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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麼病?」

  「癌症,暫時已治癒,希望不會復發。」

  子昂聳然動容,「不會的,一定無事,吉人天相。」

  陳日生微笑,「謝謝你。」

  「所以,你儘量抽空陪著母親吧。」

  「是,這一年相處,比以往廿年的時間還多,偏偏父親又在這種時分離開了她。」

  真沒想到艷妝誇張的她背後也有一個這樣的故事。

  子昂沉默了。

  女主人在另一邊高聲叫:「茶點已經準備好。」

  「對,」子昂問:「你知道今日我會來?」

  「是我懇請表姨辦這個荼會。」

  子昂沒想到她是主角。

  「為什麼費那麼大的勁?」

  他微笑,「我有一個同學,為著見喜歡的女孩一面,在雷雨中等了一夜。」「有無被雷擊中?」

  「被你猜到,他身邊的大樹被劈成兩半。」

  「他呢?」

  「燒焦頭髮而已。」

  「值得嗎?」

  「他說他一生都不會忘記那件事。」

  子昂點頭,「不過,如果她也喜歡他,她不會叫他在雨中等。」

  「他們都還年輕,不知道什麼是真情。」

  女主人走過來,笑問:「一見如故?」

  陳日生也笑,「還好,沒有打架。」

  陸女士說:「你看林志娜與張逸忠,以及梁貴星與鄭源霏,已經在說晚上請去何處消遣了,你倆加油呀。」

  子昂笑而不語。

  「今日希望能撮合三四對情侶,也不枉我忙一場。」

  陳日生問子昂:「今晚可有空?」

  「我有事,要替老闆寫講詞。」

  陳日生頹然,「你仍讓我在閃電下等。」

  子昂不語,稍後就告辭了。

  穎敏來找她吃日本茶,子昂欣然趕的。

  她把事情告訴好友。

  「呵,是母親,不是戶頭,那多好,誤會冰釋。」

  「但是,仍然沒有那種感覺。」

  「大家都在等,也許永遠等不到銷魂的感覺。」

  她倆一邊喝清酒一邊感懷身世。

  那天之後,王子昂再也沒有碰到陳日生,她工作忙得不可開交,被調到特首辦公室,一人做三人事。

  要覺得寂寞,也得有時間才行,她都累得睜不開眼來,並無類此煩惱。

  漸漸她的夢換了另一模式,她不再夢見少年的她在父親家借貸,最近她的夢老與工作有關:機密文件失蹤,同事在重要發布會生病…?

  醒來之後,她感慨地同自己說:「再世為人了。」

  暑假,母親邀請她坐油輪環遊地中海,被她婉據。

  「海還沒有吸引到那種地步,你自己去吧,玩得高興點,如有艷遇,盡情享受。」

  母親出門,子昂肆無忌憚工作到深夜,周末在家裡開會,到處都是同事用過的杯蝶,鐘點女工進門時嚇一跳。

  原來一個人住會那樣自由。

  那一天,子昂絕早回到辦公室,已有信差在等她。

  他遞上一隻扁平盒子,「王小姐,請簽收。」

  子昂納罕,誰送來,是什麼東西?

  拆開一看,呀地一聲。

  盒子裡是一條白金鑲鑽項鍊,鏈墜正是那塊她所熟悉的翡翠。

  盒裡還有一封信。

  子昂連忙拆閱。

  「子昂,家母不幸病發辭世,享年五十三歲,我繼承了所有遺物,包括這件玉佩在內,當日,珠寶店負責人曾說,你準備買下它,可是遲來向隅,今日,正好原壁歸趙,敬請笑納。」署名是陳日生。

