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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偉軍在一旁坐著,看著對面的明朗,打著手機,想和王隊聯繫請假,可是,明朗突然從床上掉了下來。張偉軍把手機扔在床上,打算扶起明朗。明朗全身僵直,牙關緊咬,好不容易從牙fèng間擠出兩個字來:「平……安!」

  張偉安剛想安慰他,突然全身一凜,扔下明朗奪門而出。

  平安眼冒金星,肺幾乎要炸了,能感覺到嘴裡有了絲絲血腥的味道。突然一口久違的空氣一下子衝進肺里,眼前一陣明亮,只看見一張滿帶著關切神情的臉。

  張偉軍已經把她拉出了洗手的地方。

  平安撐了一陣,緩過氣來,小聲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別讓明朗知道,別讓他擔心。」

  她多想大哭一場,可是,只要一哭就會驚動明朗,她實在不願意再讓明朗有一點壓力和負擔,不願意讓他難受。

  張偉軍好容易勸住平安,糙糙抹了兩把臉,回到小隔間裡面去。明朗還在地上躺著,雙眼茫然地尋找,嘴唇微微翕動著。平安還是手腳發軟,張偉軍勉強把明朗抬上床,安慰他:「沒事了,平安已經沒事了,你安心睡覺吧。」說了好幾次,明朗這才不再翻來覆去,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平安正呆坐在床上,蜷成一團,眼睛盯著明朗,還在不住地發抖。張偉軍取了一床被子給平安圍好,倒了杯熱水給她。

  「明天就沒事了。」他安慰她。

  平安點點頭,捧著杯子吸了一口熱水,眼淚卻又流了下來。

  蘇怡看護著鍾原,他躺在病床上,手上扎著輸液針頭,臉色蒼白,已經打了鎮定劑,又睡過去了。

  鍾原已經沒事了,蘇怡正在想鍾原昏倒前拿著花的樣子,原來他心裡喜歡的人是一個花鬼,看樣子真是個痴情種了,可是,自己為什麼這樣酸酸的呢?為什麼會不開心呢?為什麼不想惡狠狠地嘲笑他一番呢?

  她看著鍾原,最後,慢慢地問自己:「為什麼感覺這樣的空虛,身體仿佛被抽空了。」

  鍾原要出事的時候,她心裡根本沒有想過喬致軒,當時她的腦子裡只有鍾原。

  難道自己的心裡一直有鍾原的位置?那麼,喬致軒又放在哪裡?

  她拍著自己的頭,困惑地想,為什麼自己非要遇到這種事情,居然會不明白自己的感情,看來人最難懂的真的就是自己。

  她腦子裡亂成一團,趁著鍾原還在熟睡,準備出去走走,好好地思考個清楚,現在她只要面對著鍾原,就無法思考。

  她出了醫院的大門,漫無目的地四處亂逛。不知道走了多久,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逛到一條幽靜的小街上。小街很窄,居然還是石板路,石頭fèng里伸出青糙,石頭的凹陷處染著青苔,一直延伸到兩邊的矮小房屋上。街兩邊開著各式各樣的小店,每一個都好像很有歷史的樣子。

  怎麼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呢……蘇怡想著。

  這條街冷冷清清的沒有什麼人。蘇怡逛過了幾個賣民族特色服裝的時裝店、一個藥材鋪和一個食品店,突然覺得一陣恍惚。大概是陽光太強了吧,要是帶傘就好了。蘇怡一邊想著,一邊閃進旁邊的一個黑乎乎的小店。

  店裡很清涼而且昏暗,讓人有種錯覺,覺得夜晚就要來臨了。蘇怡花了一點時間才調整好視力,發現這是一家古董店。

  店裡靠牆排滿了個古色古香的深色大木柜子,櫃門上鑲著玻璃。中間堆滿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只留出兩條窄窄的過道。這地方讓人不能不小心翼翼,因為一轉身就會碰翻什麼。

  店裡好像並沒有人,非常安靜。蘇怡小心地挪著步子,看柜子里陳列的東西。一個柜子里裝的是戒指,又一個裝滿了簪子,還有一個則是各種玉制掛件。金屬都有著陳年的灰暗,仿佛已經滲了進去,再也擦不出來;玉卻一塊塊地鮮活溫潤著,色澤和質感與新玉絕不相同。

  看起來倒象是飾品店了,蘇怡嘀咕著。覺得沒有什麼好看的,因為她不喜歡這樣古老的東西,看起來暗暗的。

  蘇怡轉身向門外走,眼角卻瞟到一排手鐲。她突然改了心意,認真地一個一個看過去,視線凝固在最後一隻手鐲上了。

  那是一個半圈白色半圈紅色的手鐲,上面浮雕著細緻的鳥兒和花朵的圖案。手鐲的邊上嵌了極細的金絲,嵌在圖案的凹陷里,給手鐲帶來了些靈動的氣質。

  「小姐,看中了什麼?我幫你拿出來仔細看看?」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蘇怡倒嚇了一跳。

  她急轉身,碰到了一個唐三彩的花瓶,直往地上墜去。蘇怡正要叫,卻見一隻手輕鬆地在空中撈住了花瓶,然後輕輕地放回原位。那隻手的主人是一個頭髮半禿的老頭,正微笑著看著她。

