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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周年,倒要請多多客人。」

  來日方長。

  當下他倆享受了一頓清淡的晚餐。

  劉振尉輕輕在愛妻耳邊說:「今晚有何節目?」

  「你說呢?」

  「就照平常那樣好了。」

  「不,振尉,告訴我,你有何狂想。」

  「我已經夠滿意。」他把妻子擁在懷裡。

  「我想令你更快樂。」

  劉振尉愛憐的看著妻子微笑。

  綺綿鼓勵他:「來,說給我聽。」

  劉振尉仿佛有點不好意思。

  綺綿再給他斟滿香檳。

  她輕輕說:「我們是夫妻,何必壓抑?我可以與你合作。」

  劉振尉仍然微笑不語。

  綺綿也不去勉強他,享受的緩緩喝芬芳的氣酒。

  在動人的輕音樂中,劉振尉忽然說:「你知道古時的中國女性穿一種叫肚兜的服飾?」

  綺綿一怔,歡喜若狂,可是外表不動聲色。「是,如何?」

  「斜角菱形的一方錦緞,上繡鴛鴦戲水,用銀鏈系在頸後,遮住胸前,我一看到,就心頭狂跳。」

  綺綿笑起來,莫非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她正好準備了這個,作為她今晚送給丈夫的神秘禮物。

