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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煙未逗留多久,便返回了死氣沉沉的壽康宮。

  所有的喜氣似乎都與壽康宮隔絕, 皇帝大婚,壓根沒想起廢帝, 作為皇帝生父,缺席如此重要之場合也無人問津。廢帝得知後大發脾氣,住處的擺設都令內侍砸了一圈, 但是沒什麼用, 負責每日給廢帝餵藥的人一過來, 不論之前砸了什麼都得重新擺回去,廢帝仍是得乖乖喝藥。

  廢后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出來,打從得知位份無望, 她也失了照顧廢帝的心,成日哀怨自己的命運,有時也會痛罵新君,往往她才說一個字,就會被心腹嬤嬤捂住嘴。其他廢妃即便想找出路,也沒有別的辦法,外邊一聽說是壽康宮,都當燙手山芋,不想摻和了。

  快入夜時,壽康宮來了一位著黑斗篷的男子,這男子將面容深深掩藏在兜帽下面,看不清楚容貌,壽康宮的人都不知這男子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男子徑直進入廢帝居住的宮室,拂袖命廢帝跟前僅剩的內侍退下。內侍們皆覺得這男子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嚴,如今已沒人在意廢帝的死活了,記得有回廢帝喝了藥汁疼暈過去,太醫愣是遲遲不來,也未受到任何懲罰,內侍心裡都有桿秤,能隨意進出壽康宮的,定是大人物,男子隨手丟了個銀錠子之後,也不去阻攔。

  男子來到廢帝面前,廢帝正在閉眼休息,男子用隨身一把黑布蒙住的劍,抽醒了廢帝,廢帝望著面前的人驚恐萬狀,可是四肢均已無法動彈,也說不了話。

  男子黝黑的眸子露出明顯的鄙夷,問他道:「孝仁皇后是如何死的,是你與太后,聯手給她下了慢性.毒.藥?」

  廢帝如今只想活下去,已無所謂名聲不名聲了,何況這男子身上凜冽的氣勢令他畏懼,沒有一絲隱瞞地點頭。

  男子平靜道:「果然如此。這麼些年,總算是親口聽你說了……」

  「你該死。」男子道。

  他原要去揭劍上的布,一抬眼,卻見到窗外掛著的一隻大紅燈籠。

  這是皇帝婚期壽康宮唯一喜慶的裝飾。

  男子頃刻之間改了主意:「既是大喜,索性就送一份大禮吧。」

  廢帝不解地望著男子,男子一掌將他擊暈,從他枕下摸出了一隻木盒打開,盒中盛了不少丸藥,男子將所有的丸藥都倒入案上的一隻碗中,注水將藥化開。

  然後他揪著廢帝的頭髮,將人半提起來,將碗裡的水全部灌入廢帝口中。

  「你很喜歡這藥,就讓你吃個夠,如何?」

  男子眸中淨現血色,獰笑了幾聲,灌藥之後將廢帝重新丟回床榻,碗摔到一邊,未再看廢帝一眼,大步出了宮室。

  外邊不敢靠近的內侍,見人已走,戰戰兢兢地進去,試了試廢帝的鼻息——人還活著,內侍們放寬了心,就當這男子從未來過。

  後半夜,廢帝醒過來一個勁地鬧騰,竟是要召妃嬪。

  內侍們叫苦不迭,去給他尋人,廢妃之中已有好幾位根本不願意搭理廢帝的了,內侍總少不了挨罵,不過也有不少願意的,廢帝雖給不了別的,銀子是有的,整個壽康宮的份例都在廢帝身上,得一點碎銀,手頭緊的年輕廢妃都樂意。

  內侍之前被含煙罵慘了,繞過含煙的院子,挨個妃嬪敲門詢問。

  最後又是原來的麗貴人,攬下了這樁差使,隨著內侍腳步輕盈地走了。

  廢帝見又是麗貴人,心裡有些不滿。他最近總惦記著張貴人這個妖精,可是張貴人總不來,還出手打了內侍,廢帝也毫無辦法。

  他已膩了麗貴人,若非實在難受,定要再挑一挑的,不過眼下有總比沒有強,便令麗貴人走上前來。

  內侍們在外邊聽著,還要取笑幾句,廢帝這身子骨若想盡.興只能靠服藥丸了,能折騰不少時候,內侍們都習慣了,漸漸打起了呵欠。

  不知過去多久,裡邊傳來女子驚叫,內侍們被吵醒了,只見原麗貴人披頭散髮地跑出來,語無倫次道:「皇上,皇上不行了!」

  內侍驚了,一巴掌扇上去:「瞎說什麼呢,你不要命了!」

  麗貴人哆哆嗦嗦道:「對,是廢帝,那位大人他、他不行了!」

  內侍們面面相覷,其中一名膽子大的反應過來沖入室內,發現廢帝仰天躺著,臉孔已如白紙一般。

  內侍抖著手指去試鼻息,試不出什麼來,再壯著膽子去mo廢帝的手,早涼透了,麗貴人受了極度刺激,已有些神智不清,蜷縮在角落裡不住地念叨,大抵是她一覺醒來便是如此,不清楚怎麼回事,不是她的錯。

  內侍被麗貴人鬧得腦仁疼,廢帝竟如此去了,這不就是馬上.風?

  其實沒人在乎廢帝的死活,去就去了,可關鍵是今夜乃新帝大婚,這時候死,不是給新帝添堵是什麼?

  壽康宮幾個內侍都沒了主意,最後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先別到處亂說,悄悄報給江總管,麗貴人一併交給江總管處置。

  內侍們都覺得不錯,很快便挑了個妥當的人,私下去找了內侍總管江禾。

  江禾深知新帝喜惡,面無表情道:「廢帝不過多睡了一會兒,有何大驚小怪,你們該如何伺候就如何伺候。等過了皇上大喜這幾日再說吧。」

  內侍們得了准信,在壽康宮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鎖了廢帝所在的那一間宮室,將廢帝馬上風的消息捂得死死的,因怕神智不清的麗貴人走漏風聲,乾脆將麗貴人也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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