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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的機會很微的。」

  「萬一呢?」

  「王約瑟從前的位子是你的。」

  振川點點頭,嘆息一聲:「我為什麼會聽你的話?」

  大哥得意地說:「因為我有領袖魅力。」

  「不,」振川說,「因為我太貪。」

  大哥聳聳肩,「管它是什麼,一路順風。」

  他把文件放在床上,叫振川在飛機上再看一次。

  振川送他出去。

  老區迎上來,「少爺,可是要出門?」

  「請替我收拾三天需要的衣服雜物。」

  振川連忙撥電話通知如瑛,他的心,早已飛到她那裡。

  柏太太接的電話:「振川?如瑛剛出去,她讓我告訴你,請你在家等她。」

  振川焦急地說:「我要出門呢!」

  「她說三十分鐘內一定到府上。」

  振川鬆口氣,「啊,好,我等。」

  「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謝謝伯母。」

  「振川,你也要出門?」

  振川一愕。

  「如瑛今早同我說,她有急事要到美國。」

  振川奇,他倆昨天才見過面,沒聽她提起。

  可見真是急事,不是無故隱瞞,而且她為此特地百忙中親來解釋,振川心內甜絲絲。

  「再見,振川。」

  振川在屋內巡來巡去等如瑛。

  老區熟練地把行李收拾好,放在門口,叫了車子。

  振川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十分焦急。

  老區安慰他:「柏小姐說來,她一定來。」

  電話鈴響起來。

  振川如熱鍋上的螞蟻,「是如瑛,快去聽快去聽。」

  「不,是王約瑟先生。」

  這人又有啥事體?

  振川不耐煩,王約瑟比他更毛躁,劈頭便說:「林振川,你搞什麼鬼,如瑛一早叫醒我,叫我替她補飛機票。」

  振川莫名其妙,「關我什麼事?」

  王約瑟冷笑一聲,「這水仙不開花,還裝蒜。」

  振川說:「老王,我聽都聽不懂你說什麼。」

  王約瑟說:「你已連勝兩局,不過我一定急起直追。」

  「喂,餵。」

  王約瑟已掛上電話。

  振川罵聲神經病。

  門鈴急而緊,老區說來了來了,果然是如瑛。

  她拎著只小箱子。

  振川迎她進屋,「你到哪裡去?」

  「與你一起,到舊金山。」

  振川大奇:「你也有事?」

  如瑛凝視他一會兒,嘆口氣,「你這隻蠢雞。」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老區在一旁插嘴,「少爺,看樣子柏小姐是特地陪你出門來的。」

  振川轉頭,「你,你——真的?」大喜過望,想到王約瑟語氣之怨懟,「哦,怪不得,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但……」如瑛怎麼知道他要出門?當然,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對、對、對,」振川敲著腦袋,「很合理。」