  她興奮起來:「振尉,這個幻想可以實現。」

  劉振尉一怔,「什麼,你全不介意?」

  「當然不,我會從你。」

  劉振尉感動莫名。「真的,綺綿,你願意實現我的夢想?」

  「我這就去準備,你等我。」

  劉振尉親吻她的手臂,綺綿笑著掙脫。

  他說:「不要叫我等太久。」

  綺綿興奮的回到臥室,打開抽屜,取出一隻盒子,打開來,裡面正是一件鮮紅的緞子肚兜,正面繡著鮮明的鴛鴦戲水,這是一件古董,由一名收藏家出讓給她。

  綺綿換上古裝內衣,散開頭髮,補上胭脂,大紅色襯得她膚光勝雪。

  她激動得渾身冒出細細的汗珠來。

  她拉開臥室門。「我準備好了,振尉,你可以過來。」

  可是,劉振尉不在客廳里,他的聲音自書房傳來,興奮的顫抖。「我在這裡,請進。」

  綺綿決定移船就磕,她緩緩走到書房門口,旋動門鈕。「我來了。」

  她輕輕推開門,書房沒有開燈,漸漸的她雙目習慣了黑暗。

  她看到了丈夫。

  他躺在沙發里,已經脫下襯衫長褲。

  可是綺綿隨即長大了嘴。頭上如被淋了一盆冰水。

  劉振尉穿著一件鮮紅色的肚兜,正面繡著鴛鴦戲水,面積太小了,沒遮得住體毛。

  之後,年輕的劉氏夫婦停止了這種狂想遊戲。

  花樣太多是不健康的,不過,偶爾嬉戲,卻能增加生活情趣。

  他們現在很適可而止,他們現在托人找來許多獵奇式的錄影帶,只做觀眾,不再親自演出。謠言  袁少媚與姊少琪喝茶。

  少琪勸說:「你若能擺脫這個人,就趁早。」

  少媚不出聲,低著頭,看著的面前的半杯咖啡。

  「已經拖了三年,你也應清楚他為人,回家來吧!」

  少媚點點頭。

  少琪有點歡喜,緊緊握住妹妹的手。「我們永遠愛你,爸媽在等你。」

  少媚張開嘴,像是要說什麼,終於又合攏嘴。

  「再下去,名譽會壞掉,前程堪虞,我坦白告訴你,雖然快二十一世紀,這洋化的都會還不知多保守,普通人家女子,還是循規蹈矩的好。」

  「口氣越來越似母親。」

  「你有無牽掛家人?」

  「有。」

  「那就回來吧!」

  「爸媽叫你勸我?」

  「不,我自己要來,他們是老式人,除卻默默忍耐等待,什麼都不會。」

  少媚長長嘆一口氣。

  「你看你,光鮮衣裳都沒有一件,這三年來,薪水都花在那個人身上去了吧!一個人能有幾個三年,榨乾了你,肥了他。」

  少媚惘然。

  三年前她會說:「給他是應該的。」

  可是今日,她也多多少少看清了香梓明的真面目。

  「回家來吧!」

  話已經說盡,聽不聽就由她。

  下了班,已經很累,精力比三年前差足一截,心情欠佳,肯定影響至巨。

  袁少媚與香梓明同居已經三年。

  到了這種瀕臨分手時分,才知道同居的好處,真的立時三刻說走就走,與房東說一聲,退了租,搬回家,從頭開始,又是一條好漢。

  倘若一時天真,結過婚,那可煩了。

  房子由她負責租下,家具也是她置,說句實話,一進門,眼睛所看見的一切東西,均由袁少媚負責買回來。

  香梓明在這三年中,不問世呈,淨是掛住畫畫。

  是,他自稱藝術家。

  或是,正確一點,一個懷才不遇的藝術家。

  香梓明甚至不是他的真姓名,他在身分證明文件上的名字叫鄧健文,他嫌不夠文雅別致,故另外取了香梓明這個藝名。

  少媚開了門,走進去,看到他躺在沙發上,正在喝新上市的賓珠莉紅酒。

  是,這三年的開鎖,全由少媚一個人辛苦頂著。

  她放下公事包,走到桌子面前,翻一翻一疊待付的帳單。

  香梓明抬起頭來。「找到新地方沒有?」

  少媚搖搖頭。

  他立刻抱怨。「你辦事能力大不如前了,我打算作的一批畫尺寸大至十北八尺,這裡真的不夠空間。」

  少媚看著他。

  他咕噥。「你根本不了解我。」

  少媚微微冷笑。

  「天天忙上下班,自升級之後,你更加庸俗了。」

  少媚咳嗽一聲,開口道:「我今日回來,是向你說再見。」

  可是香梓明沒聽見,他自斟自飲。「今晚吃什麼?他們說麗晶最近的蚝肥美之極,去訂一張桌子。」

  少媚不由得嗤一聲笑出來。

  她不單只要請他吃、請他喝,還要替他訂座,開車送他去。

  她提高聲音。「我要走了。」

  香梓明抬起頭。「走,」他訝異地問。「走到何處去?」

  少媚溫和地答:「回家去,我已決定與你分手。」

  他膛目結舌。「你要離開我?」

  少媚答:「是,我看不出我們有何前途。」

  香梓明站起來,不置信地說:「沒有我,你能生活下去?」

  袁少媚忽然笑了,笑到眼淚都流下來。

  這三年來,她是他的物料供應商,她是他的秘書,她是他的情人,她是他的司機,有空她還客串廚師、工人……他現在卻問她,沒有了他,她如何生活。

  天下還有更好笑的笑話嗎?

  「再見。」少媚站起來去開門。

  他攔住她。「說走就走,你不用收拾?」

  「我並無細軟。」

  「誰來付房租水電?」這真是切身問題。

  「你呀,除非你搬走,否則,誰住這裡,由誰付租,也是很應該的,一個成年人總得養活他自己。」

  香梓明忽然指著她說:「你,你貪慕虛榮!」

  這總是他們的最後控訴。

  袁少媚頭也不回地打開門走。

  她並沒有回家,她暫搬進一間酒店式公寓。

  第二天,照常上班。

  足足一個星期,香梓明沒有音訊,少媚並無因此鬆一口氣,她知道他脾氣。

  他還不大明白真實情況,他以為她不過是鬧意氣,若果馬上求她,她會恃寵生嬌,不,萬萬不可寵壞女人,故此,香梓明按兵不動。

  況且,他手頭還有現款。

  少媚也沒閒著,她忙著結束聯名戶口,不怕人見笑,她並沒有什麼資產,月頭髮薪水,月尾花光,不負債已經很好。

  她找到一層小小公寓房子。

  好友余碧荷說:「買下來比較牢靠點。」

  「沒有錢。」「我同你一樣年齡,為什麼我的環境比你好得多?」

  少媚牽牽嘴角。「因為你比我聰明。」

  誰說不是,碧荷不單在本市有自置樓宇,在紐約與溫哥華都有投資,且衣著光鮮。

  她曾忠告少媚。「錢用時間、精血賺來,怎麼可以花光,須知人無干日好,花無百日紅。」

  以前只覺碧荷庸俗,揶揄道:「你又不是寡母婆,要那麼多近身錢幹什麼?」

  現在明白了。「原來賢的是她,愚的是我。」少媚喃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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