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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子笑了「真是苦差。」

  「為了他的前途設想。」

  「還有-其他事?」

  「這個請求也許過分。」

  「做得到我一定做。」

  「扮作經天的女友,他父母見你斯文嫻靜,一定對他改觀。」

  芝子愣住。

  「你也準備幾件見客的衣裳,見一見長輩吧。」

  芝子連忙說:「我怕穿崩,我不會說話。」

  「你毋須說一個字,無論人家講什麼,你愛不愛聽、接不接受、懂或不懂,一於微笑。」

  「我還是認為─」

  「芝子,」他的語氣沉下去:「請捱義氣。」

  芝子咧開了嘴,捱還用到一個「請」字,真是怪人。

  「好吧,我看看經天可會接受?」

  「這樣可愛的女伴,到什麼地方去找。」

  芝子覺得這話中有話。

  她立刻說:「我來申家做工,並無他意。」

  電郵中止。

  下午,申經天來了。

  他賭氣地躺在梳化上,面孔朝裡邊,一直訴苦:「爸媽隨著祖母一起來查我功課,這次慘了。」

  芝子勸慰他:「不是說這裡一共住了七八個堂表兄弟姊妹嗎,查也查不了那麼多,況且,你小叔一定挺你。」

  「幸虧有小叔見義勇為。」

  「孝順父母,順從他們意思,你看我,是個孤兒,多麼可憐,來,我陪你去買幾套衣服。」

  他一動不動。

  芝子過去推他,他握住芝子的手。

  芝子笑他:「真幸運,可以一直做大孩子。」

  他轉過頭來,「我正要去參加一個自南極到北極的旅行團,計劃又一次遭到破壞。」

  芝子吃驚:「乘車還是步行?」

  「用各種交通工具,經過十三個國家,一路上幫助志願團體工作。」

  「開銷由誰負責?」

  「小叔答允支付。」經天回答。

  芝子點頭,偉大的志向後邊,往往需龐大的財力支持。

  「本來可以在阿里桑那州乘熱氣球,跟著跳降落傘,那處風向最穩定,全無危險,現在卻要留在家中見家長,嗚呼。」

  芝子笑說:「叫我陪你呢,真不幸。」

  他轉過身來,「幸好是你。」

  芝子同他去城內置新衣,申經天指著櫥窗一套金色皮衣褲說,「是它了。」

  芝子無法不笑得彎腰。

  她與他走進一間裝修典雅的時裝店。

  經理看見一對身形修長的金童玉女進來,眼睛一亮,立刻過去招呼。

  芝子自問對品味一無所知,卻明白到愈是平實愈不會出錯,她替他選兩套深灰西裝,白色襯衫,配淡灰領帶,加同色襪子,黑色皮鞋。

  申經天故意刁難,不願試穿。

  芝子站起來,低聲說:「你不是我老闆,不合作,就算數。」

  他立刻取起衣服往試身間。

  片刻出來,芝子一看,驚訝得睜大眼,沒想到一套西裝可以叫人氣宇軒昂,她忍不住說:「真好看。」

  保險公司里的男同事,沒一個有這樣的氣質。

  申經天高興地說:「大功告成。」

  經理問芝子:「小姐,你呢?」

  「我?」

  「這邊是女裝。」立刻叫女店員過來。

  芝子選了兩套深色裙子,全身沒有花式,只有領口處釘了幾顆珠片,一看價錢,覺得貴,躊躇一下,放下其中一套。

  她也不喜試穿衣服,任務很快完成。

  在商場,申經天指一指即拍攝影廂,「來,你我合照。」

  不知怎地,芝子點點頭。

  他們坐進去,合拍了四幀小照,這種照片影象簡拙,作不得准,可是,也忠實地記錄了他倆活潑可愛的笑容,申經天珍藏了照片。

  芝子說:「去理髮吧。」

  他倆剪了一式的短髮,驟眼看,像一對大眼睛兄妹。

  接著,他又說肚子餓,拉芝子吃咖喱熱狗,加一種碧綠色的番茄醬,芝子不肯吃。

  這是約會嗎?很久沒有這樣輕鬆過。

  傍晚他倆才回家。

  「到我住所來看看。」