  老區搖搖頭,只當他歡喜得語無倫次。

  如瑛說:「我們走吧。」

  振川猶疑問:「你居然抽得出空?」

  如瑛吐吐舌頭,「王約瑟罵我是個混帳業餘生意人。」

  「別理他,他吃醋。」

  如瑛繼而蹙上眉尖,「振川,你可知道我為何要來?」

  「你愛我愛得難分難捨。」

  如瑛白他一眼,「你有難了。」

  「啊,可是王約瑟要追殺我?」

  「振川,請你控制你自己。」有點慍意了。

  振川擦擦鼻子,「是、是、是。」

  「我覺得你這次出門,會有危險,故此坐立不安。」

  振川動容,「是什麼樣的災難?」

  「我不知道,我早說過我是半桶水,」如瑛懊惱地說,「知一些不知一些,非常煩惱。」

  「甲乙兩位沒有給你提示?」

  「他們也很幽默,說不想製造預言家,更不會助長這種歪風。」

  振川看如瑛一眼,「他們有他們的道理。」

  如瑛深深吸進一口氣,「所以,這次只好用我這個三腳貓出馬。」

  「如瑛,假如真有危險的話,你又與我在一起,你不怕牽涉連累?」

  如瑛沒有回答。

  車子一直向飛機場駛去。

  這種問題根本多餘,自然毋需答案。

  振川看著行李隨輸送帶而去,說:「現在還來得及打回頭。」

  如瑛笑,「如何向公司交代?嗯,說你有預感,因為你查過通書,此行不吉不利,十分兇險。」

  振川嘆口氣,「一個人不得不做他必須要做的事。」

  如瑛點點頭,問:「可是雲斯頓邱吉爾的名言?」

  振川一怔,「我還以為是尊榮的座右銘。」

  「不管是什麼,上飛機吧。」

  振川並不覺得有什麼遺憾,與如瑛一起旅行,夫復何求,往樂觀方面想,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認識這些日子了,只有這一次,他倆可以單獨相處。

  振川覺得很幸福很快樂。

  他同如瑛說:「我就是一個這麼簡單的人。」

  如瑛閉著眼睛,笑了起來。

  振川剛探頭過去,想以行動表示心意,侍應生卻鶯聲嚦嚦地在身邊問他們要喝什麼酒。

  振川忙正襟危坐,但輕輕伸手握住如瑛的手。

  他注意到她並沒有蓄長指甲,手指敏感纖長,十分秀氣,普通一枚金戒指就足夠裝飾。

  忽然,他聽到如瑛輕輕問:「人家,會怎麼想?」

  振川愕然,「人家會想什麼?」

  如瑛自言自語似說:「人家也許會說,天下都沒有女人了,只剩下一個柏如瑛不成,在整個同學會的男生中轉來轉去。」

  振川要過了好一會兒才會過意來,十分訝異,他沒想到如瑛年紀輕輕,思想竟如此保守;可是一方面又十分欣喜,他一向怕那種一杯水主義的豪放女,一切攤開來展覽,事無不可告人者,誤解爛塌塌是大方。

  振川心中百感交集。

  過一會兒他答:「我是一個不屬於任何社交圈的人,一向聽不到別人說的話。」

  「如果你聽到,會作什麼反應?」

  振川看著她說:「如瑛,相信我,如果我堅持聽不到,沒有人敢來說給我聽。」

  如瑛如釋重負,「就那麼簡單?」

  「絕對簡單。」

  如瑛又閉上雙眼。

  振川總算把他的心事交代清楚,放下一塊大石。

  一路上飛機極之穩定,航行得相當舒服,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有。

  也許如瑛過慮了。

  更或許,振川一廂情願地想,這是如瑛故意找藉口來拉近他,想到這裡,振川鬼鬼祟祟地笑起來。

  如瑛轉過頭來瞪他一眼。

  到酒店,振川立刻與總公司聯絡。

  「我找卡拉威爾先生。」

  「他不在公司,請問哪裡找?」

  「我是香江分行的代表林振川。」

  「啊,香江,請問林先生要不要留話?」

  「我已抵達舊金山,想儘快約見卡拉威爾。」

  「林先生,卡先生休假,往聖羅倫斯河下游釣鮭魚去了。」第九章  振川半晌作不得聲。

  大哥當然知道有這樣的事,他故意出難題結夥計辦。

  「餵、喂,林先生?」

  「請問卡先生有沒有留下電話?」

  「那個地方叫核桃溪,沒有電話,沒有公路車。」

  「那麼他是怎麼去的?」

  「卡先生乘小型水陸兩用飛機在湖面降落。」

  振川目定口呆,「請問他幾時回公司?」

  「一個星期之後。」

  「謝謝你。」

  振川狠狠地摔下電話,「陰謀,老大分明要剷除我,他自從知道我同王約瑟搭路之後,就對我另眼相看,此刻他要全公司的人知道我無能,再隔三數個月便可以名正言順地開除我。」

  如瑛在一邊默不作聲。

  振川怕她多心,忙補一句:「這種工,不做也罷。」

  如瑛知道他體貼,笑道:「反正已經來了,不如找上門去。」

  「要先往哈利法克斯呢。」

  「那傢伙不到冰島去打北極熊,簡直還算我們的運氣。」如瑛笑。

  振川本來氣得不得了,被如瑛這樣一說,倒反而喜氣洋洋,他說:「這樣,真算天涯海角,你都隨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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