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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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濃厚,南方的冬季夜裡很是濕冷。

  問月以為這一日定然會睡得極好,可是到了夜裡,卻怎麼也合不上眼睛。這是她離開清月寨的第幾天了呢?七天?還是十天?真是不記得了。她還以為她離開了,龍暮雪會來找她,看來她果然是多慮了,龍暮雪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的吧。

  窗外悠悠灑灑的傳來清清冽冽的笛聲,聲聲悠遠,如歌如訴,問月從上爬起來,穿了衣服走出去。

  時分,居然有人和她一樣睡不著?

  驛站建在山坳處,門前有大片的空地,還有一條通往夏邑國和風國的陸路,白日忙著趕路,竟不知到了夜裡這裡竟是極為漂亮的。

  問月裹著衣服走到官道上,終於看見的吹笛的人,竟然是戎安,她尋了個地方坐下來,很認真的聽。笛聲悲涼婉轉,竟似女子如哭如訴,她心裡有些感動。寒風吹過,身後的梅花便飄落下來,落了一身。

  笛聲停止,她有些意猶未盡,抬頭時,戎安已經站在面前了。

  「怎麼大半夜的跑出來了,小心著涼了啊。」

  「不會,我強壯者呢,再說了,你不也是嗎?」問月笑眯眯的。

  「睡不著?」

  「嗯,你也睡不著啊?說起來,你剛才吹的是什麼曲子啊,好悲涼呢。」問月朝旁邊挪了挪。

  戎安便乾脆就著那位置坐了下來,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啊……好聽嗎?我胡亂吹的,沒有名字呢。」

  「胡亂吹的?!炳?這麼悲涼的曲子,你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不開心的事……呵,算是吧,我弄丟了一個重要的東西,我現在正在滿世界的找她呢,你說,這算不開心嗎?」摩挲著手上的木笛,戎安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黑夜中,那抹濃濃的悲傷便濃了上來。

  「弄丟了重要的東西嗎?其實還好啦,畢竟我連什麼是重要的都不知道,哦,不對,何必說重不重要呢,我連我是誰,我要去哪裡,我要幹什麼,我通通都不知道,有時候我都在想,活著到底是要幹什麼。」

  戎安偏過頭來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

  她便當真繼續開了口:「我墜下山崖,被一個神醫救了,對於我來說,我的生命是從那時候才開始的,我醒過來,我的身邊就有他,還有四姐妹,她們覺得生活枯燥,可是我覺得再幸福不過了。我病好了,下山了,他趕我走,可是我是誰?我該去哪裡我一點也不知道!問月……他說問問月亮就能知道,可是月亮也不告訴我,戎公子你說我這樣的人,活著是不是特別沒勁。」

  她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起來,回過頭才發現,身旁的人早已面色蒼白。

  「你說你墜下山崖?什麼時候的事?」戎安的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顫抖。

  「呃……不記得了,小半年了吧。」

  「在哪裡墜崖的,還記得嗎?」戎安覺得自己快要坐立不住。

  「不知道啊,龍暮雪說,就附近的山上嘛,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紫雲山了。你怎麼了啊?面色這麼難看?」戎安的面色很難看,問月有些擔憂的問道。

  「哦……沒事,大概是天氣太冷了,凍的吧,問月姑娘,明日還要趕路,早些休息吧。」戎安逃也似的匆匆離開,徒留下一頭霧水的問月。

  夜風寒冷,她應景的打了個噴嚏,決定還是速速回去睡覺的好,她故意忽略掉心裡的不安,為什麼不安?為什麼她看到戎安不好的時候那麼不安?她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該不會自己竟然對一個才見過三次的人動心了吧!問月?難道你是如此水楊花的女人?

  這一夜,問月徹底失眠了,她越想越覺得不對,雖然龍暮雪不喜歡她,但她也不能朝秦暮楚啊,更何況這個戎安,究竟是幹嘛的有何來頭,她一點也不知道,不能這樣,她這麼想著,終於下定決心,天還未明便起身離開了,走時她很糾結是否要留一個紙條,後來想,好歹人家也請她吃了飯,如此便留一張紙條好了。

  天大亮,戎安洗簌完畢去敲旁邊緊閉的房門,敲了許久也未見人影出來,恰逢小二路過,便問道:「小二,住這間房的姑娘還沒有起來嗎?」

  「她天還沒亮就走了啊,對了,她的房錢沒結,是公子你結帳麼?她留了書信給你。」

  ——本該當面與戎公子道別,但問月有要事在身,他日若有緣再見,定當謝罪——

  戎安啞然失笑,倒是有些俠女風範呢。

  走出門,遠遠的過來一對人馬,馬蹄踏地,氣吞山河,好大的氣勢,那馬隊漸漸逼近,在驛站面前停住,當頭的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翻身下馬,在戎安面前跪下:「屬下徐成拜見戎王。」

  「起來。」男子擺擺手,這戎安,可不就是當今戎曦國的戎王慕容岸,百轉千回,他再次與當年的楚凝煙相見,不想卻是對面不相逢。

  「徐成,戰況如何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一切都是胸有成竹的。

  人還是那個人,可是徐成知道面前的王不一樣了,是哪裡不一樣了呢?哪裡都不一樣了,徐成還記得跟隨慕容岸前往哈努國救李英,他們在一堆屍體當中找到李英的屍體,李英是受蠱毒而死,渾身駭人,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人也不由得心底發怵,可是慕容岸好像一點知覺都沒有,只是無比平靜的走過去,抱起那屍體,微笑道:「李大哥,我來接你回家了。」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不一樣了吧,因為看著身邊的人一一死去,所以才會想想要強大起來,以為只要足夠強大了,就可以保護想保護的人,而不是只是拖累了吧。徐成自認為並不是一個神經纖細的人,可是當他看著慕容岸從一個大孩子變成一個大男人,這個過程,他好像也感同身受了,難受得要死。

  慕容岸終於當了王,他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也不會再向別人傾訴自己的苦悶,他給自己做了一個厚厚的繭,這個繭戰無不勝攻無不取,可是徐成知道,那裡面已經開始腐爛了。

  「還不就是那樣,前不久一場大戰,楚國又進攻了,不過結果也是一樣,攻不進來,戎王你放心吧,有我徐成頂著。」徐成拍拍胸脯,如今沒有冷靜的李英了,他又要做李英又要做徐成,真是不容易。

  「那便好,如此,你為何會來?」

  「戎王你這一小半年都在外面晃著,這不都快要過年了嗎?弟兄們來接你回去……」徐成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是羽麟讓你來的吧!」

  「嘿嘿……什麼都瞞不過你。」徐成撓了撓頭。

  慕容岸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是啊,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竟然小半年都過去了,又是一年的春節,他是該回去了,無論如何,一國之君,一年到頭不在國內總是說不過去的。

  慕容岸接過徐成手中的韁繩,翻身上馬:「你先回去吧,我還要辦點事,辦完就回去。」比起回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去清月寨見神醫龍暮雪,他要知道,問月是不是寒池!雖然長得並不像,但是除去容貌外,哪裡都像,他必須要去確認!必須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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