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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差一秒,蘇怡會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殺,大家都被嚇出一背的冷汗,不自覺地往後一退。

  明朗沒有動,但也沒有往前進,那老太婆嘴角扯動了一下,像是哭又像是笑,表情那樣的詭異,在燭火中顯得更像是鬼魂。

  「真不愧是柯家人,哪怕是失去了功力,也知道這七星鎖魂陣是硬闖不得的,是的,別說你沒有功力了,就算是有,你的道行也闖不進我的七星陣,你們柯家也就那點本事,我根本沒有放在眼裡。」那老婦一臉的不屑。

  「那你為什麼纏著鍾原,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雖然是普通人,但他可以接近青絲就已經不再是普通人,我要取他的靈魂為我所用。」

  「青絲?」明朗一臉的不解。

  「你當年是半桶水吧!什麼也不懂,算了,我也不願意和你柯家人結下樑子,你走你的,我過我的,今天你闖不進來,我也不想出來傷你,你如知好歹,就立馬走,現在去,你們的朋友還有個全屍,如果晚了,可能連屍體都找不到完整的了。」

  那婦人笑得實在可恨,但明朗一跺腳,拉著另外幾個人就往外跑,自己是鬥不過,但可以看出她也不想出來,仿佛是在守著什麼重要的東西,而且真鬥起來,自己雖然不是她對手,可是,她想輕輕鬆鬆地要這幾個人的命,估計也沒有這麼容易。

  七婆看著那幾個人的遠去,又看了看手中的燭火,像是自語一樣道:「式兒,你要下手快一點啊!」

  鍾原站在河邊,看著那個女子。

  他忽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怔了一下:「式兒。」

  「式兒,真是一個好名字,我也想跟你走,可是,我還有一些東西放不下。」

  式兒的臉一下子就黯然了:「你是捨不得蘇怡嗎?」

  「嗯!」

  「你為什麼不害怕,你明知道我不是人,也明知道我要帶你去死。」

  「看著你就感覺很孤單,很寂寞,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會很心疼你,很想可以多陪陪你,哪怕我救不了你,也幫不上你,但我真願意付出一切,讓你不這麼難過。」鍾原望著她的眼睛堅定地說。

  「值得嗎?為了我這麼一個要你命的人。」那女子的手輕輕地顫抖著,那河水是那樣的墨黑,她沒有影子,身後是大片大片盛開著的花,一朵朵都像是要活出最後的絢爛來,盡情地開著。

  「沒有什麼值不值,想這樣做,所以,就做了。」鍾原似乎不以為然。

  「可是,你還是不願意過來。」式兒的臉是那樣的痛苦。

  鍾原低下頭,沉默了很久,然後說:「是,我真的不能再讓她哭,我已經為你讓她流了一次淚,我不想再傷害她。」

  式兒的臉上有一行血淚,緩緩流出,慢慢地說:「你心裡愛的還是她,雖然你說願意和我走,願意保護我,願意讓我不孤單,可是,你的心裡還是最愛她,因為,在傷害面前,你選擇了傷害我來保護她。」

  鍾原不能言語,嗓子已經哽咽,半天才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式兒卻露出了冷笑:「如果我硬要拖你過來呢?在我的幻境裡,你也無力反抗。」

  鍾原只是呆呆地看著她,然後一字一句地說:「我也絕不會反抗,這是我欠你的。」

  式兒一聽,怔了一下,還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要拉他過河,到達死亡的對岸,這樣他就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沒有失落,他的心裡就不會再有別的人,兩人就可以永遠擁在一起相互取暖,她就再也不用忍受那深入骨髓的寒冷,那樣漫長沒有邊際的黑暗,她再也不會害怕什麼。

  他和其他的男人都不一樣,他是真心地疼她,不被她所迷幻,真心愿意愛她的人。

  她不能放過他,像溺水的人不能放過最後一根稻糙一樣。

  鍾原看著她由遠至近,一步一步地走著,水面平如鏡,她踩下去,沒有半點水波漣漪。

  當命運的雙手開始展開,他是無法反抗,但他卻在那一剎明白了自己的心,其實一個人的心裡真的不能同時愛上兩個人,我可以喜歡你,疼愛你,願意為你付出一切,但我卻只能愛她。

  明朗衝出七婆的小屋時,蘇怡已經失去理智了,她像已經瘋了一樣,在漫無目的地亂跑,平安根本拉不住她。

  明朗站在那裡,想了想,平安提醒他道:「上次,鍾原不是說過自己就是下一個嗎?」明朗猛地大叫:「還沒有死,還有時間,我知道他在哪裡了。」這下幾個人又開始飛奔,直往小區的一棟樓上跑。

  就是在那棟樓的天台上,前不久才自殺身亡一個男子,鍾原曾經指給明朗看過,告訴過他自己是在哪個天台被男人曖昧地指著說:「下一個是你。」

  那男人不是自殺,是被鬼勾引,鍾原應該也在那裡。

  很快就到了天台,果然借著微微的一點月光看到天台邊上站著一個人,站得那麼危險,再往前走兩步,他就會掉下去。

  蘇怡尖叫著往前沖,被張偉軍一把拉住:「別去,小心驚動了他,就完了。」

  明朗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而在鍾原的眼前也看到有式兒一步步地往前靠近,近了近了,都要接觸到手指了,鍾原渾身僵硬,式兒已經要拉他入河水了。

  「鍾原?鍾原?」明郎輕輕叫他。

  鍾原半張著眼睛,兩眼無神,根本不搭理他。

  明朗湊近仔細看鐘原的眼睛,他的瞳孔放大了,反射出一個小小的明朗的臉來。明朗覺得不妙,輕輕拍拍鍾原的肩,卻發現肌肉緊繃,觸手冰涼,仿佛有一道冷氣衝進自己手指尖。

  明朗心頭一驚。這是……入魔!

