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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疊完,手指已有些凍僵。齊鈺重新抱起手爐,暖了暖手指,一邊將紙鶴遞給章嬤嬤。

  齊鈺道:「請嬤嬤幫我把這隻紙鶴帶給殿下吧,我不知道殿下如何,很是擔心,請他……請他儘快振作起來。」

  怕章嬤嬤不明白,齊鈺解釋道:「這是祈福用的千紙鶴,太子殿下送了我新年禮,我也該送殿下禮。這紙鶴雖不值錢,但是禮輕情意重。」

  章嬤嬤見他如此懂事,笑吟吟收下了紙鶴,藏進袖中。

  齊鈺交代完這件事,又想起了另外一件,凝視著懷裡小手爐上的精緻花紋,問道:「嬤嬤以前也在殿下身邊伺候過,可知殿下……為何有時情緒會極度不穩?」

  書里寫到過數次太子雙目赤紅髮起狂來,看書時他以為就是情緒太過激動所致,用來表現暴君的狂暴狠厲,有些帶感與酷炫,可是面對面經歷過幾次,他覺得太子的反應更偏向於病態,痛苦至極。

  他也為一開始自己的天真而愧疚。

  原書里一些沒道理的情節設定,在穿書之後,總會有一些理由來自由填補,太子的狂暴性情,書中並無交代,應當也是有理由的。

  章嬤嬤道:「奴婢調去殿下身邊時,殿下已七歲了,奴婢倒沒怎麼見過殿下情緒不穩,不過有件事奴婢印象很深,那一年殿下養的一隻鳥飛走,殿下發了很大的脾氣,命人將那隻鳥抓到之後,就、就殺了……」

  章嬤嬤小心地看了一眼齊鈺,太子相當看重齊鈺,章嬤嬤怕自己透露太多,惹得齊鈺反感。

  齊鈺倒沒有,這畢竟是太子幼時之事,太子極恨背叛,應是將那隻鳥視為背叛者處置了。

  齊鈺問道:「那他當時,是何模樣?」

  章嬤嬤回憶了一下,道:「雙目發紅,呼吸不穩,性情驟變……可是奴婢那時為殿下把過脈,並未診出殿下患有什麼疾病……」

  齊鈺聯繫自己親眼所見的幾回,感覺應當是相似的,只是想不到太子那么小,就已經有端倪了。

  越小,行為應當越趨向本能。診不出來恰能說明,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疾病,看太子的情形,會不會是古人所不了解的心理問題,太子是從小受過什麼刺激嗎……

  只是他仍不知曉原因,還是得悄悄找江禾與子修打聽……

  齊鈺回過神道:「我沒其他要問了,多謝嬤嬤幫我去遞話吧。」

  章嬤嬤離去,齊鈺重新抱起他的小手爐,雖然心疼太子,可是他先一點點告訴太子,總比太子日後自己發現要強。

  太子府。

  慕容駿已一連幾個時辰滴水未進,坐在案前動也不動。沒人知道太子究竟在想什麼,江禾怕太子熬不住,求了幾次,太子充耳不聞,一言不發。

  江禾正愁要怎麼辦,底下人小跑著送過來一樣東西,道是毓秀宮傳過來的,又與江禾耳語了幾句。

  江禾大喜,壯著膽子膝行到太子跟前,將這東西塞進太子手裡,高興地道:「殿下,您看看,這是齊貴人回給您的禮!!」

  太子聽見了一個名字,於茫然中下意識望向自己的手,只見掌心被塞進一樣紅紙疊成的……???

  太子掙扎著動了動唇:「這是何物?」

  江禾見他終於肯出聲了,忙道:「是千紙鶴,他說,是給殿下祈福用的。章嬤嬤親眼見他在裡邊寫了平安二字。」

  祈福……平安……

  慕容駿怔怔地,心口湧上涓涓暖意。

  他在為他擔心。

  就算世人都要殺他,都要棄他又如何,至少還有一個人真心為他祈福。想他平安。

  他,也只要這一個人,就足夠了……

  慕容駿想緊緊握住,又怕自己不知輕重,弄壞這單薄的紙鶴。

  他猶豫了一下,從懷裡取出一隻鴉青色繡綠竹的荷包打開,荷包里已裝了幾張字條,太子又將千紙鶴放了進去,慎重地將荷包貼身收好。

  太子黑漆漆的眸子掃向江禾:「既是『千』紙鶴,為何卻只有『一』只?」

  江禾:「……」

  太子忽然開口說話,江禾一時沒弄明白太子是何意,緊張地道:「殿下,可不是奴才大膽藏起來了,是毓秀宮只傳過來這一隻啊,」

  太子說服力十足地道:「『千』紙鶴,『千』紙鶴,不就該是一千隻紙鶴嗎。」

  江禾見太子臉色好了些,思路敏捷,試探著往太子手裡遞上一盞熱茶,道:「那請他再多疊一些,殿下您看如何?」

  太子接過來茶水一氣喝下去半盞,想了想,不滿地道:「一次就疊出來,你是要累死他?一天一隻,就足夠了。」

  太子肯說話,肯用茶水,眼睛裡一派清明,江禾都要求神拜佛了,忙不迭應了。

  太子低下頭心想,這紙鶴若是祈福,一天一隻,便是為他祈福一次,那……也便能讓少年每日都想他了。

  一天一想,足有一千日。

  皇帝要他死,他偏不能死,還有人每日都想著他呢。

  齊鈺從章嬤嬤手中,窘窘地接過一疊大紅生金的紙。

  章嬤嬤滿臉堆笑道:「您的禮殿下收到了,殿下還想要另外九百九十九隻,請您每日都給他疊一隻。」

  齊鈺:「……」

  齊鈺很確定太子沒什麼事了,這不,他一不小心說了千紙鶴,太子就抓著不放,非要他疊滿一千隻,還能與他槓得起來,就說明太子至少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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