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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太太一怔,「喲,那隻得自己動手了。」

  印子立刻說:「我助手是最好的化妝師,她在外頭車裡,我叫她進來幫手。」

  陳家母女鬆一口氣。「快請。」

  ※※※

  印子取出手提電話說兩句,不消片刻,阿芝拎著化妝箱進來,微笑地跟著新娘進屋。

  「伯母,你人客多,不必理我,我坐一會兒就得走。」

  陳太太怪失望,「不吃了飯才走?」

  「我得趕返多倫多。」

  「我立刻叫裕進來。」

  「謝謝伯母。」

  陳太太暗暗佩服她氣定神閒,並沒有主動找陳裕進。還在說他,他尋人來了,「印子,印子,我見到阿芝——」

  印子揚聲,「這裡。」

  裕進已看到桃紅倩影,不禁哽咽。

  陳太太只得識趣地走開,一邊嘆口氣。

  「也難怪。」她喃喃說。

  「難怪甚麼?」丈夫在身後搭訕。

  「難怪裕進那樣喜歡她。」

  「那女明星?在哪裡?」

  「在園子裡。」

  陳先生很興奮,「我也去看看。」

  「你這老十三點,有甚麼好看,還不給我站住,裕進同她說話呢,人家一會兒就要走。」

  這時裕逵欣喜地推門進來,「媽,你看這化妝師是絕頂高明。」

  陳太太只覺眼前一亮,端詳女兒面孔,又不見脂粉痕跡,技巧真正一流。

  「媽,你也來一試。」

  人人愛美,陳太太立刻說:「麻煩阿芝了。」

  這一切,都被丘永婷聽在耳內。她輕輕走向花園。

  樂隊已經來到,在台上擺設樂器,婚禮歌手在試音,她輕柔魅力的聲音唱吟:「直至十二個永不,我仍然愛著你,緊抱我,不要讓我走……」

  永婷看到裕進身邊有一朵桃紅色的雲,他們輕輕隨歌聲起舞。永婷臉色漸漸蒼白,可這是一場打不贏的仗,她一呼召,他便急急奔去。即使是結婚那一天,或是生孩子要緊關頭,一視同仁,他都會趕到她身邊。

  永婷黯然退下。有人輕輕對她說:「你在這裡?」

  永婷抬頭,看到伴郎辛褒。

  他輕輕說:「我打算學中文。」

  永婷不出聲。

  「我家做珠寶生意,我同新郎自幼兒園同學至今又做同事,他可以保證我身家清白。」

  永婷笑出來。為甚麼要舍易取難呢,這是她作出檢討的時候了。第七章  一對新人宣誓之後,印子便向陳家告辭,她與阿芝必須趕回飛機場。裕進送她到門口。

  有人替她打開車門,印子一見他便怔住。這是洪鉅坤,他怎麼也來了?

  陳裕進也發覺這有點氣派的中年男子決非司機,他盯著他。

  洪鉅坤對他說:「恭喜你們。」

  「謝謝。」聲音冷淡。

  洪鉅坤取出紅包:「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敬請笑納。」

  裕進大方地收下。一直以為這人腸滿腦肥,一臉猥瑣,其實不是,他比想像中年輕扎壯,而且,成功的人,自然有他的風度。

  印子與他上車離去。

  阿芝與司機坐在前座,中間玻璃窗關緊了,聽不到后座談話。

  印子說:「你怎知我在這裡?」

  「我消息靈通。」

  「我不過略走開一會,立刻歸隊。」

  「一個人的財寶在哪裡,心也在哪裡。」

  印子脫了外套,露出小小背心,「車裡怎麼少了冷氣。」

  「是那大學生叫你熱血沸騰?」

  印子看著他,「你想說甚麼話,儘管講好了。」

  「印子,你身上沒有一個忠貞的細胞。」

  印子不出聲,她知道已激怒了他。

  「你我可以實時解約。」

  印子不出聲。

  「你羽翼已成,外頭不少公司願意羅致你,離開翡翠,可獲得自由兼愛情。」

  印子緩緩說:「我想想。」

  「不用想了,我叫王治平準備法律文件。」他十分賭氣。

  印子知道此時一句多餘的話必叫他下不了台就此弄僵,她不出聲。

  車子一直駛往飛機場。

  前兩夜,印子才做夢,噩夢中屋漏兼夜雨,一天一地是水,不知如何補漏,大驚,喘醒。她一邊喘息,一邊對自己說:「印子不怕,那一切已經過去了。」是嗎,已經過去了嗎?印子握緊拳頭,一聲不響。