  小老頭個子不高,大概五十多歲的樣子,胖胖的肚子裹著一件老頭衫,穿著大短褲,光腳穿一雙塑料拖鞋,手裡還搖著一把大蒲扇,一副與世無爭、自得其樂的樣子。

  「啊呀,對不起。」蘇怡心叫好險。如果剛才打碎了那個花瓶,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呢。

  「沒關係,店裡地方小,擠擠碰碰也正常,不用放在心上。」小老頭笑眯眯地搖了搖蒲扇。「看中了什麼?我拿出來給你慢慢看。」

  「嗯。」蘇怡慢慢地給小老頭挪出地方來,指著那些手鐲說:「我想看看那個手鐲,鑲金絲的那個。」

  小老頭從腰上解下一大串鑰匙,挑了一個打開柜子,用兩個手指輕輕地捏著一隻鐲子拿出來。

  「不是這個,是那個一半白一半紅的。」蘇怡更正他。

  小老頭好像呆了一瞬間,馬上又圓滑地笑起來。「這個象牙鐲啊……」他用一塊紅絲絨托著,寶貝似的捧出來。

  蘇怡跟著小老頭走到櫃檯前,看他把那手鐲放在一塊白色的墊子上,然後打開一盞射燈。

  蘇怡仔細看那個手鐲。手鐲寬約三分,斷面接近半圓形;大概是年代久了,透出溫潤的光澤來,像常在手中摩挲的玉一樣的光澤。那白色的一半不是純白,隱隱透出一點溫暖的黃來;那紅的一半卻是血一樣的深紅,絲絲縷縷滲到那白色的一半里,渾然一體,看不到任何接fèng的痕跡。

  「是血象牙的。」老頭在旁邊介紹。

  「血象牙?」蘇怡沉浸在那手鐲的光澤里,無意識地輕輕重複著。

  「血象牙是象牙的根部,很少見。這個鐲子有一半是紅的,也是比較稀罕的了。」

  「噢。」蘇怡應到。她盯著手鐲上面精雕細刻的花鳥,覺得那花的葉子很眼熟。

  「這個手鐲很襯你呢。」

  蘇怡輕輕地撫摸著那個鐲子,一種潤滑又深厚的感覺傳過手指,麻到心裡去。她把手鐲用兩個手指輕輕捏起來,舉到眼前細看。手鐲裡面極光滑,邊緣隱隱透光,能看到一點花紋的暗影。

  「多少錢?」蘇怡聽見自己說。那聲音聽起來遙遠又陌生,像是在錄音機里聽見的自己的聲音。

  「這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小老頭竟還嘆了口氣,「本來我想留著做個紀念,不過你一眼看中也算有緣。難得你喜歡,我就便宜點賣給你吧。」老頭說了一個絕對超過蘇怡心理承受力的價格。

  「另一隻在哪裡?」蘇怡想冷笑,丟下一句有些殺傷力的話,然後轉身離去,可是卻聽見自己這樣問,好像腦子裡有另外一個人在用自己的嘴說話一樣。她還是凝視著那隻手鐲,那手鐲邊緣上反射的光好像凝成了一個有形有質的米黃色光球,在緩緩地滾動著。

  「已經給一個客人購去了。」小老頭搖搖頭,好像很抱歉的樣子。「只有這一隻,錯過了就沒有了。」

  「我的錢不夠。」蘇怡終於覺得這句話是自己說的了,雖然聲音還有些陌生。

  「沒關係,你喜歡,我來付。」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時間蘇怡驚呆了,回過頭去,驚奇地叫道:「喬致軒。」

  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喬致軒,她這些日子都很少與他聯繫,而蘇怡與喬致軒一般都是晚上在一起約會,從來沒有白天見過面,有時候蘇怡都會懷疑他是一個男鬼,或者是一個外星人,只能在晚上現身。

  但是,白天的喬致軒,比晚上更帥,更有魅力。蘇怡不禁暗地裡嘆了一口氣,這種男人,一直是蘇怡的夢中情人類型,為什麼夢中情人一定要和自己身旁一直存在的男人PK呢?這種PK又不會有什麼名號,以為是快樂男聲、加油好男兒選秀嗎?

  背後那個一直在裝神弄鬼的老頭,立馬就變了副樣子,彎下腰來,喊了一聲:「喬董,真沒有想到你有時間來我的小店,真給我們小店面子。」

  喬致軒笑了一下,對老頭說:「這手鐲多少錢?」

  「喬董,你喜歡還要說什麼錢,來來,你要不嫌棄,這就拿上。」小店老闆居然白送,還帶著一點生怕進貢給主子拿不出手的意思。

  喬致軒卻沒有拿,只是說:「前些日子拿了你這裡的一隻鐲子,準備送人,可是,思來想去,還是一對比較好,今天又來看看,沒有想到,要送的人居然也喜歡,正好一塊兒送。」

  喬致軒回過身來,對著蘇怡摸出了一個盒子,紅絨絲布,打開來,正是那個手鐲,與櫃檯里的那隻一模一樣。

  蘇怡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了,一切都太戲劇性了,和喬致軒在一起,總是感覺生活中充滿了無數的驚喜。

  難道,她與喬致軒才是上天註定的一對?不然,為什麼總是轉來轉去,最後都要遇到,緣分讓人如此難以捉摸。

  她接過手鐲,小店老闆那羨慕的眼神可以把她給燒出幾個洞來,嫉妒之情比情敵還要甚。喬致軒到底是什麼人,會讓那麼勢利的小店主一時間轉變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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