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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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里江水,江南是楚國,江北是戎曦國,一江之隔,卻像是兩個人世界。

  新的一天到來,楚軍早已整裝待發,只要他們的王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水路陸路萬箭齊發!這場戰役,從一開始完全沒有勝算,到眼看著絕對的勝利,不得不承認楚王何毅的戰略才華,然而,真正支撐這隻軍隊的能量,只有這隻軍隊才知道。

  此時天還未完全亮,天邊泛起魚肚白,大霧籠罩的江南,一身戎裝的何毅踱步走上高台,手上握著行軍令旗,江邊成千上萬的軍隊,他一步一步,思緒複雜。

  還記得那時候他是作為副將跟在楚凝煙的身後,說來很好笑,他和楚凝煙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他看著她故意裝作大人的樣子帶領一幫小孩子打仗,後來她慢慢練槍了,真的可以保護他們了,她教他功夫,他摔跤痛得哭了起來,她就罵他男子漢不應該流淚,再後來,他跟著她到了真的戰場,看到她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子卻能這樣強大!不得不承認,他是打心底的佩服的。

  那時候,想著即便為她去死也是願意的,可是為什麼這麼想,卻不知道。

  一直到真的失去,他才明白,他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在呆在她身邊的時候,讓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到去保護她。

  時間不會倒退,可是他也忍不住要去想,如果當時自己強行帶她離開了,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兄弟們,這是最後一戰了!只許勝,不許敗!」手上軍旗一揮,他的聲音像是從空洞的蒼穹傳來似的,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凝煙,我為你做的那麼少,那麼至少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枉死了!

  軍隊沸騰起來,從幾個方向像對面咆哮而去!何毅翻身上馬,手握長槍!他要結束這一戰,親自取下慕容岸的首級,以蔚她在天之靈!

  天慢慢大亮起來,江面上的大霧也慢慢的消散開去,士氣大振的楚軍,像是一頭飢餓的獅子,瘋狂的衝過去!

  何毅的馬蹄跑得很快,他沒有走水路!他知道慕容岸的聰明才智,這是最後一戰了,慕容岸一定會全力反擊,和這樣一個聰明的人作戰,他本分也不敢馬虎!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放棄主戰場!哦,不對,也不是放棄,不過是讓另一個副將假扮成他戰主場,當慕容岸火力反擊主戰場時,他再從其後包抄!

  他已經看見了勝利的曙光,幾乎要開心的笑出來,馬隊穿過小峽谷,踢踢踏踏,天正式亮起來,空寂的峽谷也完全明亮起來!遠遠的,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

  幾乎是同時,所有人都看見了那個站在遠處峽谷入口的人影!

  馬隊前進的速度太快,等大家陸陸續勒住韁繩事,那個身影已經能夠看得清楚了!只是一個騎在馬背上的普通士卒!有侍衛哈哈大笑起來:「搞什麼啊?戎曦國派一個人來守住峽谷嗎?」

  已經有人不耐煩的搭起弓箭準備排除障礙直接殺過去!

  不過,感覺到了動,那個一直一動不動的身影終於輕輕的夾了夾馬肚走了過來,山谷很安靜,那馬蹄聲一聲聲迴蕩在耳邊,士卒的臉隱在影中,看不清楚面容,唯有那一步一步靠近的馬蹄聲,讓人心裡無端的害怕起來。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著那慢慢靠近的馬匹與人。

  何毅自己也沒有發現,他竟不知不覺握緊了手!他怕什麼?他也不知道,只是不自覺的抬起手去擦拭額頭的時候才發現額頭早就布滿了一層密密的細汗。他一動不動,直到那匹馬停在自己面前一丈的距離。

  只一眼,他徹底愣住,嘴巴不自覺的微微張開。

  一眼便能分辨出是個女子,那晶瑩剔透的肌膚,和美得動人心魄的面龐,即便只穿了簡單的士卒,卻也能穿出出塵的感覺來!小巧的臉龐,柳月眉,黑眼睛,俏鼻樑,櫻桃唇,還有眼下那顆嬈的硃砂痣。

  何毅顫抖了唇,「你是……」

  問月輕輕的笑了笑,看著何毅,道:「你是楚王吧?我是問月……呃,應該說,是楚凝煙。」

  何毅身形猛地一顫,幾乎就是立刻他就搖頭了:「不,不可能!你胡說!凝煙她……她已經死了!」

  問月偏著頭認真的想了想,「其實我也覺得她已經死了!事實上,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是大家都告訴我我是楚凝煙我是寒池,就連龍暮雪也這麼說,所以,我可能真的是。」

  「龍暮雪?!」何毅覺得他已經快要坐不住了!發生了什麼?他分不出來!「你……龍暮雪……」

  「你認識他?嗯,是他救了我,他和我說我是楚國人,名叫楚凝煙,也是後來寒池,不過我真的不記得了。」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你說謊!你和凝煙長得一點也不像!」像是受了嚴重的刺激,他幾乎不能負荷,而後他一刻他迅速的抽出腰間的劍,一劍刺向對面的女子,劍眉倒豎,憤怒的不可遏制:「你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假冒凝煙!說!是不是慕容岸派你來的!」

  問月一動不動,忽地就笑了起來:「我原是懷疑的,不過你如此舉動,我倒是確認了。」

  「什麼意思?!」

  「你確認了對嗎?我不知道你憑什麼確認,不過你確實是確認了對吧?我和楚凝煙長得一點都不像,可是你為什麼緊張?為什麼呢?」問月沒有退讓,反而夾了夾馬肚,馬兒發出極為不滿的嘶鳴,往前一跨,那劍便直接往她白皙的脖頸刺過去。

