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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恆苑知道常景承賴天恩,有些得意忘形。自作主張想讓自己的女兒為皇后,這件事惹惱了陛下,陛下對他早有不滿。可如今陛下的心腹大患仍是梁王,與梁王的種種動作相比,常景不過是小打小鬧,根本動搖不了社稷根基。

  因此侯恆苑心中的那桿秤是微微傾斜向常景的,他在皇帝陛下的雷霆冷怒下,仍然堅持要召常景到御前問明白。

  「且看一看他的反應,若當真冤枉了他,盡可推到梁王身上,日後他會更加賣力地為陛下對付梁王。」

  常景一來,得知事情原委,自然忙不迭地喊冤。

  口口聲聲稱佃客之女的事他一無所知,是有人誣陷他。

  他出身武賁,乏有學識,說不出好聽的官話為自己辯駁,只是一個勁兒地賭咒發誓,一個比一個狠,一個比一個毒,聽得蕭逸直皺眉,盤問了他幾句,就讓他走了。

  從這大老粗嘴裡並得不出什麼有用的訊息,不是真與他無關,就是他太會裝了。

  蕭逸回內殿時還一直在想這件事,想到小小的一個長秋殿,有梁王想方設法往裡安插細作,而他要千方百計把細作揪出來殺了,兩人的明爭暗鬥匯集於此,現在還加進來一個常景,這長秋殿倒成了他們君臣必爭之地了。

  他不由得幽嘆:「璇兒啊璇兒,你這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

  這一聲嘆息綿長哀戚,暗含了無盡的憐惜,楚璇似與他心有靈犀,本正在內殿品著膳房新送來的切鱠,驀得抬頭,正見蕭逸回來了。

  他還穿著上朝時大袖曳地的玄衣纁裳,頭戴垂旒冕,走一步路那冕垂下的十二旒珊瑚珠『叮叮噹噹』的響。

  楚璇忙咽下嘴裡的生魚片,提著裙紗跑上前,甚是乖巧地給蕭逸解冠脫外裳。

  蕭逸往桌几上掠了一眼,碗碟里盛著切的齊整的生魚片,魚肉鮮紅,布著細細血絲脈絡,當即皺眉:「御膳房哪個吃了豹子膽的敢給你上切鱠?這天正涼,你是生怕吃不出毛病嗎?」

  楚璇吐了吐舌頭,幽秘一笑:「我讓殿前內侍去膳房傳的旨,說皇帝陛下想吃,他們就做好送來了。」

  蕭逸抬手毫不客氣地往楚璇頭上彈了一個爆栗,「朕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竟愛吃那血淋淋的生魚!」

  楚璇吃痛地捂著頭,嘴唇嗡動,聲若蚊吶。

  蕭逸換上了家常的右衽深衣,挽著袖子,頭也不抬道:「話不出聲,一律當做是在罵朕。」

  楚璇捂著頭,嘟囔:「您才見過幾個女人?您怎麼知道別的女人都是什麼樣兒的!」

  這話中隱隱透出的鄙薄不屑刺痛了蕭逸那高高築起的帝王尊嚴,他熱血上頭,當即口不擇言:「朕富有四海,還愁缺女人嗎?這宮裡三千宮女只要朕想要,那都是朕的女人。」

  楚璇冷冷看著他,攬過袖子轉身,二話不說要走。

  蕭逸看著她這副囂張模樣,心道還真是把她慣壞了,再這麼下去非叫她騎頭上不可。因此雙手掐腰,就是不理,且冷眼看她想怎麼樣。

  楚璇也不跟他墨跡含糊,從置衣架上取了她的雪緞披風,抄起塌邊柜上擱著的手爐,袖紗翩然若蝶翼,帶倒了一盅鮮水敷養的青瓷瓶花……

  蕭逸越看越不對勁,忙上前攔住她的去路,怒目瞪視,氣勢冷冽,瞪了好半天,氣鼓鼓道:「可是朕誰都不想要,只想要你。」

  這聽上去是句要低頭示好的情話,可被皇帝陛下說得硬邦邦、冷颼颼的,毫無溫柔情致可言。

  楚璇冷睨了他一眼,依舊作勢要走。

  蕭逸狠咬了咬牙,也不攔她了,歪身直接倒地上,捂著頭哀叫:「朕頭疼,高顯仁,叫御醫。」

  高大內官眼瞧著這齣戲往越來越詭異的方向發展,一時愣住了,踟躕在原地,暗暗向陛下投去詢問的眼神,希望他能給自己點提示,後面該怎麼配合他演。

  皇帝陛下根本沒空接他的眼風,兀自沉浸在戲中,演得聲情並茂,渾然忘我:「朕頭疼得厲害,怕是要英年早逝了,你去將母后請過來,朕有遺言要說。」

  高顯仁親眼看見楚貴妃在聽見這句話後臉色大變。

  楚璇縮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顫顫發抖。心想,她乾脆再往他頭上補一板子,直接拍死他算了。

  第5章 鬥法

  這皇帝死就死了,可是少不得要連累好些人,這其中肯定包括楚璇的父母,還有她的兄長和妹妹……

  還有,她入宮三年,至今無所出,皇帝若是駕崩,她是要殉葬的。

  那如玉雕琢的纖長素手緩緩鬆開,楚璇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了深深凹陷的齒痕,縷雕蓮花的銅手爐被她扔了出去,蹲在蕭逸跟前,柔軟嬌音里摻雜著牙齒相碰的『咯咯』聲,頗有些磨刀霍霍的森然:「陛下,臣妾哪裡都不去,您若是頭疼,讓臣妾給您揉一揉吧。」

  蕭逸慵懶地抬起眼皮,淡掠了楚璇一眼,抬腳踹了一下在旁看戲的高顯仁,叱道:「愣著幹什麼,朕指使不動你了麼?」

  高顯仁默默捂著自己被踹的小腿肚子,慢吞吞往外走。

  楚璇幾乎要把銀牙咬碎,偏還得柔情款款,嬌音綿軟,因此顯得嗓音越發扭曲:「陛下,您說要如何,臣妾都聽您的。」

  蕭逸捂住額頭的手一頓,眸光晶亮地抬頭看她:「都聽朕的?」

  楚璇頹然且認命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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