  只聽得洪鉅坤說:「我真蠢,竟然想過同你結婚。」

  他在飛機場東翼下車,並不打算押送印子回家。

  阿芝緊張問:「我們去哪裡?」

  印子低下頭:「照原來行程。」

  一年下來,他對她膩了,藉故發作。她呢,本來可以施點手段,繼續維繫這段關係,但是,這種交易式而沒有真正感情基礎的關係,拖長了也無益,不如就此結束。

  ※※※

  洪鉅坤這人有yín威,要求絕對服從,若一輩子跟他生活,並不是享受。錢可以到別的地方去賺,現在家人生活已經有了著落,手頭上又有點積蓄,印子的心定下來。

  她回到影展去展覽笑容。

  最後一晚,阿芝給她看一份報紙。有照片為證,大字標題:「洪氏另結新歡,與本屆香江小姐馮杏娟出雙入對。」

  印子不出聲。

  「下飛機時記者勢必圍攻,你得有準備才行。」

  印子半響不答:「咄,老闆交女朋友,關我甚麼事。」

  「一於這麼講。」

  阿芝見印子似一點也不傷心激動,心中感喟地想,不相愛也有不相愛的好處,各自甩開手,各管各去,多麼慡利。

  阿芝不知印子內心感覺。

  印子像被人強灌飲了鏹水,胸腔潰爛,不知怎樣形容難堪感覺。玩物就是玩物,一件丟開,另外又找來一件,不必顧存對方顏面、自尊、感受。雖然一早知道結局如此,待真正發生了,還是覺得難堪。

  照片中,應屆香江小姐只得十多歲,頭髮染成棕紅,身上裙子短得不能再短,臉上一副寵幸的樣子。

  阿芝忍不住說:「粗賤。」

  飛機就快降落,阿芝又問:「可要在另一個出口走?」

  印子想一想,點點頭。

  在信道另一邊出去,深夜,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印子心裡一驚,甚麼,難道已經不紅了?忽然之間,人聲嘈雜,一扇門一聲撞開,十來二十個記者爭先恐後湧出,閃燈對牢印子拚命拍攝,團團圍住她不放行。

  印子放心了。

  沒問題,劉印子仍有號召力,她松下一口氣。

  記者爭相提問,印子一言不發。她板著面孔一直回到家裡,掩上門才無奈她笑了。

  大隊記者仍在樓下駐紮。印子看到母親緩緩走出來。

  「收入,有問題嗎?」

  她關心的,仿佛就得這點。一個人窮怕了,就會這樣。

  印子冷冷答:「放心,不會少了你那份。」

  「房子,到底是誰的名字?」

  「兩層都在我名下。」

  那母親著實鬆口氣。

  「印子,不如花點律師費,把小的那層轉給我。」

  印子心情不好,忽然十分尖刻,「為甚麼?你怕我比你早死?」

  藍女士不敢得罪她,拎起手袋說:「我走了。」

  ※※※

  印子:「樓下有三十架照相機,你吃得消嗎?」

  藍女士:「我試試看。」也十分諷刺。

  她開門離去。

  屋內歸於寂靜,印子開了一瓶香檳,自斟自飲。忽然之間,電話鈴響。事情會有轉機嗎?印子提起電話,餵地一聲。

  「印子,到家了?」

  是老好陳裕進,她微笑,「裕進,聽到你聲音真好。」

  「裕逵十分喜歡你的禮物。」

  「呵,小小心意。」

  裕進沉默一會兒,忽然說:「鬧翻了?」

  「你看到報紙?」

  「海外版隔二十四小時便看到。」

  印子十分乾脆,「我回復了自由身。」

  「是因為我的緣故?」

  「不,」印子不給他這種滿足,「是因為他與我意見不合。」

  裕進惆悵。

  「我不夠聽話。」

  「印子,做完手頭上工作,來我家度假。」

  「裕進,我也真的累了,你仍願接收我?」

  「永遠。」

  「真不相信我仍有好運氣。」掛了電話,她把裕進的信緊緊擁在懷中。

  第二天一早,王治平上門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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