  何毅手一抖,劍從手上滑落下去。

  鏗鏘的聲音,像是什麼也跟著碎了。

  何毅咬著牙:「沒有那麼容易!是怎麼一回事,我自然會弄清楚的!來人,把這個女人抓起來!」

  問月一顆懸起的心這才放下去,侍衛迅速衝過來將她押下去,走過何毅身旁時,她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他,這個男子,正值一生中最好的年紀,帥氣、勇敢、智慧,眉宇間有凌厲的氣度,她不知道為什麼這樣一個男子會為了她發起一場戰爭,可是有一點卻是她明了的,自她見得何毅第一眼,那種與生俱來的熟悉感讓他安心,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像是失散了許久重逢的親人。

  ?問月被帶走後許久,何毅仍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直到副衛夾了馬肚走過來,不確定的問道:「王上,我們還進攻嗎?」

  「啊……不用了,先回去吧。」何毅覺得是另一個人在說話,像是有另一個人進入到他的身體裡,驅使他拉回了韁繩!懊死的,他竟真的相信了嗎?他竟真的相信了一個從未蒙面的女子?還是!其實他也有那麼一絲的僥倖,希望一切是真的?

  楚王宮一如既往的華麗和莊嚴,充滿了書香氣息的國都,使這個國家的每個人都顯得儒雅和柔和。

  問月走在寬闊的王宮大道間,覺得一切像是做夢一樣不真實。

  她已經換上了女子的服飾,是純粹的楚服,不是戎曦國的華麗,帶著西南國都特有的繁複和特別,耀眼的花色得讓人睜不開眼,頭髮被挽成好看的髻,各色的絲帶挽著烏黑的發,和諧而溫暖。問月在換上這身衣服的時候,終於打心底的相信了她是楚凝煙的這一事實。

  她在楚國,這個國家的每一寸土地,她都那麼熟悉,熟悉到即便閉上眼睛都能清楚的找到想要去的地方,她明明不記得的。

  七日前她被楚王何毅帶回楚國,一直被禁閉了整整四日,四日後一直緊閉的大門打開來,她見到了楚王何毅還有……慕九。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見到一個熟悉的人,老實說,因為這個人是慕九,所以實在是詭異得緊,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她站起來,看著慕九,許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正值正午,陽光明媚,看得清楚空氣里的灰塵,像是受了刺激般,躁動得厲害。

  慕九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只輕輕的看了一眼,又像是連一眼都沒有看,便轉身面向何毅,輕輕的欠了欠身:「啟稟楚王,此人這是當時民女師兄救回的寒池,寒池當時已是半條命跨入鬼門關,容貌全毀,師兄希望寒池忘卻曾經重新開始,因而修復容貌時,確然稍稍刻意改變。」

  「你可確定?」何毅看著問月,那眼神,似乎要將問月灼燒,問月不自在的退了一步。

  慕九淺笑,隨即又垂首道:「民女不敢說謊,不知楚王可方便讓民女與問月單獨談一談?」

  何毅愣了愣,收回目光,轉身走出去。

  「慕九?現在是什麼個意思?」待到何毅離開,問月徹底爆發了,她實在是受不了,每個人都這麼陽怪氣。

  慕九不慌不忙的走到桌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冷笑起來,哪裡還有方才的端莊?!

  「問月,我以為你當真要與過去告別了,沒想到……到頭來,你還是辜負了師兄的一片苦心。」她的聲音里有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顫抖。

  「什麼意思?我不懂。」

  慕九放下茶杯,站起來,答非所問:「問月,不記得自己的過去很痛苦吧?不知道誰是關心自己的人,誰是害自己的人,每天生活在懷疑中很痛苦吧?說過的不想記得,現在後悔了吧?」

  她猛地的退後一步,臉上的鎮定有些掛不住。

  慕九很滿意她的反應,哈哈大笑了起來:「你知道嗎?問月,若不是師兄交代過要護你周全,我真的是萬分樂意看你備受折磨,你越難受我越開心。」

  「如果你是來說這些的?你可以走了!我沒有心情聽你的諷刺!」問月咬著牙,她發現慕九總是能很容易的的讓她生氣!如果她不是慕九!她相信,她早就動手了!

  慕九的心理素質顯然好很多,她斂住笑:「這就下逐客令了?呵……你以為我想來嗎?」慕九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來放在桌子上,眼睛裡終究露出了正常的仇恨的凶光來:「師兄曾經交代過,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記起以前發生的事,就把這個藥瓶交給你,它能幫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來。我原是不想來的,不過,這段時間我實在是被來打聽你下落的人吵得很煩躁!我還是尊重你,藥瓶我交給你,不過要不要記起,你自己做主。」

  木桌上的藥瓶,像是無端的被鍍上了光環,耀眼至極,她竟不敢伸手去拿。

  慕九冷笑,轉身離開,走到門邊又轉過身來:「問月,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不妨提醒你一下吧,你失去的那些記憶里,你曾經大病餅一場,害你生病的,是你親愛的丈夫戎曦王,是我師兄用命救回來了你,哦,對了,整日守在你身邊的,是被你夫君親手殺掉的南禹王!至於楚王嘛?只有這個藥瓶能夠幫你了。你也別誤會,我說這個,不是要誤導你,只是我覺得師兄他做了這麼多,原不該被你忘記!當然,前提是,你還有哪怕一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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