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已經有兩天沒回家了,母親一直都由舅舅照看著,這讓章桐輕鬆了許多,只是舅舅自從妻子因病去世後,一直單身,也沒有孩子,章桐的心裡多少為老人淒涼的晚年感到些許悲哀。此刻,老人正背對著客廳玄關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舅舅!」

  老人連忙站了起來:「桐桐,回來了!正好吃飯,你媽在做飯呢!馬上就好!」

  「舅舅,我媽這幾天多虧你在這邊照顧!」

  「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一周也就兩次門診,不耽誤多少時間的!」舅舅微笑著看著章桐,「你什麼時候有空,舅舅請你吃飯!」

  「吃飯?」章桐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這樣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媽老提起你的終身大事,這不我們醫院裡有幾個年輕人還是挺不錯的,事業型的男人,不過也挺顧家的,舅舅想幫你們撮合撮合,你看呢?」

  看著老人臉上善意的笑容,章桐尷尬地抿了抿嘴:「他就不介意我是法醫,成天和死人打交道?」

  老人哈哈一笑:「你的腦子怎麼這麼封建啊!我早就打好預防針啦!傻丫頭,見個面吃個飯而已,你怕什麼?談戀愛還是要靠緣分的,舅舅只不過幫你多個機會罷了。」

  正說著,母親從廚房走了出來,一看見女兒回來了,她的臉上也頓時浮現出了笑容,趕緊招呼道:「桐桐,快幫忙擺桌子吃飯。對了,有一份美國來的特快專遞,媽給你放在你的房間了。」

  「美國來的?」

  「那投遞員就是這麼說的!」

  章桐也就沒有再多問什麼,她很清楚現在對於母親來說,生活越簡單越好,不要讓她想太多。

  吃過晚飯後,因為樓道里太暗,唯一的一盞燈也由於年久失修而報廢了,章桐擔心舅舅年紀大了,怕他因為看不清楚腳底而扭了腰,所以執意要送他到樓底下。

  走到樓門口的時候,章桐猶豫了一會兒,問道:「舅舅,我知道您對神經學方面也有一定的研究,我的右手可能出了什麼問題。」

  老人不由得愣住了:「怎麼樣?說說看……」

  章桐點點頭:「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這段日子,有時右手會突然變得麻木,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工作太忙太緊張了,所以引起的一些神經系統的異樣病變?可我右手並沒有扭傷,也沒有腫脹,就是會突然失去感覺。」

  「你照過X光片嗎?」

  「照過,一切正常。這幾年來我並沒有受過外傷。我記得在一本講神經系統的書中看到過,說有時候疼痛麻木其實是假象,是受到了神經末梢的一種假的傳輸訊號引導而產生的。而這種病症一般都會出現在患者以往曾經受到過嚴重打擊的情況下。當時可能受過傷,沒有完全恢復……」章桐沒有繼續說下去。

  老人沉思了一會兒:「你說得沒錯,這樣也是有可能。但是也不能排除你的工作因素導致的結果。你是干法醫的,經常要使用手術刀等器械,用久了,手部功能就會受到一定的影響,可能你當時並沒有注意到,後來日積月累,就有可能產生你現在這種情況。桐桐啊,你太累了,工作太投入,有時候也該好好休息休息,讓自己放個假,你說呢?」

  夜深了,章桐已經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久,卻沒有辦法入睡。她深吸一口氣,坐了起來,擰亮了床頭的檯燈。從小到大,自從出事後,章桐晚上睡覺從來都沒有關過燈,她害怕黑暗,害怕那黑暗的夢境把自己給徹底吞噬。

  章桐想了想,拿過檯燈旁邊的手機,撥通了劉春曉的電話。這幾天她一直猶豫著要不要主動和劉春曉聯繫。說實話,她對劉春曉這麼冒冒失失想探究自己的心理而感到些許惱火,所以好幾天都生氣沒有和他聯繫。可是如今看來,或許也只有劉春曉能夠幫自己了。

  電話接通了,可是,當電話那頭傳來劉春曉渾厚的嗓音時,章桐卻又立刻掛斷了電話。她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不,她不願意去面對那個可怕的夢境,至少,她的心理還沒有作好足夠的準備。

  看著來電顯示上那熟悉的電話號碼,劉春曉剛要回撥過去,轉念一想卻又輕輕地把電話放了回去。他長嘆一聲,走到窗口,看著窗外寧靜的夜色,劉春曉的臉上卻充滿了擔憂。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太莽撞,慢慢等吧,二十年都過去了,相信章桐也會熬過去的!總有那麼一天,她會來找自己的,劉春曉對於這個想法深信不疑。

  夏末秋初的早晨,暑熱已經漸漸淡去,晨練的人們三三兩兩地出現在天長市城中公園的門口。此刻的天空中,太陽還只是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張家阿姨,你來得這麼早啊!」

  「是啊是啊,沒辦法,我們家松松一大早就要出來遛的!家裡管不住的!它比我起得還早!」被稱作「張家阿姨」的是一位普通的退休中年婦女,就像很多別的退休的空巢老人一樣,張家阿姨也養了一條狗,沒辦法,誰叫自己的兒子在上海工作呢。所以每天的這個時候,張家阿姨都會雷打不動地帶著她心愛的金毛犬松松來到離家不遠的城中公園溜達,不管怎麼說,自從養了松松後,張家阿姨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尤其是當自己的老姐妹們夸松松長得好看的時候,真的是比當初夸自己的寶貝兒子聰明還讓她感到驕傲和滿足。

