱覺得不對勁兒,這些日子她待墜兒甚是親厚,時常摒退眾人獨留她在身邊,蕭逸就撞上了好幾回,為何明知如此,還不讓墜兒跟著她……

  這份疑惑存在心間,她自然不敢明著問蕭逸,卻一時也想不到好的名目把墜兒留在身邊,便只有依從著皇帝陛下的聖意,暫把她留在宮裡。

  驪山行宮建在山巒深處,青峰疊嶂,林木蓊鬱,安頓下確覺得比在太極宮裡更幽靜清涼。

  蕭逸素來畏熱,因而內侍早在興慶殿裡備好了冰鑒和碎冰,專供皇帝陛下消暑。

  可蕭逸卻讓他們都撤了。

  南窗下置了一張繡榻,蕭逸斜倚著錦墊,拿了本奏摺在看,不時抬眼瞟一瞟在殿中四處晃悠,不停打量的楚璇,唇角微勾,流露出溫雋的笑意。

  楚璇上躥下跳地撒完了歡,也新奇夠了,慢踱著步坐到蕭逸身邊,頗為好奇道:「我剛見他們把冰鑒撤出去,為什麼啊?思弈你不是最怕熱的嗎?」

  蕭逸手裡的那方奏摺正看到要緊處,凝目深思,頭也沒抬,只隨口道:「朕是怕熱,可你這小身板最受不得寒,若是一昧貪涼,豈不是容易傷著你的身子。」

  「啊!原來小舅舅是在心疼我啊。」

  離了那四面紅牆的幽深宮闈,楚璇直覺扣在身上的枷鎖除了,說話做事愈加隨行,不自覺流露出些小女兒家的天真嬌俏。

  她也不管蕭逸是不是正陷在政務里,無暇搭理她,只湊到他跟前,用那隻滑涼柔膩的小手握住他,神秘兮兮道:「我不是身子骨不好,我這叫冰肌玉骨。」

  她嗓音綿柔,呵氣如蘭,那湊近的嬌面上更含著媚極惑人的笑,如綻放明燦的花朵,開在身畔,悠然含香。

  蕭逸微有痴愣,隨即笑了笑,難得坐懷不亂地把她的小爪子移開,調笑道:「是誰總抱怨朕不會憐香惜玉,說自己身上又累又疼,這會兒倒好了傷疤忘了疼,怎麼著,要來勾引朕了?」

  楚璇一回想前幾夜的慘烈戰況,仍心有餘悸,忙訕訕地挪了挪身子,坐得離蕭逸遠些,嘟囔道:「如此幽靜美麗的景致,您竟然只能想得到床榻上那些事,真是俗,太俗了。」

  蕭逸眉宇微揚,扔了奏摺傾身要過來抓她,楚璇伶俐地一偏身子,堪堪躲了過去。

  兩人正鬧作一團,高顯仁進來了。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楚璇,躬身道:「陛下,孫校尉來了。」

  蕭逸臉上的笑容微斂,朝高顯仁擺了擺手,高顯仁會意,碎步退了下去。

  「璇兒,這驪山還有幾處好景致,讓值守的內侍帶你到處去逛逛,等天黑了回來,咱們一同用膳。」

  蕭逸不這樣說,楚璇也知道自己該走了。

  在進宮之前,外公特意把這位孫校尉從內臣百官里提溜出來,把他挖了個底透。

  大周朝堂之上,能在御前行走,可得天子單獨召見的孫校尉,除了校事府的孫玄禮,再沒有第二人。

  校事府是專為君王監視百官,探聽操辦幽秘事的署寮,平日裡不顯山不漏水,可楚璇能從外公話中語氣聽出來,這是讓外公深為忌憚的存在。

  外公曾經千叮嚀萬囑咐,蕭逸一旦召見孫玄禮,不管楚璇能不能探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都該立刻向他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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