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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出乎我的意料,趕屍人的屍體在和我對峙不到一分鐘,居然轉過身,邁著僵硬的腳步,飛快地向隧道深處跑了進去。「砰砰砰……」從我的背後,傳來三聲槍響,我扭動著脖子,看見黃智華他正端著槍,三枚子彈幾乎是不分先後對著前面射了過去。在我們眾目睽睽的注視下,三枚子彈應該是全部都射入了趕屍人的屍體,但是他身體僅僅是搖了搖,依然跑得飛快,轉眼之間,就消失在漆黑的隧道內。我不禁送了口氣,感覺背心一片冰冷,衣服被汗水濕透……「我害了他啊!」張老頭看著隧道的深處,低聲自言自語。「你為什麼要將不相干的人全部扯進來」陳老鬼埋怨張老頭,我也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當時為什麼不將王全勝的屍體火化?卻讓這個趕屍人趕回東華鎮。現在倒好,趕屍人自己也成了屍體,把自己趕進了墳墓。王全勝那個老頭的屍體再次失蹤了,天知道他會從什麼角落裡冒出來,給我們致命的一下子?還有黃智華,當初就是他,信任張老頭胡鬧,現在好了,王全勝的屍體沒有能夠解決,反而又賠進了一條人命。我轉身看了黃智華一眼,想要抱怨兩句,但在漆黑的隧道內,頭頂礦工燈的映襯下,他的臉色蒼白得比死人好不到哪裡去,想要抱怨的話,也就全部吞進肚子裡。「走吧,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得趕緊找到丫頭……」少爺唯獨丫頭是命,餘下的,死再多人都和他無關。我答應了一聲,向前走去,走了幾步,看見地上濕漉漉的腳印,這裡除了我們五個人,就是剛才的趕屍人的。難道說,這隧道附近有水?它是從水裡爬上來的?否則,他的腳印怎麼會是濕漉漉的?還是他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地上的都是屍水?我不由自主想起老卞死後,也是一片濕漉漉的……難道說,凡是受黃河龍棺詛咒而死的人,屍體都是濕漉漉的?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寒戰,這……也太過詭異了,屍體是濕的,怎麼就不用腐爛呢?我想起王教授,為什麼他在死後屍體跑去了廣川王陵?當然,這個問題除了已經死去的王老教授,只怕是沒有任何一人能夠回答我……對了,陳老鬼應該也是最早接觸過黃河龍棺的人,為什麼老蔡等人都死了,他卻一直沒有事?張老頭說我是八字硬,不會是所有人都八字硬吧?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問道:「陳先生,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是想要問我為什麼我還沒有死,對嗎?」陳老鬼陰測測地笑道。「不錯!」我硬著頭皮老實說道。旁邊的少爺轉頭看著他,大聲說道:「對啊!陳老鬼,既然接觸過黃河龍棺的人都得死,為什麼你沒事。哦……對了,張老頭,你的兩個徒弟也不是好東西,當時要不是他們兩個狗日的,我們也不至於半夜去冒那個險,老許當初就差點把命送在裡面。」雖然陳老鬼算得上對我有救命之恩,但是說實話,我對他們南爬子一派實在有著說不出的惡感,先是張老頭將我們無辜地拉進來,如今趕屍人都死在這裡,他明明知道接觸過黃河龍棺的人都免不了死於詛咒,可是他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將他人拉下水。「我命大而已!」陳老鬼「嘿嘿」地冷笑了兩聲道。「命大?」我忍不住冷笑道,「凡是接觸赴歐黃河龍棺的,除了我和少爺,也偷現在也是生死未卜,為什麼唯獨你們南爬子已安排所有的人,都是平安無事?你是如此,王明、胡來也是如此。」我問出心中的疑問,原來不想倒也罷了,越想我越感覺起疑。好像這裡的一切,都和他們有聯繫!如今,就連同邪氣十足的趕屍人都死於非命,如果說他們是南爬子,接觸的屍體多了,免疫?那麼趕屍人接觸過的屍體會少?「為什麼不懷疑你自己?「張老頭用同樣斌冷的語氣說道。「我自己?」我冷笑道,我承認當初我來黃河龍灘的時候,確實是一念之差,可是王明和胡來可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們南爬子一派,自然有一些驅邪的東西!」陳老鬼皺眉說道。我「呼」的一聲就專櫃身來,一把扯過張老頭,怒道:「既然你們有法子應付詛咒,為什麼還非要我們進入影崑崙風眼中送死,找什麼破除詛咒得法子。」「我們的法子只能針對南爬子,普通人不能用,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試試!」陳老鬼陰沉沉地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自從進入這個隧道後,原本還算好說話的陳老鬼,也變得陰沉沉的,難道說,和死人打交道多了,在不見天日的地下世界中,他自然而然就變成了這副半死人模樣?「有什麼法子?」黃智華急切地問道,對於他來說,什麼影崑崙風眼、黃河龍棺都不重要,重要的事——如何阻止這該死的鬼詛咒蔓延下去,不能再死人了。陳老鬼說:「你們真是想要知道?」少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廢話!」「那好,我告訴你們就是!陳老鬼陰沉沉地冷笑道:「很簡單,百年腐屍肉二兩為引,加上一些特殊的藥劑,那些中藥並不難找,如果你們真的需要,我可以把配方開給你們,至於腐屍,隨便挖個古墓找找,總會有的。