  松松一走進公園就掙脫了繩索狗樣十足地跑了起來,急得張家阿姨在後面顛著腳猛追,可是儘管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松松還是一溜煙不見了影子。

  沒辦法,張家阿姨一邊叫著「松松」,一邊朝著公園另一邊假山方向走去,她知道,假山那邊是松松最愛去的地方,每一次自己都會在那邊把它抓個正著。她現在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貪便宜買條公狗了,都兩歲了,還沒有聽話懂事。想到這兒,她無奈地一陣苦笑,自己的孩子這麼大了,難道就懂事了嗎?

  假山前面是一段木板路,晨練的人基本不到這裡來,因為這裡糙木太多,經常會有蛇出沒。

  「松松!松松!」張家阿姨有點惱火了,往常自己到這邊的時候,那條笨笨的金毛狗都會傻乎乎地站在木板路上等自己,今天怎麼就偏偏不見影兒了呢?到底去哪兒了?

  張家阿姨有些著急了,她下意識地提高了嗓門,口氣也變得不是那麼溫柔了:「松松,你給我出來!不出來我回去揍死你!」

  這麼一叫加上充滿威脅意味的口氣倒是立竿見影,不出張家阿姨所料,那齊膝高的糙叢里不一會兒就鑽出一隻狗頭來,隨即屁顛屁顛地跑出了她的寵物狗松松。

  張家阿姨彎下腰,剛想把搖著尾巴跑到自己身邊的金毛狗松松摟到懷裡,突然,她意識到不對勁,她發現松松白白的犬齒下正牢牢地咬著一塊說不清是什麼的東西。

  張家阿姨年紀大了,眼神有點不好使,她雖然看不清楚松松的大狗嘴裡叼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她很不喜歡狗狗在外面亂吃,所以趕緊嚴厲命令道:「松松,快吐掉!亂吃東西要拉肚子的!快吐掉!」

  溫順的松松聽話地張開了大狗嘴,隨即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的主人,那塊不明物體也迅速吧嗒一聲掉在了地面上,這時候張家阿姨才總算看明白自己的愛犬究竟叼的是什麼東西。她頓時渾身寒毛直豎,心臟跳得越來越快。張家阿姨嚇得一坐在了地上,眼前分明是一塊剛剛咬下來的女人的!

  回過神來後,張家阿姨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當王亞楠趕到現場的時候,當地派出所的同事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我們找到這個兇案的目擊證人了!」

  「你說什麼?目擊證人?」

  在接到報案趕來現場的路上,王亞楠就已經知道這個案件又是「骨頭收藏家」的大手筆,因為死者的頭顱和腳掌、手掌都已經被切去,剩下的只是一副空皮囊和一堆爛肉而已。

  「目擊證人?他在哪兒?」王亞楠難以掩飾聽到這個消息時的興奮。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緊接著卻是一陣苦笑,他伸手一指身後不遠處警戒線外的大青石:「喏,就在那邊,是個醉鬼,反正他也說不清楚,說自己記不得了,因為當時喝醉了。」

  王亞楠緊走幾步來到目擊證人坐著的大青石邊上,彎下腰緊盯著眼前這張髒兮兮的臉:「我是天長公安局重案大隊的,請您配合我們的調查,把當時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明顯是酒醒沒多久的中年男人皺了皺眉,雙眼矇矇矓矓的,有氣無力地晃著腦袋:「警察同志,我記不太清了,只知道是個男的。我當時喝醉了!」

  看來真是個醉鬼。王亞楠想了想,繼續問道:「你確定你當時喝醉了?」

  「是啊,昨天晚上天太熱,我在朋友那邊喝多了,走著走著,不知怎麼的就跑這邊來了。我在那邊大樹底下睡覺呢,稀里糊塗的。」說著,他勉強伸出手指了指身後,「我現在頭好疼,什麼都記不得了。」

  「那你是怎麼醒過來的?」

  「被那老太婆殺豬一樣的慘叫聲給驚醒的。美夢都沒有了。」醉漢滿臉的惱怒,宿醉後的頭疼讓他不斷地倒吸涼氣,嘴巴里「噓噓」作響。

  「這可怎麼辦?他喝醉了,什麼都記不得了。」王亞楠一臉的苦惱。

  「我有辦法!」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王亞楠迅速轉身看去,「你怎麼來了?」

  來的人正是劉春曉。他徑直走到近前,彎腰仔細看了看醉漢的眼神,隨即問道:「你能告訴我你喝的是什麼酒嗎?」

  一聽這話,醉漢立刻來了精神頭,興奮地指手畫腳起來,「一瓶啤酒,二兩二鍋頭,還有一點干紅!」

  劉春曉「撲哧」一聲笑了:「你確實喝得夠多的。怎麼樣,我現在請你喝酒吧?」說著,不管王亞楠一臉的詫異,他揮手叫身邊的一個派出所警察過來,小聲說道:「馬上幫我去那邊24小時營業的小賣部買一瓶啤酒過來——最好是兩瓶!」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