  他大叫鍾原的名字,想把他叫醒,同時用力扳著鍾原肩膀,想把他拉回安全地帶。誰料鍾原卻像紮根了一樣,任明朗用力推他,卻紋絲不動。

  明朗心知不好,算一算,鍾原被那花鬼纏身已經這麼久了,現在沒有出事已經是奇蹟,再拖下去,就麻煩了,除了用力擊打鐘原,卻一時也無法可施。鍾原又向前邁了一步,緩慢卻不可阻擋,竟把明朗擠到天台邊上。明朗回頭看了一眼,五層樓的距離下面是糙坪。

  掉下去也沒有什麼吧……一瞬間,明朗的腦中閃過這樣的想法。接著悚然一驚,自己也著魔了不成?

  他馬上收攝心神,再不敢碰鐘原。

  鍾原又向前走了一步,手已經扶在了天台的欄杆上。只要再一步,他就會越過天台,走入到夜色中去了。

  明朗下定決心,咬住自己舌尖。既然無計可施,只好用最後一招了。

  爺爺的樣子浮現在腦海里。「這一招一定要小心使用。放出所有陽氣,不留一點餘地,一瞬間元神出竅,很容易引周圍野鬼入侵。不僅如此,你和被鬼附身之人手足相觸,如果一擊得勝,打得蕩然無存也就罷了;可是如果道行不夠,很可能引得反噬,其後果不堪設想。柯家人里,你算有天分的,可是從小就被慣壞了,唉……」

  明朗明白爺爺的嘆息。但是現在,還有別的什麼辦法呢。他從小貪玩,加上家境優裕,寵還來不及,哪還捨得讓他花心思修習家傳法術。他雖然天生聰明,但從不肯下苦功,學到的只不到父親的十分之一,更別提和爺爺相比了。現在自己的那點法術,只能在一個月中的某幾天才能發揮。今天不是什麼特別日子,只好兵行險著了。

  明朗只有在心中求柯家列祖列宗保佑了。他默默念動口訣,用力咬破舌尖,抓住鍾原的手,猛地吐氣開聲:「破!」一口血噴到鍾原木然的臉上。

  明朗感到一陣刺骨的涼意從雙手鑽進來,直通到心臟。他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冰涼的手重重地捏住,血液一下子全都涌到腦部,眼前一黑,癱倒下去了。

  鍾原在一瞬間睜開雙眼,只見所有的景色都不見了,而自己的手被另一個人給一把握住,有溫熱的東西濺到自己的手上,式兒像被火燒一樣縮回手,悲傷地看他一眼,就慢慢地被拖走了。

  鍾原的身子立馬被人抱住,一回頭正是張偉軍,自己正站在天台上,只差一步就掉下去,結果會是粉身碎骨。

  蘇怡撲了過來,扎進鍾原的懷裡瑟瑟發抖,半天都哭不出來。而易平安已經搶去抱昏倒過去的明朗,入手像最冷的冰一樣,冷得平安打心底里涼了起來,她本能地想放手,但卻不自覺地抱得更緊。

  明朗有這點暖氣傳來,稍好一點,慢慢睜開眼,看了一眼平安說:「快放下我,我已經被陰氣所浸,被那花鬼反噬,她極陰寒,你別抱了,會損你陽壽的。」

  明朗掙扎著想離開平安的懷抱,卻被平安緊緊地從背後摟著,她的臉貼在明朗的脖子上,那脖子那樣的冰冷,像一塊無法融化的千年寒冰。

  她埋著頭,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擁抱,如果不是在這個關頭,她怎麼有勇氣又有藉口去抱著明朗?

  她以為自己沒事,不過是平常失戀中的一次,好普通,雖然難過,可是,傷口總會好,心裡再痛,也有一天會麻掉,等麻掉了也就習慣了,會忘記的。

  但今天一看到明朗,她才知道,這一次自己是玩真的了。

  對一個和尚,而且還是一個不愛自己的和尚,動了最真的感情,平安除了貼著他的脖子苦笑還能幹什麼?

  明朗無力掙脫,急得要命,口不擇言地說:「你放開吧,我不會喜歡你,我們真的不可能,你這樣做沒有什麼意思,餵一條狗也好過對我好。」

  「我願意,關你屁事,我願意喜歡你,你管得著嗎?」平安在背後一邊流淚,一邊低低地應道,她既然無法逃避這種強烈的感情,也只好堅強地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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