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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日本友人剛才說的就是那些東西?”我指著還蜷縮在一旁的瘋子問。

  李教授情緒更加激動,瞧那樣子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瘋子生生剖開來查個明白才能滿意。我說:“你激動也沒用,人家連母語都說不清了,你這樣反而會嚇著他。”李教授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胖子那廂還在大喘氣,我說:“你沒事吧?”他一把拉住我:“快啊!抄傢伙,剛才那麼多粽子飄過去,現在棺材肯定都是空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你不關心關心粽子開會的事?”

  “它們樂意開開去,我又不攔著。”胖子見怪不怪道,“現在我們需要的是狂風掃落葉的氣勢,一鼓作氣衝進去,把那些個明器和陪葬品一網打盡。”

  “有那個閒工夫,還不如調查一下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王清正心有餘悸地指著地上的瘋子說,“這傢伙說,他被困在這裡很久了,同伴接二連三地都死了。我看他應該比早稻田那批人、比考古隊那批人更早找到這座古墓。”

  我上前翻看那人的衣兜,想尋找一兩件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可惜這傢伙的衣服早就爛出洞來了,別說證件,連塊完整的布料都沒有。

  “他身上這塊是裹屍布。”我試著從他身上把毯子扯下來,他死活不肯撒手。我只好作罷,回過頭來詢問Shirley楊。

  她正色道:“他吐詞不清,腦袋又有問題。當時我只聽懂一句‘有鬼,在十一時’,我原先就對日晷的事抱有懷疑,所以他一開口我就感覺事情不對勁,還真叫我猜對了。你們都聽見那聲巨響了吧?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聽著像是報時的銅鐘,估計就在前頭,這事還是調查清楚的好。”

  王清正蹲在地上又試著跟那人溝通,說了半天,對方這次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王大少泄氣道:“估計又嚇傻了。也不知道他被困在這裡多久了,說不定這些殭屍每天都會來這麼一出,怪不得被嚇成這樣。”

  “別管他,現在古城比想像中危險,看它們行動的方向是主城沒錯,看來必定有大伙兒藏在裡頭。我覺得再走下去危險性很高,你們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自己留下。”我說的都是實話,剛才的場面實在壯觀過頭了。我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粽子,一旦它們開始攻擊,別說我一個人攔不住,就是這裡所有的人加起來都不夠它們塞牙fèng。

  王清正堅持說老頭子還在裡頭,他不能退。李教授立馬跟著喊道:“我更不能走,這些都是國家寶藏,屬於政府的財富。我要留下來,我要保護它們。”

  我心說,回頭等它們把你叼去了,看誰保護誰。不過,幾個老少爺兒們沒有一個肯就此罷休,個個摩拳擦掌,欲與青天試比高。我說:“行吧,既然大家有鬥志,那再好不過。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命是自己的,出了事怨不得旁人。”強烈的直覺告訴我,群屍會集的主城之中一定藏有金鼎的下落。我站起身來,拍拍泥土,又看見躺在地上的“國際友人”,心裡犯難。瘋不瘋倒是其次,好歹算一條人命,萬一撂在這裡出了紕漏,似乎有點兒過意不去。

  Shirley楊見我愁心,立刻說:“他在古城裡躲了這麼久,各處設施都比我們熟悉,再多藏一會兒也不是問題。再者說,他對我們敵意未消,硬帶著他對雙方都沒有好處。不如事後再來接他比較安全。”其他人聽了也覺得頗有道理,我們便給他留了水和食物,然後繼續朝著主城行進。

  因為發生過群屍集結的事件,大伙兒的精神都緊繃著,生怕一不留神從哪裡冒出來一隻。胖子問我:“好好的城裡哪來這麼多粽子,當初建城難道就是為了圈養它們?”

  他問的問題我不是沒有思考過,可想來想去,一點兒頭緒都沒有。“正常人哪會圈這麼多粽子藏在地下?何況如我所見,棺木都是被封藏在釘死的房間內,屍體本身也做了防僵的措施,與其說有人刻意把粽子集中圈養在此處,還不如說是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它們封存在了地下。否則何必又上木條又上麻繩,直接丟在大街上讓它們跑唄。”

  胖子聽了覺得有點兒道理,然後不知為何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我說:“你這是嚇傻了嗎?有什麼可笑的。”他邊笑邊搖頭道:“我就是在想,咱們這算不算到了陰曹地府。你看啊,到處都是死人,它們沒事還會定點集會,就差去食堂吃大鍋飯了。”

  “你這個想法要不得,要是全天下的死人都這副德行,那活人還怎麼辦。陰陽相承,生死循環才是自然界的法則。死後不眠不腐,硬憋著一口氣到處作怪,於人於己都是缺德事。”

  “瞧你這意思,合著人家整座城裡都是缺德鬼。”

  “我倒沒有你說的這個意思,從理論上來說,咱們才是侵略者。你想啊,千百年來人家都在地底下這麼走來走去,既沒有妨礙新中國的成立也沒有影響全國糧食產量。咱們要是不來這一趟,這輩子都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麼一個地方。所以,我的理論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畢竟已經死過一次了,咱們能尊重的地方還是要尊重,實在要動手的時候,那就絕不能手軟,誓要打到它們再也爬不起來為止。”

  “拉倒吧。你剛才又不是沒看見,黑壓壓的一片人山人海,每家每戶出一個壯丁,都夠把咱們給圍死了。反正我已經準備好了,不行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胖子居然會說出臨陣脫逃的話,特別是在即將找到棺槨撈著明器的前夕。這多少讓我有點兒意外,同時也讓我感覺到此行的壓力甚重。

  Shirley楊一直在邊上默默地聽我們對話,她咳嗽了一聲,插上前來說:“我比較擔心的是其他人,比如王浦元,還有你說的那個醫生。他們沒有找進來是最好,可剛才那一出,如果他們閃避不及,恐怕現在已經……”她說著看了看走在最前頭的王清正,“這小子是個暴脾氣,我怕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不是她細心提醒,我幾乎已經忘了王老頭兒的事。不僅如此,還有林芳,她受了重傷被留在耳室里,照顧她的都是王浦元的手下。可眼下,王家的人早就作鳥獸散,那林芳呢?她一個人在耳室中會不會有危險?想到此處,我不禁停下了腳步。Shirley楊問我怎麼回事,我不敢猶豫,將林芳的事說了出來。胖子當場就怒了,上來一拳直接揍在我臉上。Shirley楊也沒攔著,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然後質問道:“這麼大的事瞞著我們,林芳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胖子紅著眼睛又要撲上來,王清正和李教授合力扯住他,反被胖子推倒在地上。

  我站在原地,這才意識到自己選錯了時機,這事要麼瞞到底,等大家都脫險之後再說;要麼當初一見面就該把林芳的真實情況告訴大家。現在隊伍都走到這裡才說,大家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關鍵是我還撒了謊,一開頭對大家謊稱林芳只是輕傷,從根本上破壞了團隊的穩定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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