  子昂愣住。

  信上並沒有留下通訊地址,子昂無從與他聯絡,禮物一時也退不回去。

  她取出玉佩戴上。

  子昂願意以原價買下它。

  那天下午,比較空閒,子昂特地撥電話給舊上司陳德媛。

  「咦,子昂,大紅人,怎麼想起我來?」

  於昂不好意思地陪笑,「向你打聽一個人。」

  「誰?」

  「陳日生。」

  「呵,他母親上個月病逝你可知道?」

  「聽說了。」

  「辦完事情,他回多倫多工作去了。」

  於昂到現在才問:「他有職業?」

  「咄,陳日生是多市十分出名的兒童病理醫生。」

  他?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是否想要他地址電話?」

  「正是。」

  「已經浪費了大半年時間,子昂,大膽一點,別逛花園,有什麼心事要直接說出來。」

  「是是是。」

  回到家,她推開寫字檯上所有文件,取出鋼筆白紙,寫信給陳日生。

  「……工作沒有成績,不敢有旁騖,今日收到你送來的玉佩,驀然發覺,除出真正想得到的,其他一切也已經得到,是否應當進一步追求生活中理想……」信越寫越長,足足一大疊,要用大號信封才裝得下。

  子昂立刻到郵局掛號寄出。

  得不得到回音不重要,王子昂已有足夠勇氣去面對感情。

  接著那個星期天,剛好母親回來,「醒醒,醒醒。」,把沙發上的子昂推醒。

  母女都有意外。

  「媽媽,你曬黑了,健美年輕了十年不止。」

  「咦,胸前這塊玉佩寶光燦爛,從什麼地方得來?」

  這時有人大聲拍門。

  子昂開門一看,是花店送花來,是一大束七彩繽紛百來朵鬱金香康乃馨及玫瑰,子昂還沒有表示,她母親已經譁然。

  花上附著字條:「我明日可來府上喝杯荼否?」

  可以可以可以。淑女  十六歲的彭思藝坐在課室里,雙手顫抖,背脊爬滿冷汗,她垂著頭,目光不敢與區老師接觸。

  資深的區老師是一個端莊中年女子,她覺得思藝這個學生棘手。

  她輕輕責備:「思藝,你看你的功課,怎麼說你,都不肯改過,不得不再次見你家長。」

  思藝不出聲。

  「請你母親明早來一趟。」

  下課鈐響了,全班鬆口氣。

  大家跑到食堂或操場散心,只剩思藝一人留在課室發呆。

  再記一次過,就要被逐出校了。

  這已經是她第三間中學,思藝不知道是否還有學校願意收她。

  思藝深深嘆口氣。

  放學回到家中,她沒精打采,把事情告訴母親。

  彭太太只啊地一聲,她裝作若無其事,「那麼,我明早去一趟好了。」

  思藝流淚,「媽,你會原諒我嗎?」

  彭太太把女兒擁在懷中,「你是我的女兒,我永遠愛你,只要我在世上一日,我都會支持你幫助你。」

  思藝躲在母親懷中痛哭失聲。

  彭太太黯然神傷。

  第二天,母女去見區老師。

  區老師開門見山:「彭太太,思藝這個案真特別。」

  彭太太不出聲。

  「我們想盡辦法,都不能改變她,現在只剩下一個選擇。」

  思藝知道那是什麼,她恐懼地躲往母親身後。

  區老師說下去:「彭太太,這一切都是為著思藝本身的益處,政府在二O三O年訂下法例,保護女生,免得她們成年後受到不必要痛苦。」

  彭太太低頭,「是,我明白。」她心如刀割。

  「思藝經過服藥及腦電波調整等程序,一點幫助也無,這是她期考的卷子,你看看,彭太太,每卷一百題,她居然題題答中,我教書二十年,從未見過這樣可怕的成績。」

  彭太太慚愧得滿面通紅。

  「而且,是思藝頑強的反叛態度激怒了校方,即使知道答案,也可假裝不知——」

  這時,思藝忽然叫出來:「我不願做一個虛偽的人。」

  「彭太太,你聽聽這是什麼話,」區老師氣結,「彭思藝,你下月一號準備接受腦部手術吧,以你這般古靈精怪的女孩,將來命運一定坎坷,為了救助你,非得及早處理不可。」

  「老師——」

  區老師擺擺手,「相信我,彭太太,我們已經給思藝許多次機會,她已滿十六歲,再不接受手術,會鑄成大錯,你看她,終日受情緒騷,一下流淚,一下憤怒,多麼痛苦。」

  「是,是。」

  「請在這份文件上簽署。」

  彭太太只得簽名。

  「放心,手術成功率是百分百,思藝會回復正常,像所有的同學一樣,成為標準淑女。」

  彭太太帶著女兒離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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