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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衣:「……給小孩子送這個是不是不太合適。」
瞳瞟了謝衣一眼:「看起來小而已,真算起來可不知道誰大。」
林霜降盯著手裡那枚容器半晌,開口道:「……我能不能換個東西?」
瞳:「哦,你想要什麼?」
林霜降默默盯上了瞳坐著的輪椅。
瞳:「…………」
他冷冷道:「我腿腳不便,這不行。」
林霜降怔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些失禮。她原意只是好奇這輪椅的構造,卻無意冒犯瞳身體上的殘缺。如今瞳的聲音略冷,林霜降方才發現自己犯了大錯。她正想要道歉,謝衣已經先一步開了口。
謝衣道:「這的確不行。小霜,噬血蠱也算得上是件難尋的寶物,瞳原意送你,也算得上是忍痛割愛。」
林霜降便乖乖低頭道了謝,將那枚十分危險的偃甲蛋鄭重其事的收進了挎包。隨後同謝衣一起向七殺祭司道別,離開了生滅廳。
出去後,林霜降道:「師兄,我是不是該向他道歉?」
謝衣道:「刻意倒是不必了,以瞳的心性,尚且不會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只是你需明白,人活在世上,行為處事也當依則而行,不得肆意妄為,藐視他物。」
見林霜降聽了進去,謝衣好奇道:「你怎麼想起來要瞳的輪椅?」
林霜降:「……就是好奇。」
謝衣先是不解,隨後恍然。他笑道:「對偃術感興趣嗎?」
林霜降有些訝然:「真的是偃術?」
雖說最初見到謝衣,打開木盒接受了他送得工具包,林霜降最初覺得這看起來小小且四四方方的工具包並不能放置太多物什,可等她伸手進去探了探方才發現這小包內有乾坤。當時她便有些懷疑這看起來普通的手工木盒並不是普通的手工木盒,像是傳說中的偃術。
林霜降耳聞偃術已久,只可惜她經歷過的世界偃術都早已失傳。便是作為雲霜的時期,她也不過只是擁有過偃器,卻從未見過偃師。
東周有王遇偃師,以木為舞者。舞姿飄渺面容清麗,驚為天人,王欲納後宮,偃師請罪,方知舞者內部皆為機關部件,只一木器耳。
這個故事是林霜降從她的墨家老師處聽來,卻一直記了許久。如今竟然真的有可能接觸到故事中的偃術,她竟然有種孩童般的興奮。
林霜降道:「流月城有偃師嗎?」
謝衣笑道:「我便是。」
林霜降頓時有些苦惱。謝衣見狀頗為不解:「怎麼了?」
林霜降嘆氣道:「我在想,和師父斷絕關係再拜你為師還來不來得及。」
謝衣忍俊不禁,他揉了揉林霜降的腦袋,笑道:「我的偃術是向師父學來的,你覺得呢?」
林霜降頓時兩眼放光,就連腦海里沈夜那張冷冰冰地臉似乎都親切了起來。
謝衣笑著牽起了林霜降的手:「走吧,回去見師父。」
流月城,矩木中心。
矩木繁茂的枝葉包裹著一名黑髮女子,這名女子容姿典雅,高貴天成。她半身都融入了矩木之中,只有半身在外,遠遠看去,竟似活在矩木中的神女。
這便是流月城的城主滄溟。
沈夜緩步而來,因患病症而只能靠神農留在矩木中神血延續生命的流月城最高權力者眼睫微動,接著緩緩張開,露出一雙明亮而沉澱著智慧地雙瞳。
滄溟微微笑了笑:「你來了。」
沈夜頜首,開口道:「今日感覺如何?」
滄溟笑道:「老樣子罷了,看你的樣子,似是有事?」
沈夜沉吟片刻,開口道:「霜降醒了。」
滄溟先是微怔,接著笑道:「這是好事,你為何愁眉不展。」
沈夜道:「她是天相祭司,若她胡亂說話,恐會引起城內動盪。」
滄溟沉默片刻,輕笑道:「你不是已收她為徒?知道當年那件事的人,多已被你父親滅口,天相祭司如今就如一張白紙,阿夜,你何須擔心,她信任你,總歸會超過信任別人。」
沈夜不言語:「…………」
滄溟見沈夜仍是面容冷硬,輕輕地嘆了口氣,轉而談起其他,笑道:「說起來,你總所謝衣太過專注於偃甲,以至於荒廢其他。歷代天相祭司皆靈力超群,或許她能彌補你的遺憾,也能日後輔佐謝衣。」
沈夜聞言,眉梢微微舒展,語調也柔和了一二:「你說的是。」
接著話題便被牽扯到如今流月城的祭司現狀及城內大小事務上,沈夜一事一物向滄溟匯報地極為細緻,滄溟知這是沈夜好意,便也未拂他意,偶爾詢問一兩句。
時間過去的很快,當滄溟已有倦意,沈夜便告辭離開。矩木中的城主緩緩閉上了眼,流月城的夜也即將來臨。
沈夜想著先前同滄溟商議的結果,正待整理下情緒去見林霜降。卻不想一回殿,首先便見到自己的大徒弟領著小徒弟在等他。
沈夜頓時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正欲阻止謝衣說話,卻沒想到林霜降開了口。
林霜降一臉興奮:「師父,教我偃術吧!師兄給我看了他做得偃甲兔子,超可愛!我想學!」
沈夜:「………………」
沈夜看著自己兩個徒弟如初一則的笑容,心裡的情緒如翻江倒海,這些情緒如果全部匯集,兩個字卻也能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