  芝子搖搖頭,「我得到的忠告是:切勿上單身漢公寓。」

  申經天氣結。

  「改天吧。」

  「記住,在宴會上,你是我女伴。」

  芝子提醒他,「不是密友。」

  申經天看著她,神色轉為溫柔,「真拿你沒辦法。」

  第二天下午,他來接芝子,眾人見了他都喝一聲采,「經天真英俊。」

  芝子走出來,他們又嘩一聲,「呵,金童玉女。」

  芝子笑笑,隨男伴出去。

  司機把車子駛往電報山,全城美景就在腳下。

  芝子貪婪地欣賞這個國際聞名的港口,一個人見聞一廣,氣質自然不一樣。

  到了大宅門口,她有點緊張,手心冒汗。

  申經天比她鎮靜,「我們見過家長就走。」

  他握住她的手,過去叫爸媽。

  一對修飾得無懈可擊的中年夫婦轉過頭來,看見他們,驚喜交集。

  通屋是打扮妖異的年輕男女,不知怎地,女子統統露臍,穿個肚兜,大露背,男生也大半染髮,穿透明襯衫,他們忽然見到打扮端正的經天及他秀麗文靜的女伴,覺得耳目清涼。

  一切都在申元東意料中。

  七八個堂兄弟姊妹見了面,連忙交換最新消息,不外是哪種跑車最勁,什麼紅酒最醇,還有,某學院的女生身段甚佳之類,芝子輕輕走開。

  她坐在一個角落。

  有一個人在她身後問:「要喝些什麼嗎?」

  一看,是位精神矍鑠的白髮老人,芝子連忙站起來,心中有數,這必定是申老先生了,但是想起申元東的吩咐,只笑不答。

  「你是誰的女朋友?」

  芝子仍然不出聲。

  這時,申經天走過來,「爺爺。」

  今日,他揚眉吐氣,全憑一套西裝及一個秀麗的女伴。

  「你同經天一起來?」

  芝子點點頭。

  「爺爺,那邊有人叫我們。」

  他把芝子拉走。

  芝子輕聲問:「為什麼不讓老人說話?他怪寂寞。」

  申經天笑,「那麼有錢,一定有人陪,他時時請十個八個傍友帶-家眷坐水晶號郵輪,不愁寂寞。」

  芝子笑了。

  他說:「我們可以走了。」

  「這麼快?我愛看眾生相。」

  「那麼,我陪你。」

  晚宴開始,長輩忽然另外安排座位,叫芝子坐在身邊,芝子欣然接受。

  她掛住申元東:他為什麼不出席?這次他見過父母沒有?他一個人在家可覺孤單?

  宴會結束,申經天拖著芝子的手告辭,他父親說:「經天,小心不要放走華小姐。」

  「是,芝子對經天有好影響。」

  他們都喜歡芝子。

  芝子鞠躬道別。

  光是坐著不動,也十分累人,芝子想休息。

  司機來接他們回去。

  芝子好奇問:「你家一共多少雇員?」

  「小叔一早分了家,他的員工不算在一起。」

  「你呢?」

  「我全靠父母,」經天很坦白,「賺一份薪水,數萬美元年薪,已經要全力以赴,每天十多小時花在工作上,浪費生命,我才不干。」

  「所以要努力討好爸媽。」

  「多謝你幫忙。」

  「謝你小叔才真。」

  「小叔對我算是沒話講。」

  「因此把你縱容成這樣。」

  「他有意拉攏我同你。」他把臉趨近。

  芝子感喟,「他是好人,不知這世上有階級身分成見。」

  經天笑,「我怎麼也不覺得?」

  「你們叔侄相似,叫人欽佩,勢利的人一聽見我的出身,立刻退避三舍。」

  「有這種事?」

  芝子溫柔地看著他,「有,人人都想揀便宜,不想吃虧,誰看得起孤女。」

  「你的氣質比他們都好。」申經天語氣由衷。

  芝子聽了很高興,忽然之間疲乏全消。

  回到申宅,她輕輕上樓,有人問候她。

  「今夜成功嗎?」

  芝子連忙坐到電腦熒幕前回答:「非常熱鬧,見到老先生,我僥倖坐在經天父母身邊。」

  「覺得他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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