我看陳老鬼一開一合的嘴巴,頓時一陣噁心,而少爺更是撐不住,已經開始乾嘔!黃智華捂著嘴巴,臉色大變。「怎麼了?」張老頭猛然提高聲音問道:」想來你們對於這個配方是很感興趣的,雖然祖上嚴禁配方外泄,但如果你們強烈要求,我不在乎違背祖制。」我狠狠地瞪了那個該死的老頭一眼,加快步子向內走去,同時對黃智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注意一下這兩個老鬼。我現在甚至有點後悔,為什麼要找這兩個老鬼幫忙,他們簡直……就不是人!吃過腐屍肉的人,還算是人嗎?我和黃智華雖然交情不深,但是由於在影崑崙風眼內幾次惡鬥,都配合得很默契,所以我一個眼色,他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衝著我輕輕滴點頭,少爺剛才被陳老鬼一嚇,沖在了最前頭,如今突然毫無預兆地停下腳步。我一下子收不住,撞在他身上,急問道:「怎麼了?」「老許,你看腳下的泥土,好像有水啊!我記得很清楚,我們出來的時候,這裡可沒有水,要是有水的話,也不至於當時燒得那麼痛快!」少爺指著腳下說道。我聞言忙低下頭去看,果然,腳下的泥明顯地比原先要潮濕得多。第七章 水牆、浮棺我用力地在地上踏了踏,踩得地上的泥土「沙沙」作響,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本這隧道內的泥土裡只有三分之一的泥,倒有三分之二的沙子,這模樣倒和黃河裡的水混著黃沙差不多。我說,真是奇怪了,這裡怎麼會這麼潮濕,而且還有這麼多的沙子?我記得很清楚,原本的隧道不是這樣的,沒有水啊!少爺也說,昨天出去的時候,他也沒有發現有水。黃智華說,這水好像突然之間從底下滲出來的。難道說,黃河漲潮了?水淹進了洞中?我搖了搖頭,這模樣不像是水淹進了洞中,更像是地上本來就有水似的。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昨天出去時的情景,只是當時這隧道裡面四面八方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蘿,我們一邊得應付那些會吃人的藤蘿,一邊拼命地逃命,誰也沒有太注意四周環境。而且,我們並不知道這裡居然是另一條通道,只當也是墓室中的甬道而已,誰也沒有在意過什麼。「這裡會不會有岔道,我們走錯了路?」我低聲問黃智華,至於少爺,我是不怎麼指望他了。自從丫頭失蹤後,他就像丟了魂魄,反應都比平時慢了半拍。黃智華說,他也沒有留意。陳老鬼在背後推了我一把,我回過頭去,這一看,不禁嚇得魂飛魄散,站在我背後的,哪裡是陳老鬼,而是王全勝站在了我的背後!而陳老鬼和張老頭,卻不見了蹤影。王全勝還是老樣子,只是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濕漉漉的全身都滴著水,好像是剛剛從水裡爬出來,從裸露在外的肌膚可以看得出來,他的身體也有了一些輕微的腐爛,甚至有些地方居然長了蛆蟲,我甚至看到,在他的胸口,一條蠕動著的蛆蟲正從衣服內探出了腦袋……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拔出青銅古劍對著王全勝狠狠地砍了過去。王全勝也不知道躲避,我手中的青銅古劍直接刺進他的胸口,但是他的一雙手,卻直挺挺地伸著,不顧身體被青銅古劍刺穿,伸著手抓向我的脖子。他的嘴角帶著猙獰詭異的笑,眼睛裡居然滲出鮮艷奪目的血,順著扭曲變形的慘白色臉面滴了下來。「老許……」我的背後傳來黃智華的驚呼,我陡然回過神來,握著青銅古劍後退,再後退……少爺拉了我一把,我腳下一個趔趄,終於險險地躲過了王全勝那雙長得老長指甲的手……「他……他怎麼毀在這裡?」少爺結結巴巴地問道。我驚魂未定地看著站在三步之遠的王全勝,問身邊的黃智華和少爺:「那兩個死老頭呢?」「不……不知道……」少爺結結巴巴地說道。「他媽的!」黃智華罵了一聲,舉著手中的槍,對著王全勝的屍體,地上咒罵道:「剛才我們說話的時候,天知道他們兩個老鬼跑到什麼地方去了,被鬼吃了最好。」少爺打了個寒戰,輕輕拉了拉我,指了指直挺挺地站在我們前面的王全勝,低聲說道:「老許……你說,會不會是王全勝將他們吃了?」「閉嘴!」我惡狠狠地罵道,但背心上卻是冷汗直冒。這裡只有一條隧道通向前面,剛才那兩個老頭明明在我們後面,可是現在卻是全無蹤影,背後卻冷不丁冒出來王全勝的屍體。具體地說,王全勝應該是黃河龍棺詛咒下死的第一個倒霉鬼,可是——為什麼大半年的時間,他的屍體依舊保持著?按照常理他應該是只剩下一堆爛肉了……我打了個冷顫,心裡不斷地提醒我自己,不要怕,不用怕——他不過是一個死人,還能夠把你怎麼了?可是,正因為他是一個死人,我卻不得不怕。「砰!」黃智華瞄準,開槍——子彈呼嘯著飛了出去,如此的近距離,王全勝如同靶子似的站著不動,自然自然是毫無懸念地直接射中了王全勝的腦袋,黃智華是聰明人,眼見我剛才將青銅古劍刺進它的胸口毫無反應,所以他直接就打腦袋了。子彈的威力自然是不同凡響,王全勝雖然死後不知道什麼情況下,激活了中屍,但他畢竟是血肉之軀,腦袋被子彈打穿,頓時就掉下來半個。我看著那掉在泥沙地上的半個腦袋,紅紅黃黃的膿水亂流,中間還夾著一些豆腐腦一樣的東西,幾隻白色的蛆蟲爬在裡面。頓時就感覺一陣噁心,腸胃裡如同是黃河水,剎那間就翻江倒海,我強忍著,我的背後,已經傳來少爺的乾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